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红舞鞋事件
夏泠是一个患有先天性残疾的可怜女孩，她从小就需要依靠不便的轮椅才能得以行动。 因为这份“特殊”，她一直都与同龄人格格不入。即便没有到被欺凌这种程度，但却是“理所当然”地被排挤了。 但即便是这样的她，也有着一个近乎不可能实现的梦想——她想要在舞台上跳上一支舞。 她曾经因为遭受排挤而陷入抑郁，那是她人生最难熬、最痛苦的一段时光，在那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是“跳舞”拯救了她。 电视中那光鲜亮丽的舞台与那优雅的舞姿，让她心生向往。 【如果我也能够站起来跳舞该有多好呀……】她如此想到。 知晓女孩梦想的父亲，一直以来为了寻找治疗她双腿的方法而日夜奔波着。 父亲很后悔没能给女儿一个完整的童年——她的母亲因为产后抑郁而自杀了。 所以，至少他想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去弥补。 虽然至今为止还没有找到能够治疗女儿双腿的方法，但为了满足女儿的愿望，他决定买一双舞鞋送给女儿。他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女儿，想要瞒着她，给她一个惊喜。 但笨拙的父亲，几乎是把所有的想法都写在了脸上，所以女儿早早地得知了父亲的想法。 她很高兴，也期待着。 即使没有办法站起来，但至少想要体会一下穿上舞鞋的感受。 家里不是很富裕，所以为了买一双好的舞鞋，父亲努力工作了很久，她不想要辜负父亲的一片好意。 而今天，就是父亲打算送出舞鞋的日子了，夏泠早早地起床，兴奋地睡不着觉。 父亲不在家，大概是去准备礼物了。所以，夏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耐心地等待着，同样打算给父亲一个惊喜。 今天是充满希望的一天—— 然而，下一瞬，夏泠突然愣住了。 因为她看到了，在沙发的旁边、她手所能触及的地方，摆放着一双鲜红的舞鞋。 那是父亲买的吗？ ——不，那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不就是自己一直所想要的吗？ 夏泠如同着魔了一般，眼睛紧紧盯着那双舞鞋，就仿佛是被磁铁吸住的磁石。 她伸出手，将那双舞鞋取了过来，然后缓缓为自己穿上。 【想要跳上一支舞。】 如此想着，她竟是站了起来，宛如双腿的残疾不复存在一般，但她自己似乎却浑然不知。 她双目无神地跃动着，笨拙地学着脑海中那个“优美的舞姿”。 踏踏踏——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此刻就宛如羽毛一般轻盈，仿佛随时都能飞向天空。 她不知道自己要跳到什么时候，或许是永远，但总之，她觉得自己此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于是，自脸上展露出狂热的笑容。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她已经没力气跳舞为止，她控制着颤抖地双腿向着玄关的储物柜走去，并取出了里面的麻绳。 ——既然自己已经实现了梦想，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在留在人世了吧？ 啊…… 如果死后能前往天堂的话，那一定会非常幸福吧。 如此想着，女孩又露出了向往与兴奋的神情。 她将麻绳系在天花板的吊灯上，然后搬来一张椅子，自己踩了上去。 就像是临行前要将自己的妆容整理好一般，她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衣服，然后打理好衣领，将头伸进了绳圈之中，随后又将椅子踢开。 伴随着人下坠的重量，绳子猛然收缩，将她的脖子勒得死死的。 她的脸因为缺氧变得青一阵紫一阵的，双脚在空中不断踢着，但脸上却没有什么害怕的神情，甚至有些解脱。 就这样，客厅中渐渐没有了动静。 女孩在微笑中去往了彼岸。 …… 始终站在一旁看着的吕州此刻伸出了手，想要去触碰那个女孩，但却只是抓了个空。 是啊。 这里终究只是梦境，是已经发生过的悲惨事件。 自己是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的。 就在吕州认为事件就到此结束时，那双穿戴在女孩脚上的红舞鞋却陡生异变。 就像是活物一般，那双舞鞋竟是开始吞食女孩的双腿！ 是了，这舞鞋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茬”，而是名为“怪异”的恶物。 吕州死死盯着那双舞鞋，似乎要将它的样子印入脑海。 虽然他不能救活已故的死者，但他至少能为她报仇。 在红舞鞋完全吞食掉女孩的双腿后，它消失在了客厅中，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也就是这时，开门的声音突然响起。 吕州心底突然泛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不行啊，在现在回来的话—— “啊……啊啊……啊啊啊！！！” 有男人咆哮的声音在客厅门口响起。 那是悲伤？是愤怒？是不敢置信？是绝望？亦或是都是吧。 只是，有眼泪止不住的从那位父亲的眼眶中流出。 他已经无法理解自己眼前的场景了。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女儿会在客厅里上吊自杀？为什么她身下的双腿会消失不见了？为什么她死前还会面带微笑？ 这位坚强的父亲此刻突然变得无比懦弱，他双膝弯曲，跪倒在地。 整个人止不住的向地面倒去，只能靠双臂撑着自己，才不让自己瘫倒在地。 他痛哭着。 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陷入了迷茫。 因为想要女儿幸福，所以去努力；因为想看到女儿露出笑容，所以不顾一切；因为想要弥补过错，所以去忏悔…… 但倘若，那个为之努力的对象消失不见了呢？ 