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若有来世
“齐斯越,这是朕的江山社稷,朕的子民!好你个乱臣贼子,居然滥用朕给你的宠爱和特权,暗自勾结叛乱势力,拉拢朝臣与你党羽设计害朕夺权!”楚澜熙双眼似要滴出血那般。 齐斯越也毫不害怕地与她对视,收起以往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此刻的他变得格外陌生。 他盯着楚澜熙好一会儿。 缓缓开口:“陛下,您坐这皇位已经够久了。” “齐斯越!你好大的胆子!”楚澜熙艰难地站起来,沙哑地吼出这句话。 齐斯越不出声。 半晌,楚澜熙开口。 “为什么这么对我?”楚澜熙此刻平静的反常。 “陛下,你之前可是从不舍得凶我。”他又露出那副可怜的嘴脸。 演的真好!竟被他骗了这么多年。 “是朕对你不够好吗?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为何如此狼子野心?” 朝中早已虎视眈眈,她有所察觉,但没想到主谋是齐斯越。 防不胜防。 这样一位没经过人情世故的、吃着蜜饯长大,在摇篮安稳度日的公主,齐斯越取得她的信任再简单不过。 楚澜熙一言不发,就盯着齐斯越,使劲盯,虽面无表情,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那便如实告诉你,来龙去脉。”齐斯越心痛难忍。表面却也表现得无所谓,风平浪静。 倘若没有这点演技,他当初又如何取得楚澜熙的信任呢? 齐斯越平静地端起一盏茶水,自顾自喝起来,似是想到什么,又举到楚澜熙面前:“要不要尝尝,我新沏的茶。” 楚澜熙一把打落杯子,烫水从齐斯越手中滚落而下。 手当即红了一片。 手疼又如何,难比心痛。 齐斯越皱了皱眉头,楚澜熙居然还感到心疼。 “你从前最爱喝我沏的茶。”齐斯越神色落寞。 她忍住自己呼之欲出地关切,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心中怒斥自己就是活该。 齐斯越也是被这般举动惊到了。 “齐斯越,我不信你有夺权霸业的野心和能力。你我,无冤无仇。”楚澜熙率先发问。 “那就请陛下先听一个故事。” “齐斯越!都这种时候了你还…” “听着,【前朝有一个很出名的太师,叫齐毅。】”齐斯越打断了她。 “齐…齐伯伯?” “【他位高权重,德才兼备,身居高位,手握重权,为前朝谏言献策,忠心不二,曾也是先皇面前的红人儿。】” “都姓齐,难道…他是你的…?” 齐斯越不搭她的话,“【后来不知怎的,先皇身边又突然出现一个名臣杜衡,其升迁之快,没过多久便被设立为正一品太傅。】” “【他奢侈无度,荒诞可笑,于国于民都是大祸害,在朝中横行霸道,拉帮结派,针对忠臣,尤其是齐毅。】” “【最后他私下陷害齐毅,谏言告密,扣给齐毅莫须有的罪名,谋害皇嗣为由,游街示众,屠满门,诛九族。】” “【可笑的是,先帝居然听信了他的鬼话。】” 楚澜熙难以置信。她大概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既然是诛九族,为何你还活着…?” “【那天府中恰巧收养一乞丐为男工,让他代替齐府少爷的身份…这才保下府中唯一男丁。】”齐斯越神色黯淡,眼底的恨意愈发明显。 “【而齐府公子,兜兜转转到了音院,琴筝弹奏尚可,便被收留。承蒙公主殿下厚爱,豪掷千金让我一跃成为头牌。吃喝不愁,享受最佳待遇。】”齐斯越接着说。 “【更幸运的是,公主殿下您为了方便见我,便将我调到教坊司,因而结识了许多王公贵族,当然,许多朝中重臣自然也成为了我的座上宾。】” 楚澜熙紧握双拳,指甲都镶进手心。 