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宴会

    晚宴在侍从们匆忙的准备下准时举办。

    由于这次晚宴准备的仓促，所以当请帖被一份份发出后，有时间赶来的商人只有二十多人。当然，其中包括了里德尔。

    这次晚宴不只是邀请了里德尔，子爵领大部分的商人都在晚宴的邀请名单之中。

    这是因为除了找里德尔谈事外，格雷夫也抱着让李察认识认识这些商人的目的。这些人说起来不重要，但实际上也影响着子爵领的发展。

    不过格雷夫当时并没有将这件事和李察交代清楚。所以当李察走进晚宴大厅时，愣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他以为的晚宴，只是坐在那张长长的，和对面人说话都要加大声音的餐桌上吃一顿丰盛的晚饭，最后在结尾时聊点正事——大概就是如此。

    但实际上，晚宴更像是一个交际舞会。

    穿着华丽的男男女女，或在大厅中央伴随着音乐起舞，或立于一旁相互碰杯商谈生意。

    各种食物以自助的形式摆放在过道两旁，主食、水果、点心等等应有尽有，同时还有十几名侍从端着酒瓶立于一旁，随时准备替客人端水倒酒。

    整个画面看起来十分有格调，至少不比李察那个世界的上流社会差。

    除此之外，李察还注意到场内临时搭建的木台上，有一支类似宫廷乐队的演奏团队。他们拿着各种乐器，优雅的音乐在大厅交响。

    李察知道这个世界并没有留声机之类的东西，但是想来就算是有，为了场中那优雅的氛围，还是会选择用真人吧。

    也就是所谓的格调...

    与李察的土包子进村不同，场内的商人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仔细观察过去，能发现大厅中的商人大都只是端着一杯酒，很少有人去拿食物。就算有人走到食物面前，也不过浅尝辄止。也许是出于克制，也许是自然流露，但所有人都维持着似乎是上流人士应有的言行举止。

    李察对此有些不屑，但表面上不会有多余表现。这些商人拥有了远超常人的财富，自然是自视甚高，这点同样是每个世界共通的。

    那个世界的商人拥有财富后，同样会视自己高人一等。

    不过除了财富，他们身上的某些特质倒也确实能够反应出他们的与众不同。

    那是——敏锐的观察力。

    整个晚宴的氛围从表面上看起来十分轻松，所有人都在随意走动，与周围的商业伙伴或是对手也相谈甚欢。

    但就在李察踏门而入瞬间，所有人的目光便聚焦到了门口，也就是李察的身上。

    这时候如果更深入思考一些，就会发现另一件事——其实从头到尾都没人背对过门口的方向，否则这样也无法注意到门口的动静。

    也就是说，所有人都一直关注着门口。

    在场的没有人是笨蛋，都至少明白一件事：这位新来的子爵大人会突然举办宴会，绝对是出于什么目的。

    与这个领地的最高权力者相处，没有人会不小心谨慎。

    在李察进门的那一刻起，所有人便开始不着痕迹地寻找起了他身上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或是表情或是举动，总之是想试图揭开李察的用意并早作准备。

