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狂乱（上）
“快点！”瓦伊一下子冲到了艾薇身边，它蹲下身，一脸忧虑地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女人。 而萨迦则挣开了瓦伊的手，他故意和艾薇保持了一小段距离，防止自己会忍不住杀人。 这孩子，真会给我找麻烦......萨迦无奈地瞥了瓦伊一眼，又扭头打量起艾薇。他其实心里还有点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女人，值得一个拥有爵位的小贵族如此癫狂。 怎么......萨迦微微愣神，只见女人身上的蓝色长裙已经被扯得七零八落，里面白皙的rou体毫无遮掩的暴露在早秋清凉的空气中，显出一种别样的凄美。艾薇的身材匀称极了，胸前饱满得如同成熟的禁果，曲线在臀胯处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形，如果她盛装打扮的话，肯定是个充满女人魅力的少妇。 但是，让萨迦心神不定的，确实艾薇的容貌。她虽然算不上很漂亮，柔顺的枣栗色披肩长发，额前的刘海稍稍凌乱，露出下面洁白的额头。一双杏眼因为痛苦紧紧闭着，玉葱一般的鼻尖微微颤动，朱唇被她用牙齿咬得煞白。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女人的脸，萨迦就觉得一阵温暖，而伴随着温暖的，还有一种心痛的感觉，让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没有平时看见人类时的愤怒，倒是仿佛曾经在哪里见过艾薇。 这......这是怎么了......萨迦不再敢看艾薇的脸，他急忙低垂下头，望着脚下的泥土发呆。眼前这个女人，为什么似乎有种勾魂摄魄的能力。 “喂！你别愣着啊”瓦伊皱着鼻子，扭头冲萨迦喊道“快点帮我嘛。” “我......我做不到......”萨迦摇了摇头“我又不会治疗法术......我能带来的，只是完全相反的事情吧......” “但是！这个孩子快撑不住了！”瓦伊几乎是带着哭腔在喊。 萨迦皱着眉，抬眼看见瓦伊正用纤细的双手捂着艾薇微微隆起的小腹，淡绿色的生命微光滋润着女人经受凌辱的身体，但她下身的血仍然小股地流淌出来。 孩子居然还活着吗？听到瓦伊的话，萨迦不由得暗暗称奇，按照常理的话，被这么多男人蹂躏过后，脆弱的孕妇和婴儿应该都撑不住了才对。果然是...... 萨迦望着小红龙的双手，心中不禁感叹。果然是红龙的治疗术的作用吧，还真是神奇......普通的魔法，恐怕根本维持不了两个人的生命。 可是这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萨迦叹了口气，他能清楚地看出瓦伊掌控的力量并不怎么强大，它还只是头小龙，能够稍稍拖延下时间已经不容易了。怪不得它跑两步就累的很，而且居然对刚才的杀戮视若无睹，恐怕一开始瓦伊就全身心地投入在治疗艾薇的工作中，完全无暇顾及别处的事情。 但瓦伊支撑不了多久的，它只是在维持生命，并没有多余的力量去治愈伤口。 “很抱歉，我也无能为力”萨迦面无表情地摇头说道“我学不会治疗法术，而且也没法帮你恢复能量。” 萨迦把炎剑握在手中。 “不过，如果是要我帮忙解脱，倒是乐意效劳。” “你！你怎么这样！”瓦伊难以置信地瞪着萨迦，仿佛眼前的是个陌生人。 萨迦没说话，在他年轻的身体里，灵魂正在以几倍于常人的速度衰老。太多的战斗，太长时间没有休息。萨迦几乎忘了正常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对于生命，他开始感到一种力不从心的麻木。不光是对别人的生命，而更是对他自己的。 萨迦说不出口，真正渴望解脱的人，是他自己。 “不要......” 一声微弱的呼唤，让僵持中的瓦伊和萨迦都吃了一惊。 “大jiejie！你醒了！”瓦伊欣喜地看着艾薇，而后者却把目光转向了远处的萨迦。 “求求你，不要......”艾薇虚弱的说，她的额头上出现了点点的虚汗，看得出她此刻忍受着非人的痛苦。 萨迦有点敬佩眼前的女人，她居然还能说得出话，究竟是怎样的意志在支撑着她呢。 虽然知道是明知故问，萨迦还是淡淡道：“你说什么不要？” “不要让我的孩子死！我死没关系！求求你！救我的孩子！”艾薇突然用高亢的音量喊道，每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她一生的力气。