可她丝毫没有痛意,只是心不住的疼痛。 她抬起颤抖的手。 给了齐斯越一个巴掌。 “齐斯越,你个喂不熟的狼。”语气沙哑颤抖。 “陛下还是爱打人,不过没想到,这巴掌有一天竟也会落在我的脸上。”齐斯越擦了擦嘴角。 话毕突然抓住楚澜熙的手腕:“如果陛下能解气的话,就打吧!” 楚澜熙一把甩开齐斯越的手:“你这个疯子!齐斯越!你疯了!” “虽然我知道父债女偿不公平,但你是他唯一的血脉,我阿耶和府中上上下下所有男丁女眷,都含冤而终!谁替我做主?谁为我们洗清冤屈?那些人又何尝不无辜?” “你没想到吧,我勾结的最大势力,是杜衡!他若是知道我是齐毅的儿子会是什么反应?哈哈哈!”周斯越被仇恨蒙蔽了眼睛。 太傅杜衡都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果真是好手段。 那个表面上温婉如玉的谦谦公子,居然也能有这种表情。 楚澜熙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悲愤交加,今日若让他亲自动手,才是辱上加辱。 她天之骄女又何曾受过这等委屈耻辱? “我楚澜熙被你齐斯越算计陷害,愧对于民,无颜再面对先帝先后。”楚澜熙无力瘫倒在地上。 殿外顿时雷雨交加。 “你放心便是,大仇得报,我会好好坐稳这把龙椅,为你开得一个盛世!”这算是齐斯越对楚澜熙的许诺。 “齐斯越!如今你我二人彻底两清,从此各不相干!”楚澜熙先前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 “陛下金口玉言。” 像是从头到脚被泼了一盆冷水,透心凉,刺骨寒。 扔下这句话,她无半点犹豫,便俯首飞速跑向龙椅。 齐斯越眼中当即滚出两行泪水。 紧握颤抖的双拳,召来宦官。门外文武百官早已在外跪候。 伤在她身,痛在他心。 与其让她饱受精神折磨,痛苦地苟延残喘,倒不如让她自行了断,对她也是种解脱。 他深知,哪怕楚澜熙现在还活着,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传!陛下驾崩,我齐斯越受陛下遗言嘱托,即刻登基就位,追封陛下为朕的圣德康澜皇后,葬皇家墓陵,陪葬各地奇珍异宝千余件,在此期间宫中不准任何娱乐。皇室布施民间,之前查封的贪官污吏,追要所有贪走银两,全部用于救济难民。” “另外,着人抹去史册中楚澜熙在位期间所有事件,从此,再无楚澜熙。” 怀中抱着楚澜熙,轻抚这张清冷的面容:“澜儿,我此生唯你而已。” 两行泪从楚澜熙双眼中滚落而出,或许她是听到了。 “倘若你不是公主,不是他的独女该有多好。你我相遇本就是一场错误。恨我吧!你若不在,我也不愿苟活,但为了你,我也要好好坐这龙椅。” 楚澜熙本是该朝嫡长公主。 一直以来帝后便只有她一个女儿,再无子嗣。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这位恃宠生娇的公主自及笄之年起,圣上便开始为她物色驸马。 天赋异禀的她自幼便接受着各方面的培养和学习。 各方面不输任何一位男儿郎。 先皇和先后生前也都尤其疼爱这个唯一的嫡女。 先皇退位后,这朝便诞生了一位女帝,楚澜熙。 可是在帝后的娇惯纵容下,这位养尊处优的公主性格张扬跋扈,做事荒唐不计后果,贪玩享乐。 时常偷跑出宫,去腌臜之地游玩喜乐。 对外宣称自己尤爱听戏。 且每次包场,亲点头牌齐斯越唱戏。 赏赐的珍宝数以千计。 欢馆可是认准了这位贵客。 民间甚至还流传着公主殿下豪掷千金博欢院头牌乐师一笑的戏折子。 这下终于搞的人尽皆知了。 没有不透风的墙。 很快皇帝和皇后知道了这件事情,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只好私下训斥责罚。 