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坦荡的活着
“说这干什么。赚钱不就是为了花嘛，这事换了谁都会这么做。再说了，后来我不是在你的分成中把钱扣回来了嘛，咱们互不相欠，你别总把这事挂嘴上。”温良大咧咧的说道。 “不，如果没有你那笔钱，我妈也得不到及时救治，这事不管你怎么想，我会记一辈子。”齐茂才一脸认真的说道。 “行，你记就记吧，死心眼。怎么又扯到这上面了，还是说说你学习突飞猛进的事吧。”温良岔开了话题。 “高二开学半个多月后的一天傍晚，我爸凑足了学费，来学校找我。当时咱们在上晚自习，正准备逃课出去卖光盘，凑学费。你还记得吗？”齐茂才看向他，问道。 “嗯，好像是有这事，当天我弄了不少光盘，咱们俩的书包都塞满了。差点被老师发现。我记得当天晚上生意特别好，一个多小时就都卖光了。”温良点头道。 “嗯，后来咱们收完钱往回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我看到了我爸，他当时正窝在一家小卖店的门外，啃着玉茭面窝头，他随身带的廉价塑料杯就放在面前的地上。 当时因为天太晚了，他没赶上车，没钱住店，就在小卖店门口的灯下窝了一宿。我害怕看到他失望的眼神，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所以我远远的躲开了。 当天晚上我一夜没睡，脑子里全是我爸卷曲着身子，靠着墙壁，啃窝头的画面。”齐茂才使劲眨了眨眼睛，想将眼泪憋回去，但失败了！ 温良沉默了。 “我父母一天到晚在地里忙活，为了给我攒学费省吃俭用，而我却在挥霍我的青春，逃课、打游戏。 那晚过后，我的脑海中总浮现我爸窝在小卖店门前，啃窝头的画面，我心里充满了愧疚，只有拼命的学习才能减轻我内心的愧疚感。 我很感激我的父亲，是他让我在高二时开悟，拼命的学习，成绩才会一日千里，最后考上大学。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齐茂才说完，抓起啤酒瓶灌了一大口。 “你有一个好爸爸。可惜我爸去的早，……不说了，吃菜。”温良止住了话，拿起筷子闷头喝酒吃菜。 “现在想想可能每个人都有他开悟的时刻，或早或晚。 我当年考上大学，一直读到了研究生，后来毕业进入律所成了律师。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度过，真正迈入社会没几年。 你当年虽然没上大学，走了些弯路，但如今也拿了律师证，成了我的同行，这就是命。你对这个社会的了解比我多，这是你的优势。”齐茂才微笑道。 温良没有说话，只是不断的点头。 其实他想说，虽然个人开悟有早有晚，但是一步慢步步慢，就比如他，直到二十多岁才开悟，可惜错过了最佳时段，如果他也能在高中时开悟，说不定也会上大学，拿硕士文凭，被人高看一眼。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拿个函授的文凭，没头苍蝇般的乱撞。 可惜！时光一去不复还，留给他的只有那不堪回首的过去。 两人又吃了一阵，温良看向齐茂才，突然问道：“对了，上次我托你办的事怎么样了？有信儿吗？” 齐茂才一怔，随后表情有些不太自然的说道：“我问过了，我们团队暂时不招人。所以……” “嗯，没事。以后有机会记得告诉他。”温良面色依旧，可心里却难免有些失落。 “我提个小建议。”齐茂才犹豫了下，说道。 “什么？”温良看向他。 “你能不能把拿到律师证之前的经历写的模糊些，或者删除，也许这样会更好。”齐茂才看过温良的简历，很励志，但是未必招人事专员待见。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当初我混社会时的经历也是我的一部分，我能够拿到函授本科学历，通过司法考试，与那段经历分不开。 当初我也曾像你说的那样做过，但是每次面试，人事专员问我以前做什么工作，问来问去的太麻烦，所幸我就写在了简历上。我不想逃避……”温良一脸认真的回道。 “我不是让你说谎话，只是稍微改下，用春秋笔法，模糊处理也许效果会更好。”齐茂才尽量把话说的婉转些，这是他在工作中形成的习惯，谨慎，再谨慎，尽量不得罪人。 温良一笑：“我明白你是为我好，虽然那段经历不太光彩，但那是我人生中一段重要的生命经历，是我生命中最有意义的部分之一，我无法忽略。更不想为了获得一份工作机会而隐瞒这段经历。我想坦坦荡荡的活着。” “好吧，我承认社会是所大学，虽然不发学历证和学位证，但是能教给你的东西远比学校多，更实用。 但你不能否认，公司更多的是以学历和学位来衡量一个人适不适合他们的岗位，就像古代的科举制度。我无意跟你争论什么，只是陈述下社会现实。”齐茂才无奈道。 他太了解温良了，有时候温良脑子很活，但是有时候又非常固执，你说他有底线吧，有时候他的底线又非常灵活，简直是一个矛盾体。 “嗯！也许生活需要一些执着，不迎合、不吹嘘，只有这样才能与众不同，活出真我。”温良一笑，没有与他争辩的意思。 “对了，之前给咱们提供光盘的那个苏哥怎么样？在做什么？”齐茂才岔开了话题，拿起筷子边吃边问道。 当年齐茂才和温良卖的光盘都是苏哥提供的，齐茂才曾经跟着温良去找过他，三人吃过一次饭。 “他老大开了一家安保公司，干些‘收人钱财，保人平安’的勾当。”温良喝了口啤酒，说道。 “这不就是收保护费吗？”齐茂才一愣。 “你不要说的那么难听，时代在发展。他们跟咱们一样，都是服务业，为KTV、夜总会等娱乐场所提供安保服务。 这么说吧，那些开夜总会的随便拎出一个实力就比他们强，没有背景能开的起来吗？再说了，如果真出大事，苏哥他们能解决嘛！他们也是社会底层，只能平地面上的事，上面的斗争才要命。 这个社会不是非黑即白，还有灰！大家都是为了混碗饭吃。”温良一笑。 “看来你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学了不少！”齐茂才嘿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