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宵县村的故事
楚小明彻底跑不动，他停下来，两只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喘息。 花酱听说李万嗥跑出学校，也迅速跟过来。 “你在这干嘛？”他问。 “嘘——” 李万嗥比了个嘘声的手势，让他别说话。 过了几分钟，楚小明恢复力气，他再次抬腿，沿着土路向前走。 “可以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吗？”李万嗥凑到他身边问，“我帮你解决。” “不，你解决不了。” “我解决得了。” “你解决不了。” “我解决得了。” 楚小明的眼泪又流出来了，李万嗥拍了拍肩膀，他的心里防线彻底被摧毁。 “不不不……死了，他们都死了。” 他倒在李万嗥的肩膀上，像一只没有线的风筝。 “谁杀的？” “我二舅……” “你二舅杀的？” “不，不是……”楚小明抽泣道，“我们家是养猪的，那天二舅拉了一车猪进内城，半路碰上一个仙人非要搭顺风车。” “他拒绝了？” 李万嗥想，可能是就此惹怒仙人？ “不，他不能拒绝，他接受了。开到半路，那天有点晚，正好经过一个路灯不亮的街道，那仙人就觉得他是狼人，说要下车。可车上拉了那么重的猪，那里是说停就能停的？这一刹车一启动，又要费不少油，仙人哪里明白，我们家本来就穷，根本浪费不起！那点油钱，也是很贵的啊！” “然后呢？” “然后那个仙人就跳车，摔死了。”楚小明道，“你说说，为什么那个仙人这么蠢？连车上的猪都知道不能跳，他为什么敢跳啊！” “确实。” “守夜人把二舅抓了，录口供之后觉得他没错，就把他放回来。” “这不是挺好的嘛，你二舅确实没错。” “不，后来仙盟的人知道了，我不懂是他们爱管闲事，还是说那个仙人有后台，仙盟越过衙门，直接让守夜人又把二舅抓了去，这一抓，我就再也没见过二舅。” “凭什么？” “对啊！凭什么！”楚小明摇摇头道，“仙盟的人直接把我二舅关了半年，期间我们想见他都不行，衙门说要打官司，我们就去找法家，用二舅卖了一车猪的钱，好不容易请来一个，衙门却说一个人最多只能请两个法家，二舅的法家已经满了。 “仙盟让守夜人给二舅硬塞了两个法家，我们找的那个法家就不能再为他辩护了。二舅有一次给村长打电话，说那两个法家整天啥事也不干，就劝他认罪，可他压根没有罪，为什么要认啊！ “村长以为是给的钱不到位，于是又把村里的一头牛宰了，送给当时的判官，那个判官是仙人，油盐不进，说什么也不收。村长说，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清廉的判官，一定会还二舅一个清白的。 “后来还是判了，二舅有罪，进了地牢，再也没出来过。我大伯去问，守夜人说他在地牢里玩捉迷藏，自己摔死了。” “不可能！”李万嗥气愤的说。 “对啊，这怎么可能？我大伯就把这件事写出来，要上报给光旭帝，可仙盟说他是造谣，就把他也抓了起来，也关进地牢，这一进去，就再也没出来。”楚小明叹了口气。 李万嗥震惊，他难以相信守夜人会这样做？ “我阿爷在内城做骑士，听到这件事觉得愤怒，一下子没带好孩子让他摔跤了，于是仙人就一巴掌把他打成脑震荡，在医院里躺了没几天，也死了。”楚小明抹掉眼角的血水，继续诉说：“我表亲在河城大学学法典，他向仙盟反应说这是暴力行为，应该逮捕那个仙人，但仙盟装作没听见，这事也就不了了之。后来，那个表亲在超市排队时被一个仙人拿碎瓶子割伤后颈，由于发生在学校里面，仙人被批评教育，由家长带回家，表亲没人救，死在医院。 “我一个侄子，那天也在河城大学玩耍，却被四个仙人撕扯四肢，他们说侄子欺负他们了。” 讲到这，楚小明笑了笑：“呵呵，一个小伙子，欺负四个成年的仙人。” “后来呢？”李万嗥担心的问。 “后来那个侄儿的四肢被硬生生扯断，变成人棍，死在医院里。” “艹！”后面的花酱听到，也忍不住爆了粗口，“他们还是不是人！” “后来呢？难道那几个仙人就没事了？” “确实没事。”楚小明说，“仙盟说我侄儿侵犯仙人在前，四个仙人将其四肢扯断是为了保护自己，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呵呵，除了人族，恐怕这世界上就没有任何一个种族，是将仙人的权益排在小孩的权益面前了吧？ “我还有一个大一点的侄儿，他也就比我小三岁，长得却比我高多了，村里人都觉得他以后一定有出息。有一天他在内城的灯光球场打球，有两个仙人急匆匆的跑过来，说自己的家人掉河里了，那河叫安门河，离球场有一公里，这么远的距离，从这过去，人早就没了！ “可我那天真的侄儿没想那么多，他只知道有人落水了就要救，他真傻，真的，他刚打完球，又急匆匆的跑去安门河边，跑一公里，一下水肯定抽筋，果不其然，死了。 “你知道吗？那两个仙人口中的家人，其实是一条狗！那条狗自己就能游上岸，我侄儿下水后溺水，那两个仙人什么也不管，抱着自己的狗走了。仙盟知道后，给那侄儿封了一个荣誉仙人的称号，这事就算过去了。” “为什么就过去了？”李万嗥说道，“那两个仙人，我怀疑他们是故意的！他们是在杀人，就算不是故意，也该是过失杀人！为什么不告？” “告不了，村里实在是没钱了，而且仙盟已经辟谣说这不是过失杀人。”楚小明摇摇头道，“我姑父跑长途，开的车是全村一起贷款买的灵器，可以把村子的货拉去外地卖，每来回一趟，都能有一大笔收入，可以说他就是我们宵县村的经济支柱。那天他和往常一样从外地回来，因为回来的时候是空车，所以一般会拉上几个人，就当客车挣外快了，这活做了好几年，什么事也没出过。 “那天搭了一个仙人，快到河城的时候经过安门河，那个仙人突然来了兴致，说要停车下河游泳，姑父说太危险，可仙人硬要下车，于是没办法只好顺从他了。仙人下车跳入河中，车上还有其他乘客，他们不可能愿意停下来等他，姑父和仙人再三确认后，就不管他，开着车回城了。 “回来之后不久，守夜人闯进我们村把姑父抓走，原来那个仙人溺水了，死在城外，仙盟说他是过失杀人，把他关进地牢，再也没出来。我们村的经济大头断了，灵器汽车的贷款还没还完，再也没钱去请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