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三节
沈国荣的身躯也被那道苍白色影子冲击带着向后退了一步。我跟Roy见到沈国荣的小臂被斩断，怒吼着就从徐琪琪身边冲向那道银影。 徐琪琪忙抓住我们俩人的胳膊，把我们拦了下来，哽咽着说道：“他没问题。” “怎么可能没问……”我急躁的大声喊着，一边看向沈国荣，发现他正伸手抓住从半空坠落的自己的小臂，然后他不慌不忙的把断了的那条小臂放在断口处，不到几秒钟，小臂居然又被他接了回去，一条手臂完好如初。 我瞠目的看着发生在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结舌道：“这，这就好了？” 沈国荣面冲着站在小区的污鬼，皱眉对我们命令道：“你们去救沈雁雪吧。” 我听沈国荣的语气决绝，看向污鬼，发现它上半身向前探着，双臂随意耷拉在身前，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瞪着湛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沈国荣。 我想要开口留下来跟沈国荣一起对付那只污鬼，徐琪琪却先对Roy说道：“给他一颗聚能炸弹，咱们走。” Roy没有一丝犹豫，从包里掏出聚能炸弹扔给了沈国荣。沈国荣伸手接住，便对我们大声急道：“走啊！” 徐琪琪抽咽着使劲点了点头，一句话不说拉着我和Roy从污鬼的身边跑了过去。在污鬼刚要阻拦我们的同时，沈国荣也电光火石般的冲向污鬼，与它缠斗起来。 我们向着出事的那间地下室的方向跑去，没跑几步，就看到天上坠着一个Smart汽车大小的rou球正缓缓飘向沈国荣和污鬼打斗的方向。 “真的不管老沈了？”我盯着那rou球表面的残肢断臂担心地问道：“咱们都不了解这积尸器的攻击模式，而且那污鬼看着也不是什么善茬儿，就算老沈恢复能力惊人，他真的……” “没问题！”徐琪琪哆嗦着吸了口气，说道：“他至少可以跟积尸器战斗一个小时，这段时间咱们一定要把小雪救出来，逃出去！” 我点头听徐琪琪说完，突然发现她似乎并没有打算在救出沈雁雪之后去救沈国荣，忙问道：“咱们不管老沈了？他自己逃出来？” “不会的，”徐琪琪哀怨的瞪了我一眼，“在你给他注射超人药剂的时候，就注定他回不来了！” “回不来”这三个字犹如晴天霹雳，震惊住了我的脚步。我站在原地滞涩地看着徐琪琪喃喃道：“回不来了？他为什么回不来了？” 见我停下来，徐琪琪和Roy也分别停下脚步。徐琪琪闭眼努力缓和着情绪说道：“别站着！咱们快走，别让老沈白白牺牲！”说完，她又要抓住我的胳膊拉着我走。 我甩着胳膊躲开徐琪琪的手，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我给老沈注射了药他就注定回不来了？我告诉你，我在未来见过沈国荣的尸体，老沈他就算要死，也不会死在今天！” “这才是我们的世界，不是你看到的未来！”徐琪琪再也无法控制情绪，咆哮道：“你若真不希望他死，为什么当时要给他注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咱们快点去救小雪！” 我并不知道为什么给沈国荣注射药他会死，再加上徐琪琪也不解释清楚以及我感觉是自己把沈国荣害死的，悔恨变成了愤怒，也跟着急声大喊道：“我哪儿知道不能给他注射啊！当时你没看见，沈国荣脖子都被咬烂了，我不给他打药也是死！你说明白了，咱们没准还能救他！” “救不了！”徐琪琪气的一跺脚，哭红的双眼死死瞪着我。 我被她这么看着，觉得浑身发软，想要说些软话，可又不想轻易认怂，只能硬着头皮也回瞪着她。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变的尴尬起来。 等了一会儿，Roy挠着头，咧嘴说道：“你们两个还带着面具呢，怎么都能变疯了？消消气，把话说明白不就行了？” 有了Roy这席话，我正好找了个台阶，说道：“得，琪琪，对不起，我错了！”徐琪琪听我这么说，闭上眼深吸了口气，转身说道：“我也不对，不该埋怨你。咱们边走边说吧。” 再次出发之前，我回身看去，那积尸器已经飘在了正在互斗的沈国荣和污鬼头顶。不知那污鬼是不是想活动活动筋骨，又觉得老沈身手不错，它并不急于钻回积尸器的里面。之前听Roy的话，我觉得如果污鬼进入积尸器里面成为它的内核，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由为沈国荣捏了把汗。但对于一个将死之人，一切的担心都已变的没有了意义，我只能狠狠攥着拳头，咬牙跟上徐琪琪她们。 