在这短短几秒钟，她就像是扑火的飞蛾，为了渺小的希望，甘愿燃尽自己的灵魂。 萨迦却没有动容，他冷笑一声，摇了摇头。 “有什么意义呢？生下来就没有亲人的孩子，恐怕也不会幸福到哪去......” “......不是那样的吧......生命本身，就是种幸福......” 萨迦错愕地抬起头，发现女人的脸上，居然有着凄美无比的笑容。虽然那份笑容包含着苦涩，却美不可方物。 “你！你是！” 萨迦张着嘴，那个呼之欲出的名字，却一直卡在喉管中，怎么用力也吐不出来。 “jiejie和萨迦哥哥？认识么？”瓦伊在旁边看得一头雾水，它小声地问道。 但是萨迦此刻的眼中只能看得见艾薇，身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快点啊！快想起她是谁！萨迦吃痛地捂着额头，明明就差一点点，不可能！该死的！我肯定记得她！ 焦虑逐渐变成狂躁，萨迦感觉所有的思绪都搅乱在一起，每一步都要用尽全力。他的额头上青筋暴起，血脉仿佛随时会崩裂。 “不！”萨迦猛然抬头大吼“你可以不用死的！你还年轻！明明可以再要一个孩子！为什么要执着呢！为什么！为什么要白白去死！这不值得！” 他猩红的双眼即使在兜帽中依然醒目，年幼的红龙被他狰狞的样子吓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艾薇却轻轻一笑，温柔地盯着萨迦。 “怎么会呢......怎么会没有意义。让孩子活下去，就是我们的使命和责任。用我这个一半的生命，换一个完整的生命，怎么想都不亏呢？” 她的声音甚至还带着小女孩的俏皮，丝毫不像是个将要赴死的人。 萨迦的泪水终于不争气地划过脸颊，垂在他满是胡茬的下巴上。 “为什么，你要对我如此残忍，我明明已经听过这些狡猾的诡辩，却要再听一次。而且和上次一样，我想不出反驳的理由。” 萨迦狠狠的握着拳，恨不得把自己的关节捏碎。 “嘿嘿”艾薇抿着嘴笑“傻瓜，谁让你一直笨嘴拙舌的。而且，你不是说过，会一直尊重我的选择吗......” “别......”萨迦绝望地看着艾维的嘴唇，他已经知道了答案，知道下一秒这个女人要说出什么。 那会是对他的判决，是以温柔为名的，最残酷的审判。 但他无力阻止，他只能默默承受。承受无数日夜的煎熬，承受轮回之苦。在黑暗降临时，一个人躲在阴暗的角落，舔舐·着自己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没关系的，别伤心嘛。你已经很努力了，你一直都在努力，不是么？”艾薇脸上依然洋溢着笑容“我怎么能落后呢，我也不想输给你啊。我们之间的比赛，一直是我赢吧！” “不对！”萨迦的脸上，泪水肆意横流。他的肩膀颤动，大声喊道“我！我只是一直让着你而已啊！” “那就再让我一次，好不好？”艾薇撅了撅嘴，已经因为失血和疼痛而苍白单薄的嘴唇，居然泛上一丝摸红晕。 在这小女人顽皮的请求声中，是她的最后通牒。 而萨迦，已然输光了所有的棋子，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王。 在如同潮水一般的攻势面前，他终于丢盔卸甲，溃不成军。放下了全部的尊严，最后一次为一个女人低头。 “好......好吧......”萨迦面色沉重，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到。用尽全部的力气，他又点了点头。 “太好了！谢谢你！你不怪我自私吧？”艾薇恬静的脸蛋瞬间红了下，她吐吐舌头，似乎在故意装作可爱，求得萨迦的原谅。 但萨迦知道，他永远也不会原谅这个女人。 “瓦伊，我需要你的帮助”萨迦转过头，看着已然惊得目瞪口呆的瓦伊说道。 “什......什么帮助？你们在说什么啊？”瓦伊抓了抓头发，一脸无辜地看看萨迦，又看看艾薇。他俩刚才说的话，它可是一句都没听懂。而且为什么一个人要哭，一个人要笑。 或许萨迦也不太明白，可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记忆虽然被不知名的方法抹除掉了。但不管做这件事的人是谁，他都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在抹消萨迦记忆的同时，却忘了去除他的感情。 萨迦上前几步，跪倒在瓦伊身边，低声诉说着一个简单却又残忍无比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