他到底该怎么办？ 那哭声令人感到压抑，让吕州甚至有些无法喘过气来。 吕州突然想到自己曾经在书中看到过的一句话。 ——他正呕出灵魂。（注） …… 梦境结束了。 吕州缓缓张开双眼，清醒了过来。 不知不觉中，他的眼中也流出了眼泪。 现在自己的样子一定十分不堪吧？ 得去打理一下才行…… 余安此时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里洗菜、煮饭。 “啊，你起来了啊，等我处理完你就可以来做饭了。”余安看到吕州走向卫生间，于是开口喊道。 但吕州没有给出回应。 余安的眉头微微皱起。 吕州只是麻木的拧开把手，然后将自己关入卫生间。 他照着卫生间中的镜子，看到了现在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 双眼通红、头发蓬乱、嘴唇干瘪…… 明明只是睡了个觉、做了个不那么美好的梦而已啊…… 明明自己最喜欢偷懒、最喜欢睡觉了…… 但为什么？最近梦的已经全是些会令人感到不快的东西了呢？ 吕州打开水龙头，冲洗了一下自己的脸。 冰水拍打在脸上的感觉，让他略微清醒了一些。 紧接着…… 砰！ 握紧的拳头砸在了洗手池的边缘。 他的内心此刻有难以言喻的悲伤，以及如同烈火般燃烧的愤怒。 “唯有糟蹋别人梦想的人，不能够原谅……” 有梦想的人，可是这个世界上最闪耀的人了啊。 吕州似乎是想起了以往的事情。 而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了。 余安始终是不放心吕州，所以跟了过来，也听到了吕州在卫生间的自言自语。 他正色道：“‘那件事’不是你的错，我说，你也该放下了吧？” 吕州摇了摇头，道：“如果我能够早点发现的话，不，我其实早就发现了，只是因为恐惧而不敢付出行动罢了。” 他面瘫的脸上，此刻竟是露出了一些苦笑，“她又有什么错呢？那还只是一个7，8大岁的孩子啊……却因为我一时的懦弱葬送了梦想。” 吕州从小就被父亲灌输了很多理念，要力所能及地去帮助别人、要怀揣着对生命的敬畏之心、要做一个善良的人…… 只不过，那时候的吕州还小，总是不以为然，将这些话当作耳边风。 但却因为这样的态度，葬送了一个美好的愿望，以及一个家庭的美好未来。 自那以后，吕州便变了。 ——他也有梦想了，那就是去守护他人的梦想。 吕州道歉道：“对不起，我今天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去做饭了，麻烦你买菜回来了。” “没事，我可以把菜放冰箱里，等你什么时候想做再做好了。既然你不想做饭的话，那今天就吃外卖好了。” “嗯。麻烦你了，我先去休息一下……” 吕州走过余安的身旁，然后上楼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中。 他知道，自暴自弃是绝对不行的。 但果然，只要是人的话，还是会不免地去想选“逃避”这个选项的。 他躺在床上，开始整理自己的心绪。 直到已经不会再展露难堪的表情，他又坐了起来。 “让余安担心了，要去道歉才行。” 然而，他却注意到了，漆黑的卧室中，他随便仍在床上的外套口袋里此时正闪耀着微弱的光芒。 他记得，那是自己在祓除了蜜蜂怪以后拿到的一个小块不规则形状的黄色结晶。 那大概就是所谓的怪异的超凡特性了吧。 当时揣在口袋里，一开始忙着处理吴鸣和张逸的事情，所以忘记了交给北辰。 后来，本来是想要把这个东西给北辰的，但因为北辰走的太快了，所以导致吕州没能来得及给，所以就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吕州从口袋里取出了小小的黄色的结晶。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内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想要吃掉它。 吕州甩了甩头，自己怎么会产生这种念头的？ 这玩意儿很明显就不是能吃的东西吧？ 而且北辰也交代过，不能够轻易吸食怪异的超凡特性，会疯的。 但看起来真的好好吃啊…… 吕州吞了一口口水，手已经不知不觉放到了嘴边。 嘎嘣—— 牙齿咬碎结晶的清脆响声响起。 吕州突然回过神来，然后赶忙要把结晶给吐出来。 然而却发现，这玩意竟然是特么的入口即化的？ 啊…… 消化掉了…… 完蛋，要出事！ 吕州赶忙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却发现好像并没有什么事？ 本来以为会有什么怨念冲击自己的意志，但却发现，并没想象中的什么“邪神的呓语”，反而有一股……很温暖的力量？ 这股温暖的力量正游走自己的全身，让他有一种打通了任督二脉的感觉。 自己的筋骨正在被这股力量所蕴养着。 “好东西啊！”吕州的眼睛闪闪发光。 可是，既然是这样的东西，为什么北辰会告诫他们不允许吸收呢？ 或许…… 这并不是北辰在骗他们，而是问题出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吕州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他在心中默念《雪夜昼名》，开始修行。 “果然！” 怪异的超凡特性的力量竟是和《明光书》带来的功法完美的相合在了一起！ 《明光书》本质上，恐怕就是将怪异的力量给转化成人类可以运用的力量。 也就是说自己以后可以靠吞食怪异的超凡特性变得更强了？ 嗯…… 听起来简直就和怪异一模一样啊。 要不是之前食人鬼王和红灯笼怪异的超凡特性都被回收了的话，他现在还能进行更深一层的尝试。 不过没关系。 因为，他已经找到下一个目标了。 梦境中的那双红舞鞋，不就是个很好的资源嘛。 “吕州，外卖到了，下来吃饭了！”余安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来了！” 吕州披上了自己的外套，然后朝着下楼走去，嘴角微微上扬。 （注：出自《嫌疑人×的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