第十四章 第二十节
“小雪！”我在咆哮声中用尽全力扑向那个正掐着沈雁雪脖子的鲜红色小孩儿，在双手感触到黏*滑*湿稠的同时，双臂一拦把那个红色的小孩儿抱在怀中，跟我一起扑倒在地。 一落到地板上，我跟着一脚踹向它的后腰把它踹飞出去，然后迅速从地上跑爬起，奔到沈雁雪的身边。 沈雁雪紧紧闭着眼，脖颈处布满大量的红色液体。我闻着扩散出来的血腥气，惊慌失措的抓着沈雁雪的双肩摇晃着，急声大喊道：“小雪！小雪！” 沈雁雪并没有因为我的晃动和呼喊而睁开紧闭的眼睛，我心中的恐惧使我的身体像被暴风雪侵袭了一般变的冰冷、僵硬。 正在此时，一阵“嘎、嘎；啊、啊”好似人呛水一般的声音突破屋外不间断的刺耳哨声的屏障从我的右边传进了我的耳中。 我忙扭头看去，只见那个鲜红色的小孩儿已经从地上站起来，身体一左一右有节奏的摆动着，一步一步向我靠近。 在看到它的面容的瞬间，我惊呼道：“谢雨彤！” 对，以诡异姿势向我走来的小孩儿正是谢雨彤！不过她早已失去了谢雨彤本来该有的天真无邪的外表，她的眼眶中早已没了眼珠，两个黑窟窿中不断向外渗出红色的血液；她的额头正中间似乎被人硬生生扯开一般划着一条很长的参差的口子，皮rou毫无生气的向下耷拉着；更多的血从她额头的口子流出，从她身体的皮肤中渗出。 她张着嘴，嘴唇微微开合着似乎想要对我说什么，可我除了听到“嘎、嘎”与“啊、啊”外，就只能看到她每一次发生就从嘴里喷出一团血水。 看着谢雨彤的样子，我相信她绝对已经死了，不仅因为她现在的模样，更因为她的身体正在不断散发出一股腐烂的味道，一股死亡的气息。可她为什么还能这么站着并且一步一步靠向我？那股七彩的罡风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我慌张的把沈雁雪抄在怀中，恐惧的向后退去。可刚退了一步，剧烈的震动却使我摔倒在地，我奋力抱住沈雁雪，才没让她的身体摔离我的怀抱。 谢雨彤却好像根本不受晃动的影响，身体依然左右摇摆着向我缓缓走过来。我恐惧的盯着她小小的身体，发现开始有黑色的、粘稠的，似液体更像气体的东西从她额头的口子中，空洞的眼眶中以及口子流了出来。 “彤、谢雨彤，你……”我无奈的呼唤着谢雨彤，妄图把她的灵魂从她这具破败腐烂的躯体中唤醒，“彤彤，你，你究竟怎么了？” 谢雨彤再又走了两步后站定了身体，在我以为她可以清醒一瞬间的时候，却看到她突然弯下了腰，双手撑地以更快的速度向我爬了过来。 “快躲开！”“老爷”惊恐的声音在此时从门外传来。我连忙抱着沈雁雪从地上站起来，却又被一阵震动晃倒在地。 就在倒地的这几秒钟的时间里，谢雨彤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一只黑色的手爪从她张开的口中伸出，死死掐住我的脖子；两根黑色的像尖锥一般的物体则分别从她的两个眼眶中钻出来，扎向我的双眼。 在那只巨手掐住我脖子的同时，我感觉所以的力气好像被风吹散了一般，浑身变的绵软无力。 而且这巨手的力气也出奇的大，我甚至感觉它掐住我的脖子不是为了让我呼吸不了，反而更像是要把空气从我体内挤出来一般。那两个黑色的尖锥离我的眼睛越来越近，逐渐遮住了我的视野，我感觉我的脖子也越来越瘪，似乎等不到尖锥扎进我的眼珠子，我的脖子就会先一步断掉。 “不要！”“老爷”绝望的喊声在门口再次响起。 我的怀中突然一轻，我终于再没有任何力气去抱住沈雁雪了。我徒劳地闭上双眼，妄图用那一层薄薄的眼皮去阻挡住尖锥刺入我的眼睛。 就在眼皮传来针扎般的刺痛的同时，我听到整个世界响起愤怒的巨大吼声。跟着一股强烈而温柔的风包裹住了我的身体，眼皮上的刺痛感一下子消失全无，力气也逐渐回到了我的身体里。 我快速睁开眼睛，散发着七彩光芒的旋风卷起了谢雨彤的身体，把她甩向了窗外。接着，风势在瞬间减弱消失，而七彩的光芒不断聚拢为一点，光芒也逐渐黯淡，变成一道柔和温润的白色光团。 那股光团越变越大，形状也开始渐渐改变。我的手不自觉的握住了沈雁雪冰冷的手，她指尖微微悸动让我意识到她并没有被谢雨彤掐死。 我好奇地看着眼前那团光慢慢改变，最终化成一个婀娜的女人身体。