徐琪琪不再像之前那样飞奔，而是放缓了脚步，等我追上她和Roy，她张口说道：“不是之前提到过康星有三个因为注射药物而拥有了特殊能力的特工吗？沈国荣就是第三个。” 我睁圆了眼睛惊讶的看向徐琪琪，Roy也咋舌道：“那个老先生就是第三个特工？我们从来没调查出来过第三名具有特殊能力的特工，说实话，我一直以为那是你们康星为了威慑我们编出来的呢！” “有苏文和郑武就已经足够了，我们用不着再多编出一个人来威慑你们！”徐琪琪瞟了一眼Roy，“只不过老沈的特殊能力比较特殊，需要再次注射超人药剂来激活。 老沈在正常状态就拥有比我们快的多的恢复速度，但那种速度并不能称为特殊能力。只有再次注射之后，他才能变成咱们刚才看到的那样，拥有超速恢复能力。不过代价就是他会在一个小时之内耗光所有的生命力。所以，他一直为了关键时刻保留这那个力量。” 听完徐琪琪的话，我才明白为什么袁力要嘱咐我偷偷的给沈国荣注射了，抱怨道：“姓袁的那个王八蛋！他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琪琪，都怪我！当时袁力给我两支注射器，还让我偷偷给老沈注射。我真应该一进来就告诉你！” 徐琪琪瞪了我一眼，摇着头无奈的苦笑着。Roy则叹了口气说道：“这事谁也不赖！我相信如果让沈先生自己选，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注射的！他是一个真正的战士，真正的英雄！”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当我听见Roy的话语时感觉就像提前给沈国荣悼文一般，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伤感。 我接触沈国荣的次数并不是很多，现在回想起来，我对他的印象不过就是一个身体强壮，思想保守、过时，有很强责任感和爱心的高个老头子。但从他的只言片语以及种种行为来看，我相信他一定跟另一个被称为“老爷”的我有很深的感情。 那是一种可以相托性命的情谊，但我却再也无法了解到他们到底经历过什么了。在我们进入这个小区的时候，我还曾幻想过一旦逃出去，我会让老沈给我好好讲讲另一个我的事情，可现在什么都晚了。 也许是因为听不到另一个自己的故事而感到失落，也许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我对他的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特殊感情作祟，我感觉自己的眼角湿乎乎的，泪水不自觉的就模糊了这个世界，甚至我听到自己心里传来另一个自己的声音：“老沈，走好。” 我们三个迈着沉痛的步伐，一步步沉默的走向那间地下室。此时天更黑了，我知道黎明前最后的黑暗降临了，但我却并不清楚这黑暗过后是否能迎来曙光。 不知不觉中，周围的安静已被打破，一种渗人的哀嚎似乎从半空中传来。我正要举目望去，Roy突然抓住我的胳膊，低声急道：“进左边的门！” 我下意识的按着他的命令藏身到门后，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Roy指了指天上又指了指地面，轻声道：“咱们得想个办法了。” 我顺着Roy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与我们隔了一座小花园的小区道路上布满了死人，他们虽然全部呆呆的站在原地，但看那架势却像是在站岗守护着什么一样，似乎一旦我们踏入他们的警戒范围，便会遭到他们潮水一般的攻击。 而在半空中，更有一个篮球场大小的积尸器一上一下的漂浮在半空中。不同于我们之前看到的积尸器，这个巨大的球体表面覆盖的并不是残肢断臂，而是许许多多赤身裸体的人好像蛇一般彼此缠绕纠结着包裹住在积尸器的最外面。 那些人一个个努力的伸出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似乎想要抓住空气中看不见的绳索来挣脱积尸器的束缚。同时他们还不断发出着痛苦哀怨的哭喊声，那情景仿佛是一个地狱漂浮在空中，向尘世宣扬着恐怖与死亡。 我忙把身体缩回单元门里，看着Roy和徐琪琪哆嗦着说道：“完蛋了，咱们没法前进了！” 徐琪琪却没有把身子缩回来，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后，才回身看着我们皱眉道：“不用担心前进的问题了，咱们已经到目的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