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秘籍
这次运气好,有另一个贼配军帮他挡了一下,但是下一次呢? 田卒里的贼配军可不多! 总不能把一切都寄托在运气和那些人的手上。 在这军屯里,身为田卒就没有地位可言,只能任人宰割,如同案板上的鱼一般。 什么时候死,只能取决于那持刀人那一刀什么时候落下。 亦或者是自己什么时候撑不住溺死在了空气中。 黄弘喘了口气,防止自己溺死在空气中。 他需要实力,能够自保的实力。 没有实力他就改变不了现状。 黄弘立马想到了一个人。 其实之前他就在军屯里找到了本秘籍。 可惜那人出价太高,而且秘籍过于低劣,是烂大街的货。 所以最后便放弃了这个想法,选择让驿卒去城里代购,而驿卒来回一趟起码要一个月。 “之前我还能硬等,可现在朝不保夕,而且刚刚听见严会的名字,我才想起来下个月便是秋试,如果等驿卒捎来秘籍,恐怕为时已晚了。” 黄弘双手撑在灶台上,眼神闪动。 所谓秋试,就是边疆军队带有训练性质的考核方式,也是戍边将士为数不多的集体活动之一。 对于他来说原身的记忆,并不是一下子全部吸收了的,而是有個循环渐进的过程。 有些部分是要碰见了相应的人或事才能回忆起来,所以之前都不记得还有个秋试这玩意。 “若是在秋试中得功赏进,成了燧卒,那便算是入了军籍,哪怕我是个贼配军,那张通也不能随便打杀我了。” “而且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若是成了伍长、什长一级的人物,那张通也算不得了什么了。” 黄弘紧紧捏拳,压住了那颤动着的手指。 他不想像孔叔一样就这样憋屈的被人颐气指使,掌握不了自己生死。 那么这秋试就是改变当下处境的唯一办法。 黄弘想了很多,时间却没过去多少。 他看了眼窗外,天色正好,便收拾完灶台,出了伙房。 他虽是在伙房做工,但伙房只是他的主职,除此之外还是有着其他的工作的。 今日根据点卯的伍长安排,他的任务是扫地和收集烽燧台所需要的柴火。 黄弘沉默着做完了这些活,便已到了午时。 军屯里除了王百户和几个什长外,都只吃两顿,第一顿在卯时,第二顿在申时。 眼下距离申时还早,黄弘得了空,但他顾不得休息,一路小跑,沿着黄土路到了一片房屋群落前。 这些房屋大多都是土屋,皆是按“回”字形排列的。 最外层的房屋,黄土墙茅草顶,木窗破烂不堪。 有些房屋甚至连门都没有,用不知从何处捡来的破木板搭在门框上当门用。 而越往里,屋子就越不同。 茅草顶变成了泥瓦,最后更是变成了打了釉的彩瓦,而木窗变成了纸窗,甚至是明瓦窗。 明瓦是贝壳磨出来,颜色清亮和玉片一样,也就只有独自掌控一个军屯的王百户能用得起。 正中间有条横穿群落的灰白大道,连接着南北向的入口。 这里便是营房,军屯里士卒居住的地方。 黄弘和其他田卒们住在最外面的“口”上。 燧卒便住在里面的“口”上,至于王百户和他的妻小们则住在最里面。 在军屯里只有什长级别的士卒才能带着妻小住进来,这不是有什么规则限制。 而是这有这般的地位才能保护她们的安全。 路过了一间又一间的破烂土屋,黄弘最后停在了一间用木板当门的屋子前——这里便是他的房间。 军屯什么都缺,但地广人稀,就不缺空房,所以连黄弘都可以分到一间。 他搬开木板,进了屋。 房内布置简陋,只有一个土炕和一张歪斜的木桌,木桌上杂七杂八摆了一些他的私人杂物。 说是私人杂物,其实也没什么。 就几双破了洞却舍不得丢掉的草鞋、一张原本用来缝补麻衣缺口的破烂布料,以及他省着舍不得吃的三张大麦饼。 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黄弘径直走到屋内的最里角。 这里有个老鼠洞。 他趴在地上,用手从里面掏出个麻布兜。 伸手翻转一倒。 几十枚大钱落在了桌上。 黄弘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三十枚。 被发配充军的贼配军是没有军饷的。 这三十枚大钱是原身靠着给别人代写家书,花了几个月一枚一枚攒下来的。 平日里根本舍不得用。
黄弘拿出二十五枚大钱放回麻布兜里,塞入怀中,将剩下的五枚大钱放在身上另一个位置,然后出了门。 穿过屋旁的小巷,再拐过一个拐角,他便到了里面的“口”。 沿着灰白的辅道又走了一会,他停在了一间土屋前。 这土屋明显比他的那间好多了,有扇结实完好的门,木窗也是好的。 看着那扇木门,黄弘有些羡慕。 若是他的土屋有了木门,晚上便不会有风,从木板搭不严实的缝隙里吹进来,带着泥沙吹得他整宿整宿睡不着。 每当深夜惊醒,那时他心里最朴实或者最迫切的愿望就是住在一间有门的屋子里,不再受风吹之苦。 可惜,这营房里好一点的木门都已经被瓜分完了,根本轮不到他一个后来的田卒。 收拢心绪,黄弘敲了敲门。 “虎哥,在吗?”他喊道。 “谁啊?” 一道粗犷的男声从屋内传来。 “是我,黄弘!”黄弘大声回道。 屋内没有回音,倒是能听见里面有几人的说话声。 黄弘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等着。 过了一小会,里面又传来一声怒喝,“妈了个巴子的,你踩狗屎了吧。” 随后便是几人一起的哄笑声,好不快活。 又等了一会,脚步声响起。 啪! 木门被猛地拉开,一个不修边幅的汉子出现在了门后。 这汉子穿着皮甲,腰间挎着长刀,一副燧卒的打扮——田卒不入军籍,只有燧卒才能佩刀。 “你来干什么的?”虎爷没好气问道。 黄弘瞥了眼屋子里面。 土炕边上摆着一张大木桌,木桌上洒落着这个世界独有的一种木牌,而木桌旁正坐着两个燧卒,透过房门冷眼看着他。 “那个......虎爷” 他搓着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虎爷懂了他意思,走了出来,用脚把门勾上,“有屁快放,磨磨唧唧干什么?” “嘿嘿,这不有事找虎爷您吗,不知......您那本秘籍还在吗?”黄弘小心翼翼地问道。 “秘籍?”虎爷一愣,随后又道,“那自然是在的,不过四十枚大钱,你凑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