在那女人身体完全形成之后，光芒一下炸开，好似春日午后一般的温暖席卷了我的身体，在我感到说不出的舒服的同时，一直充斥在我耳中那刺耳的哨声也消失了，我仿佛听见微风拂过树海的“沙沙”声，听见海浪轻怕沙滩“哗哗”声，又仿佛听见了孩子们的笑声，以及这世间最美妙的乐曲。 而看着那片白色光芒从我眼前划过，我似乎看到划过夜空的漫天星河，看到一片碧绿的高山，看到一望无际的沙漠，看到宽广无垠的大海，更看到在蓝色的海洋中静静躺在海底的那颗流光溢彩的珍珠。 我的鼻子甚至也跟着闻到了许多甜美的味道，似花香，似蜜甜。我的身心感到一股说不出的舒爽，仿佛躺在母亲的怀中，又仿佛与爱人深情相拥。 随着光芒消失，那种种让人幸福雀跃的感受也在一瞬间消散而去。 柔顺的黑色长发，精致的五官，凹凸有致的身体，当我看到一个完美的女人出现在那团消失的光芒中时，一下子松开了紧握着的沈雁雪的手，诧异却又痛苦的叫道：“张楠！” 张楠转头看向我，一个让我苦思许久的面容终于再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的眼睛在一瞬间模糊了，我的胸口仿佛被一个巨锤狠狠的砸了一下似的，痛苦好像麻花一般拧着，纠结着。 我不确定我现在为什么高兴不起来，难道是因为我后悔自己没有鼓足勇气等到与张楠相逢的这一刻就跟沈雁雪好了？难道是因为我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面对这两个女人？还是……在看到如此一个张楠之后，我分不出她到底是人还是什么别的事物？ “马良！”似乐章般华美的声音久违了的传入我的耳中，柔软的头发如丝一般掠过我的面庞，温热双臂紧紧搂住我的脖子，“你，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我闭上眼，嘴角刚刚上扬，准备开始享受这充满柔情的怀抱的瞬间，沈雁雪的面容突然划过我眼前，我似乎看到她眼中含着泪，紧紧咬着嘴唇，皱着眉头委屈而又倔强的瞪着我。 “不！”我惊叫着推开了张楠，看着她不知所措的表情低头羞愧地说道：“楠，张楠，你怎么在这里？” 张楠茫然的看着我，在沉默了短暂的几秒后说道：“我一直陪着另一个你躲在这里。” 听到这句话，所有的负面情绪一下都被好奇打散，我看了看张楠，又看了看站在门口的“老爷”诧异道：“你们躲在这里？这里不是吴双的世界吗？” “对。”“老爷”扶着门框慢慢站起来，“这里是吴双的世界，也是他与笔记本里的那个马良交流的地方。怎么说呢，就好像吴双把老宿舍的第六层搬了出来，随身携带着一样。” 我依然疑惑地看着他们两个问道：“可是你们怎么能进来这里？” “因为她呀。”“老爷”指着张楠说道：“咱们跟她可能已经相处了几百年，不甚至几百个世纪都有可能的！” “什么？”我惊讶的看向张楠，张了张嘴却不知再说什么好。 屋外，天空中的黑色阴影慢慢褪去，大地恢复了平静不再震动，好像防空警报一般刺耳的哨声也终于停止了下来。 我听了“老爷”的话，看着张楠，终于明白为什么我觉得她那么熟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突然打破了短暂的沉默看着“老爷”问道：“她究竟是谁？为什么邹兰也跟她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 “马良，先别管这些了，”张楠用双手抓住我的手，瞪着一双美丽的眼睛望着我说道：“我以后都会解释给你的。现在咱们必须在这里阻止‘无’。” “‘无’？”我疑惑道：“什么无？那黑影就是‘无’？它跟积尸器提到的是一个东西吗？” “对。”张楠松开我的手站起来，看向“老爷”说道：“咱们得快点儿杀了吴双，我的力量已经抑制不住它了。” 仿佛是特意为了印证张楠所说的话一般，大地再次传来了轻微的震动，天空中本已消退的黑色阴影又像涨潮般蔓延开来。 “老爷”沉默了一下，长叹了口气，看着我说道：“快点儿带上沈雁雪，咱们终于要杀死这个欠了他许多的老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