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叫邓文波
“姓名？” “邓文波。” “年龄？” “十八。” “性别？” “男。” “职业？” “应届毕业生。” “是否婚配？” “无。” “你的梦想是什么？” “呃，我选周杰轮老师。” “？”，面试官眉头一皱。 邓文波尬笑一声，挠挠后脑勺，移开了视线，试探地说道：“那就...加入lbl成为英雄联梦的职业选手？” 西装革履的面试官听了直摇头，想来邓文波是不想认真回答他的问题。 于是他抬手松了松领带，黑色的眸子猛地射出金色的光芒，严肃且大声地质问道：“现在，告诉我，你的梦想是什么？” “你的梦想是什么”，面试官重复着这句话，巨大的声响化作波纹从他嘴中扩散，撞击到洁白的墙壁与天花板，复又反弹，激起一阵强过一阵的声浪。 邓文波下意识张嘴捂耳蜷缩成一团，但效果微乎其微，震耳欲聋的声音充斥了他的整个世界，几乎要将邓文波撕成碎片。 “我告诉你我的梦想！我告诉你我的梦想！别喊了！别喊了！”，邓文波后悔了，他为什么要回避这个问题？ 是啊，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回避？为什么要回避？为什么要回答问题？我为什么在这里？我为什么叫邓文波？为什么呢？为什么？ 颅骨内似乎有根线嗡的一声断了，世界安静了一瞬，陷入了寂静的黑暗中。 但下一瞬间，儿童填鸭画风格的文字粗暴地取代了所有的黑暗。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邓文波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他又好像没有思考出结果。 好累啊。 他决定要停止思考了。 哔—— “是啊，为什么呢？好奇怪哦。”，面试官的声音在一声电子消音后突兀地插入，在黑暗中回荡。 邓文波来不及再思考，痛苦就如潮水般涌来，包裹他的全身。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疼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极致的痛苦中，邓文波的视界再一次陷入漆黑，他的意识却愈发的清醒，甚至能感受到身体各处的痛苦程度。 脚趾头是被压路机碾碎的痛，脚掌是被涂抹了毒素的尖刺穿透的痛，脚踝是被剁骨刀斩断的痛，小腿是被小刀一片片削没的痛，膝盖是被两头大象践踏着跳芭蕾的痛，核心区域是被裹上面包糠放入七成热油温油炸的痛，双臂是被稀硫酸慢慢腐蚀的痛，胸腔是被塞满了炭火由内而外的炽热的痛，背上是千万蚂蚁噬咬的痛，脑袋不痛，只是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离他远去。 噢！我知道了！是我的意识！ 邓文波意识到了这一点。 ...... 纯白的面试房间里，西装革履的面试官站立着，低头注视着邓文波。 邓文波此时脑袋全凭脖子吊着，双臂也自然垂落在两边，就这样坐在四脚椅子上，一动不动。 面试官眼眸低垂，仿佛两个人都在扮演木头人。 房间里好安静，安静到听不到任何人的呼吸，也听不到任何生物的任何声响。 哔—— 一声尖锐的电子消音声。 面试房间的桌子、椅子、文件、花盆等等食物都突兀地消失了。 哔—— 面试官站立着，邓文波四肢随意地躺着。 哔—— 面试官站立着，邓文波盘坐着。 哔—— 面试官站立着，邓文波站立着。 哔— “你哔你妈呢。”，邓文波耷拉着脑袋，沙哑地吐出几个字。 面试官眉头一挑，嘴唇微启，想开口说些什么。 “咳——”，邓文波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他的施法。 “你知道吗？”，邓文波抬起头，直视面试官的双眼，咧起嘴笑了：“刚刚真的挺疼的。” 面试官不置可否。 “黑暗里，我尝遍了我想得到的痛苦，也体验了超出我能理解的疼痛。” “我一边喊痛，一边在想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为什么我会经历这些痛苦。”，邓文波挠着后脑勺，语速极快地说道。 “那是因为......” “嘘。” 面试官脱口而出，但又被邓文波竖起中指放在嘴前打断。 “听我说。”，邓文波这波很强势，“后面我就不想思考了，太累了。你猜怎么着，没错！我决定放弃思考！哈哈哈哈哈！放弃思考！” 邓文波讲了个很好笑的笑话，他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刺耳的笑声在纯白空间中回荡，一如之前面试官的发问，只是声音没那么响亮。 邓文波一个人笑了好一会，笑累了，摇摇头，叹了口气，继续用机关枪射黄豆的语速说道：“可惜思考不放弃我，我的脑袋，明明已经是一团浆糊了，却一秒钟都不停地在想着重复的问题，真是的，烦死人......” “啧。”，面试官也强势打断邓文波的话语，刺眼的光芒又在他双眼中迸发，左手向自己的领带扯去。 面试官左手刚触碰到领带，邓文波便上前伸出右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左手则放在自己嘴前，中指伸直，说道：“嘘，安静。” 话音落下，轰鸣声响起。 邓文波左手化作熊熊烈火，跳动的火焰迅速沿着手臂席卷他全身，但尚未爬上他头颅。 他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他突然累了。 于是邓文波送给面试官一张灿烂的笑脸后，说道：“累了，算了。” 火焰自脑后绽放，片片火舌如同收起的花苞包裹住邓文波的头颅，化作一团火球。 下一瞬，金色的火焰就点燃了面试官的身体，他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燃起来了，然后在地上“噗”地一声落成一堆黑灰。 “啧，没劲。”，孤独的火人站立在纯白的空间中，觉得十分无聊，“要不再烧点什么吧。” “哈哈哈！再烧点！再烧点！！” 邓文波的身体在肆意的笑声中无限地巨大化，充斥整个纯白空间。 在金色的火光中，他找到了生命的意义。 化作癫火，焚尽一切！ 烈焰中，我们得到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