他们膝下无子,可下不了重手惩处自己的独女。 自此之后楚澜熙确实有所收敛,减少出宫次数,但依旧死性不改,本性难移。 这位头牌齐斯越可真是好本事。 楚澜熙刚从尚书房学了两个新词汇“前车之鉴”、“雨露均沾”。 默默思量过后,便觉得自己应当借父皇的例子。 当年父皇独宠母后,对后宫其他妃子视而不见,对其他名门望族之后与和亲公主也是表面上相敬如宾。 甚至一度想遣散后宫。 可这荒谬的举动被百臣劝谏,只好作罢。 那后宫,除了坤宁宫热闹些,其他也都跟冷宫无疑。 封妃立妾也不过是为了制衡各方权力罢了。 楚澜熙可不想像父皇冷落其他妃子那般,她便借父皇的前车之鉴,学会雨露均沾。 再次出宫的时候,她便不再那么大张旗鼓。 她着素衣,低调行事。 不为别的,只让他们弹琴弹筝。 还常请一些能说会道的,给她讲些民间的故事,那可比说书先生有趣多了。 后来那位擅长弹筝的头牌乐师齐斯越失宠了。 他话不多,不张扬,总爱躲在角落默默弹筝。 但外貌出众,琴艺甚好,不吵不闹,不争不抢。也不会主动讨要赏赐,懂事得很。 好似无欲无求那般。 楚澜熙被这种“清心寡欲”吸引住了。 先皇先后相继退位离世,拥有摄政权力的锦王宋琰拥护嫡长女楚澜熙听旨登基。 她本不愿趟这趟浑水,她只想做个逍遥公主。 可齐斯越以“肥水不流外人田”为由,整日劝楚澜熙莫要辜负先帝先后。 楚澜熙斟酌良久,还是不愿。 他便道“想来殿下是不愿带我入宫,不愿给我名分,让我终日待在这腌臜之地,整日受人唾弃罢了。”眼底的失落溢于言表。 如今想来,也是可疑的太明显。 只是她从未对齐斯越起过疑心罢了。 此后她便再也无所畏惧,不听他人良言相劝,执意要接迎齐斯越等一行人入宫侍奉。 一日楚澜熙出宫猎狐时,突然遇刺,侍卫无一幸免,好巧不巧,齐斯越替她挡了一箭。 自从那以后,楚澜熙就更加宠爱信任齐斯越了。 册封典礼后,她整日贪图享乐,游山玩水,潇洒自在,如今落得如此下场。 倘若当初,依照父皇的意愿,让锦王宋琰继位呢? 她初登基之时,锦王宋琰受先帝所托,辅佐楚澜熙。 可那时,她竟也觉得这个锦王爷没安好心,对她是个威胁。 在杜衡和齐斯越万般挑唆之下,竟要除了宋琰。 还好太后万般阻拦,楚澜熙也只是让宋琰交权出宫,从此不再入朝。 当然宋琰也乐意。 走之前,意味深长看了楚澜熙一眼,似要开口,又禁闭双唇,欲言又止,离开了。 楚澜熙不敢想,她对这位爷的印象,就只有“面容英俊非凡,常年驰骋沙场。” 颇有几分“兰陵王”的感觉。 只不过他长相并不阴柔,反而五官俊朗,鼻梁挺拔,英气逼人。 生得一双蛊惑人心的桃花眼。 眉眼间尽显英气。 长久盯着人看,真会让人心里发毛,害怕不已。 那种带有打量、探究、琢磨的眼神,仿佛要将人拆吃入腹。 这一点,楚澜熙深有体会。 父皇从前格外器重锦王爷宋琰。 但他逍遥自在,也无心前朝,不愿笼络臣心,不愿争权夺势。 他只愿做一个逍遥王爷,然后安然度过下半生。 先帝曾在文武百官面前隐晦试探性提过这茬。 各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谁也不敢出声。 杜衡和宋琰,他们一个也得罪不起。 杜衡先发制人:“微臣认为不妥。” 宋琰可是个劲敌。 若是日后登基细查,后果将不堪设想。 “杜爱卿有何高见?” “回圣上的话。臣以为,锦王殿下虽功绩高到世人称颂,但常年在外,对朝中事物不甚了解,且…且从前只是个将军出身…怕是…怕是难以服众,还请陛下三思。”杜衡直言不讳。 看杜衡言之凿凿,其他臣子也相继站出附和。 “臣附议。” 楚澜熙可比宋琰好控制。 余光瞥见宋琰,他毫无反应。 甚至,面无表情。 宋琰突然冷笑。 其他人冒出冷汗,都低头不语。 就怕锦王笑。 “承蒙圣上厚爱,宋琰感激不尽。