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王百户
黄弘脚步不停,身边房屋样式不停变化。 黑陶瓦变成了彩瓦,而木窗已然变成了纸窗,直至变成了明瓦窗。 在路过一座带院的独栋时,黄弘脚步微微放慢,并侧头看去。 这座独栋属于军屯之长,王百户。 他曾在扫地之时,路过好几次这座屋子,惊鸿一瞥之下,知道内里有多豪华。 而现在这独栋大门敞开,里面混乱不堪,水车躺在地上,地上满是泥脚印。 “王百户和其他什长去了哪?”疑惑浮上黄弘心头。 一路来,他看见最多的是普通燧卒,什长却一个都没见到。 但眼下不是一探究竟的时候。 黄弘将疑惑压下,继续狂奔。 独栋小屋是营房的正中心,而越过其越往东跑,便到了营房的另一半。 这里路上的神武士卒很少,而燧卒也不多。 黄弘越跑,越觉得爽快。 前世,他是个慢跑爱好者。 巅峰时每公里配速能保持在五分钟左右,连跑十公里。 虽然比不上那些跑步大佬,不过相对于一般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但他这世第一次全力狂奔,自我感觉竟眼下差不多有三分半左右的配速。 “看来我的心肺功能也强了很多。”黄弘感受着狂风吹拂脸庞,暗道。 要知道,他现在一身腱子rou,能保持在这个配速已经可以说是极其厉害了。 如此快的配速,再加上营房后半段厮杀的士卒少了很多。 黄弘很快便穿过灰白大路,从营房另一边的出口窜出,来到了一条土路上。 踩在烂泥上,他抬头看着远方,终于稍微松了口气。 将近两个月的军屯生活,让他对军屯的整体结构和道路十分清楚。 这条土路的尽头,大约一里外,就是军屯的后门。 只要到了那,那么他就能逃离军屯,暂时远离战场。 黄弘心下一定,埋头狂奔。 此时,土路尽头的军屯后门处。 大雨渐停,狂风不歇。 军屯围墙的旌旗哗啦啦地舞动,烽燧台里的火光如水荡漾。 在火光的照射下,军屯的后门上一堆身长脚短的黑色影子挥舞着手臂,怪异的跳动着。 突然,一道黑影迅速缩小,直至变成一个小圆,最后被一個大汉跌跌撞撞,踉跄着压在了身后。 那大汉不修边幅,杂乱长发被雨水打湿拧结成绳,盖住面庞,看不真切。 腰间挎着一个雕刻精美的木牌,上面一个“百”字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他缓缓抬头,头发垂落,露出一张全军屯都异常熟悉的脸庞。 赫然是军屯里一直未出现的王百户。 但此时,他的状况似乎不是很好。 百户以上才能穿着的玄甲上到处都是刀剑劈砍的痕迹,内里的赤色禅衣都压不住身上的血色。 “呸!” 王百户吐掉口中血沫,撑着身后的大门直起身子,杂乱头发下的脸阴晴不定,心情很是烦闷。 敌袭通报之时,他毫不犹豫带着其他什长和附近的燧卒一起撤离。 可没想到还是在军屯后门处,被神武士卒给追上了。 若是如此还好,他大可以靠着一身武力逃走。 可眼下,有位大人物也在这。 若是他独自跑了,那人死了,他和他那提前送到黑水城的家人都讨不得好! “狗日的神武杂碎。”王百户骂道,视线在人群中快速滑过。 很快定格在被右边不远处。 那里有四个大朔士卒,正护着一个穿着戎服的年轻男子,向后门杀去。 那四个士卒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彼此间配合有当,一看便是精锐。 有如此亲兵保护,显然被他们护住的那个年轻男子身份不低。 四人如此配合之下,在这种小战场不说是所向披靡,但起码应该自保无恙。 但眼下,这四人却被一个穿着鱼鳞甲的光头汉子打的还不上手,只能苦苦支撑。 鱼鳞甲和玄甲一样,只有神武的百夫长才能穿着。 “不好,是神武的入流武者!” 王百户心下一沉。 当即大吸一口气,手臂肌rou迅速鼓胀变硬,前行同时右手长刀快速连续劈出。 刀光闪动间,竟没有一个神武士卒是其一合之敌。
不是被连刀带人砍倒,就是当场劈死。 一时间威猛无比,竟是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杀到了那年轻男子身前! 但此时那四人颓势已显,其中一人已被那光头大汉斩于刀下。 “死!” 王百户抓住时机,从其身侧一刀聚力辟出。 砰! 那大汉反应竟也极快,仓促之下,居然横刀挡住了这一下。 但极其威猛的力道还是将那其砍得一踉跄,脚下连退几步,退到了神武士卒中间。 “姜总旗,你先走,我来断后。”王百户没有趁势追击,而是低声说道。 他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之色,显然是刚刚动用了某种杀招,才能连番聚力挥刀,杀出一条血路。 所以这才没有了追击之力。 “好。” 被称为姜总旗的年轻男子点头,他知道现在情况不是扭捏、谦让之时,当即当即命令身边士卒。 “我们走!” 三人速度加快,护着姜总旗向军屯后门走去。 周遭神武士卒试图上来阻挡,王百户大步上前,将其一一拦下,砍死。 短时间内,他周身出现了一圈空地,没有神武士卒敢上前。 王百户抓住这短暂的间歇,回头一望。 那姜总旗和身边三个亲兵,正在用力推军屯后门。 四人齐力后门正在缓缓打开。 王百户松了口气,只要姜总旗能逃出去,哪怕他死在这,他的家人也可以得到妥善的安置。 而且以他的武力,再加上身上这刀剑难破的玄甲,想逃走也并非难事。 视线正准备回移,却又突然顿住。 王百户脸上露出惊奇之色。 在战场边缘,靠军屯外墙那里,竟有一道人影在蹑手蹑脚地向木门靠近。 这人刚好卡在墙边,又隐藏在阴影之下,周身竟没有一个燧卒和神武士卒注意到他。 如果不是王百户目力极好,恐怕也看不见。 而且观其穿着,一身麻衣,不像燧卒,又不像神武士卒。 倒像个田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