    李察今晚换了一身质地考究、样式华丽的晚宴服饰——据说是子爵府的存货。

    这身穿着在场中自是最为显眼，同时加上他的长相，至少在外观上，这些商人对李察的第一印象很是深刻。甚至有几位夫人脸上带着羞红不断朝李察抛去媚眼。

    随着李察进场，也是这些贵妇人率先朝他走去。女人在这时候凸显出了性别的优势，至少这时候直接与李察交谈并不会显得突兀。

    李察拿过侍从递来的酒，与这几位一一碰杯，简短的寒暄了几句。至于对方跑来的媚眼和暗示，他假装没看到。

    不论是因为相貌，还是领主的身份，这些女人想和他发生关系的原因，他都是无法接受的。

    在李察与这几个女人交谈的期间，那些男性商人也并没有闲着。至少通过观察，他们已经对李察有了初步的了解——这位新子爵并不好色，至少和那位布洛尔子爵不同。

    这些人和布洛尔子爵也是有过接触的，不过详细的内容就不多做描述了。

    随着李察进场，没多久格雷夫便随同两名有些资历的幕僚也走了进来。

    格雷夫的到来意味着晚宴正式开始，李察也总算摆脱了这几个女人。

    这个世界宴会开始时作为主办人需要进行致辞，这也是男性商人没急忙与李察打招呼的原因之一。

    最终是格雷夫代替李察进行了致辞。格雷夫算是众位商人熟知的人物了，这么做就像是熟人介绍新上司，所以并不会显得奇怪。

    格雷夫讲话的内容也并不多，除了介绍李察，其余的就是感谢在场参与宴会的各位商人，这种废话。

    不过要说起来，其实介绍李察也算是废话。毕竟李察进门时那身华服和相貌，就让所有人都确定了他就是新来的领主大人。

    宴会在讲话后正式开始，音乐也重新响起。

    讲话结束后，李察跟着格雷夫等人一起走下了木台，又在格雷夫的要求下在一旁站定。

    刚开始李察还不理解为什么这么做，但很快，陆陆续续的商人便朝李察的方向走了过来。

    李察很快就明白了格雷夫的用意。原来在这个世界的礼仪中，被邀请来参加晚宴的人是需要亲自向主办人打招呼的，所以需要主人在某处等待这些人上前。

    顺带一提，还有一个规矩是：地位低的人也需要向宴会中地位高的人主动打招呼。

    不过这一般出现在贵族的宴会中，毕竟商人都算是同一地位的人。比平民高一些，但比贵族低贱很多。

    打招呼就是说些没营养的话，明里暗里称赞对方一番。李察对此只是微笑点头，不多说一句话。因为这些精明的商人今晚还带着试探的话题，试图诱出李察今晚的目的。

    李察只点头微笑自然无法与这些人交谈下去，所以格雷夫会在一旁与这些人进行交谈。

    随着一位位的商人前来，然后离开，李察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仿佛是一个徒有外表的花瓶。

    李察通过超强的听力，也确实听到了数位关系很好的商人窃窃私语——

    “不过是个光有外表的家伙。”

    “新来的子爵不会是傀儡吧？”

    “我还以为是多厉害的人物，看样子只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

    说这话的，其中有一个是之前还表现的十分仰慕他的贵妇人。语气反差极大，仿佛嫌恶到想要呕吐一般。

    当然这并不是所有人想法，这只是其中的一个观点。李察也能听到其他人猜测他是不是在藏拙，或是今晚的事情很重大，所以十分谨慎之类的观点。

    对此李察只是感叹了下自己拥有的强大听力。总之是听到了很多他人对他的谈论。

    不管这些商人对李察的印象如何，总之李察还是应付完了所有人。这花了不少时间，一直进行到了晚宴一半才算结束。

    李察终于得空松了一口气，随后朝格雷夫随口抱怨道：“这是必要的礼仪吗？居然每个人都来向我打了招呼，这也太麻烦了。”

    “其实这只是不成文的规矩，也不是强制的。但出于礼仪还是有必要。不过子爵大人，并不是所有人都来向您打招呼了——”

    格雷夫用稍低的声音朝李察说道：“还有一个人没来向子爵大人打招呼。”

    “谁？”

    李察朝格雷夫视线的方向望去，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里德尔。”

    随着格雷夫的肯定，李察便知道了他视线方向的那个中年胖子——便是里德尔了。

    “他这是故意的吧？”

    “真是失礼！他居然敢在这种场合不给子爵大人面子。”

    “那现在怎么办？他这算是在为难我们了？”李察挑了挑眉，虽然并不在意这所谓的礼仪，但心中也确实冒出了几分不爽。

    格雷夫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思考对策。

    最终他坚定了语气。

    “我们过去！”

    由他们主动去找里德尔，等于地位高的人主动向地位低的人打招呼，在气势上就弱了一筹。

    对此格雷夫心中其实是很憋屈的，但为了最终的目的，他必须要做。

    里德尔此时正在与周围的商人聊天，仿佛是没注意到李察和格雷夫的接近。

    不过他可以装作没注意到，他身边的商人却是不敢。

    随着李察和格雷夫靠近，谁都能看出目标是里德尔。里德尔身边的商人找了个机会便离开了。

    没有了挡箭牌，里德尔也终于“察觉”到了李察和格雷夫的靠近。

    “哦！子爵大人，还有——格雷夫大人。”

    里德尔夸张的装过头，但只是朝李察简单行了一礼，便将身体转向了格雷夫，仿佛格雷夫才是谈话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