只是,这朝堂如今已是这般,宋琰自知无力,也无心再参与朝堂。便是带兵出阵也好,出宫静养安然度日也罢,尽这摄政王职责所在,足矣。”拒绝得很明显,不愿意。 杜衡松了一口气。 转身,对着杜衡开口。 “杜大人也不必cao劳本王的事,本王从前是将军,但如今,就是圣上亲封的摄政王,还烦请杜大人清楚自己的位置。想来,尊卑有序这个道理杜大人懂,本王就不必多言了。”宋琰走上前去。 还是很明显,我是锦王,有摄政权,有虎符。就是比你杜丞相位高权重,你太傅再厉害,也只是我摄政王之下。 名虽称锦王,但有摄政之权。 “是下官僭越了,还请锦王殿下恕罪。”杜衡可真是能屈能伸。 “若是无事,本王就先退朝了,起这么早来上朝,又困又累,以后便不来了,宋琰告退,圣上万安。”还没等圣上出声,宋琰自顾自的甩袖离去了。 年少轻狂,是有这个底气。 望着宋琰的背影,圣上自知他是失望了。 “锦王好生歇息,以后便不用老早来请安了。朝堂的事,朕每日会叫人亲自去你府上告知。”大权还是你的。 圣上愁眉不展。 也就是这时,楚澜熙顺利继位。 她只记得,和宋琰见过四次。 第一次见面,是为了庆祝宋琰凯旋的庆功宴上。 年轻的宋琰大将军,获封锦王。 圣上在宫中设宴。 只觉父皇从未那么高兴过。 还笑问宋琰想要什么封赏随便提。 看着闷头品茶的楚澜熙,他意有所指的笑了一声:“公主小小年纪便如此懂茶,真是好意趣。” “若不是熙儿已有婚约,朕这独女若是许配给你也是极好的。让她做个摄政王妃,你做驸马爷,哈哈哈。”这是玩笑话,却有三分真。 宋琰笑笑不语。 第二次见面,是在楚澜熙的及笄之礼上。
她印象极为深刻,宋琰送的是一只夜明珠。 在楚澜熙敬酒答谢之时,宋琰忽地冒出一句话:“长大了。” 楚澜熙听不清:“熙儿听不真切,还请王叔再说一遍。”不觉往前凑了凑。 宋琰年轻,又无皇室血脉。 但圣上器重他,二人以兄弟相称。 所以年纪轻轻的宋琰,楚澜熙也得敬称一声王叔。 但她不怎么愿意叫王叔,觉得别扭。除非正式场合。 “本王旧伤未愈,暂且不能饮酒。素闻小殿下钟爱品茶,还请小殿下为我沏盏茶水。”宋琰笑眯眯的,那双桃花眼能蛊惑人心。 楚澜熙微怔,待反应过来,匆忙去拿茶盏。 宋琰勾唇。 真是奇怪,有人用这么强硬的口气命令她,她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乖乖照办了? 头脑不受使唤,腿脚也是了。 果然是带兵的摄政王,说话就跟对兵卒下达命令那般,叫人害怕。 圣上得知楚澜熙害怕宋琰后,不禁大笑。 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楚澜熙,也有怕的人了,当真是稀奇。 若是将她许配给宋琰,那准能管住她的小性子。圣上这么想着,自那以后管束楚澜熙时,提宋琰的名字准管用。 后来的某日,齐斯越弄丢夜明珠时,楚澜熙是真的很生气。 第三次见面,是在锦王出战北漠,立下汗马功劳的庆功宴上。 这位年仅26岁的摄政王,拥有北漠二十万将士的虎符。 众人纷纷相贺。 楚澜熙也“被迫”去了。 事实上她并不想去。 是父皇逼她去一睹锦王这位青年才俊的“尊荣”的。 他人相贺时,宋琰自顾自地走到楚澜熙身旁。 “本王去北漠时,偶得一批茶,是我们这没有的,你拿回去尝尝。若是喜欢,本王便差人送到你宫中。”宋琰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锦王殿下也懂茶?”楚澜熙惊讶。 “本王去时,北漠人太过热情,硬塞给我带回来的,本王是想着扔了可惜,看你爱茶便给你了,你不要便算了。”宋琰傲娇,眼看就要拿走茶。 “别别别,谢锦王爷,这是茶中上品,我很喜欢。”楚澜熙连忙夺过来,生怕多一秒都会被宋琰拿走。 宋琰眼底笑意盈盈,却佯装勉强。 叫手下的人把库房那一批茶也一并送到宫里。 也是那时,楚澜熙就不是很怕宋琰了。 最后一次见面,是登基后。 她平日上朝时,眼前拉一段珠帘,自然看不清他人。 宋琰在一旁,挡着屏风,也看不到人。 后来渐渐辩声不辩人。 却不成想,杜衡挑拨离间,参了宋琰一本。 齐斯越从中作梗,也没少吹枕边风。 楚澜熙只是警告他不要参与前朝事情。 楚澜熙不信宋琰是那种人,哪怕只见过三次,她也不信。 但杜衡用的依旧是那一招,证据确凿,群臣进谏,逼退后路。 她无可奈何,私下召宋琰入宫。 那晚她夜不能寐,辗转反侧。 并未留宿,丢下齐斯越,独自一人回到寝宫。 养心殿燃起一烛微弱的灯火。 本就难寐。 这冰冷的茶,更是凉地她一激灵。 于是乎,叫语嫣派得力的人,悄悄出宫召宋琰深夜入宫。 以往若是这般,即使是父皇召他,他也不一定来的。 深更半夜扰人清梦可不就讨厌。 可他来了。 还没等小路子传报,他便进来了。 他没有穿素日觐见时的黑色蟒袍。 只是就寝时穿的便衣,上面披了一件裘皮披风。 他解下披风。 自顾自地坐在太师椅上,端起茶盏就要喝。 楚澜熙不说话,盯着他看。 “陛下真是扰人清梦,好歹本王也是前朝就辅佐先帝的锦王,如今年近三十,将及而立之年。要说这身子骨可禁不起这么折腾。”他不提这茬。 “我知道你不会做这件事情。”楚澜熙缓缓开口。 声音有些沙哑。 他俩说话,从无君臣之分。 “陛下怎如此信我?”宋琰眉眼弯弯。 “我说不是你便定不是你!” 宋琰把玩茶盏,不说话。 “你打算怎么办?”楚澜熙捏紧袖衣。 “这茶好,是碎银子吧?”宋琰还是不搭茬,装傻充愣,转移话题。 楚澜熙气他这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你知道杜衡怎参你一本?你得罪他了?”楚澜熙急了。 “你急甚么?这么在乎我?我倒是没看出来,你如此关心我。”他还是没个正形。 “我说认真的。” “我也说认真的。”宋琰忽然凑近,两人仅是一指之隔。 楚澜熙捏紧衣袖,这次是紧张。 宋琰突然端起楚澜熙身后的茶盏,一饮而尽。 “那我便不再上朝,做我的逍遥王爷。”他靠着太师椅。“如今你能独当一面,我便也不再担心了。” 楚澜熙心里堵得慌。 “他是太傅。”我没办法。楚澜熙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你身边没一个好人,切记防着点,别色令智昏,傻。还有那个大尖臣杜衡,你管不了他的。”宋琰弹了弹她的脑门。 后来楚澜熙才知道,这一句话,另含深意。 可惜她当初只在意那句个“傻”了。 “有事通知我府上的人。我派人暗中留意你。” “嗯。” “那我就走喽?” “为什么一直帮我?” “先帝遗旨,不得不从。” “你不像是那种为了一句话负责到底的人。”楚澜熙不信。 “你那么肯定?”宋琰笑意渐浓。 “能不能好好说。”或许以后就见不到了。 “因为你曾是我未过门的锦王妃啊。”宋琰挑眉。 语气坦然,难辨真假。 “什么?”她怎么不知道? 当然啊,若不是姜潇和齐斯越横插一脚…啧啧啧 她欲问个明白的时候,齐斯越进来了。 “你怎么来了。”质问。 “我担心殿下睡眠不好,特来榻前侍候。” “月色渐近,本王就不打扰二位了,陛下的茶,走之前倒是要带上些许,如此好的茶,难怪陛下喜欢,本王倒也真是喜欢的紧呢~” 宋琰很刻意地放下“那盏茶”。 那是御盏,楚澜熙一人专用的。 齐斯越皱眉。 “想必,陛下不会吝啬?” “明日我差人将最好的茶都送与你府上。” “不要,我只要这种茶。” “记好了,我只喝碎银子。”宋琰眼中浮起一层雾,眼中的情绪叫人看不真切。 想来他是真懂茶罢?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