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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苏南的信

    这日,聂子航收到了几封来自苏南县的信件。

    第一封来自爱红。

    “哥:

    最近怎么样?”

    令他有点忍俊不禁的是,这封信的字迹和他几个月前如出一辙的差劲。

    看来聂家人写字不好看是遗传的。

    “我收到了你的信,收信的时候,钟叔正在我的旁边,他和我一起看信,看完信之后,他十分埋怨你怎么不问候他几句。

    这是一件趣事,从前我还没觉得,他有这么老顽童的时候。”

    看到这里,聂子航会心一笑。

    他倒不是不想给钟实秋写信。

    初知了钟寄信的地址之后,他本想抽空去枫桥街道现场考察一番,再给钟实秋寄去一份惊喜。

    奈何开学之初事务繁杂,一来二去反而把这件事落下了。

    “请哥放心,家里一切安好,开春的时候市里来了人,说要在苏南县修建下水管道。

    据钟叔说,这样一来,咱们以后不用去公共旱厕,各家各户都能自己上厕所了。

    不过子健进来有些古怪,仿佛上沪之行之后,他总想往外跑。

    这样也好,货车司机虽然吃香,但总归是吃年轻饭的,他要真能像你一样去到大城市,以后我也能去各个地方旅旅游,有导游带我逛街了。

    还有一件事,听说燕京师范大学和燕京语言学院两处,会比燕大与清华更容易考些,有这回事吗?以及,我最近有一些学习的想法,可以在信里咨询你吗?

    对了,请多多给我来信,和我说一说燕京城里的景色!我还没去过燕京呢。

    爱红”

    这丫头竟然也对学习产生了兴趣,看来楷模效应还是有点儿作用的。

    但爱红的来信也是十分随意,没有落款日期,也不按格式书写,突出一个随心所欲。

    聂子航笑着摇了摇头,拆开了来自小于同志的第二封信。

    “师父:

    最近好吗?

    我收到了你寄来的习题集还有笔记,这些对我来说真是无比重要!

    燕京是怎么样的,燕大又是怎么样的?这些都成了我每天做梦都会梦见的事情。

    我真的太渴望考上了!

    现在的我处于一种很矛盾的心理,一边希望78年的夏季高考赶快到来,一边又希望时间走的慢一点,让我能多点时间学习、复习、备考。

    哎!师父,你当初有没有这种情况?一定有的吧!

    有空的话,多给我说说燕京的事儿吧。

    对了,苏钢厂的领导和同事们对我都很好。

    此致

    于

    1978年3月”

    看完小于同志的来信,聂子航很想不人道的说一句,当时真没有特焦虑的感觉。

    一方面是他还沉浸在穿越带给他的惊愕里;另一方面,身为后世的燕大人,对自己有着充足的考试信心。

    在应试这一块,他还算是有点心得的。

    聂子航拿出了信纸,先给小于同学回信,违心地写下了第一句话。

    “小于:

    是的,对于信中你描述的焦虑心情,我在考前那段时间也非常严重,因此十分理解你。

    这是正常现象,当一个人即将接触到他的梦想时,难免会彷徨失措、焦虑不安。

    你要做的,就是排除外界的影响,调整好心头,在工作之余努力学习。

    不过,在学习的过程中,也要讲究方式方法,这样才会有事半功倍的成效。

    只要有时间,我就会给你邮寄习题册和笔记,如果你在学习过程中感觉到哪一科特别难以下手,也可以在信中写明。

    此致

    聂子航

    1978年3月”

    写到这里,聂子航干脆把给爱红的回信一气儿写完,信中内容的大意是:

    “子健有出去闯荡的心应该鼓励,他想来燕京也好,去上沪也罢,男孩儿就该在年轻时出去见见世面。

    不过在出门前,你得问他要一个大概的计划,脑子一热一头冲出去的行为是不可取的。

    最近伱也有了学习的想法?师范与语言学校都是很不错的高校,有什么问题请尽情在信里写明。”

    两封回信写好,聂子航喝了口搪瓷杯里的热水,扭动脖子活动一回筋骨,才拆开第三封信。

    第三封信是余晓丽写的。

    “子航:

    茂春之初,惠祝新祺。”

    相比前两封略显随意的信件,余晓丽的来信有如香风拂面,阅之惠香满口。

    读书人在这方面就是不一样。

    “数月未见,在燕京大学还好吗?啊,其实我不用问这個问题的,以你的才华与机智,在燕大也一样能够如鱼得水。

    燕大是一个思想碰撞之地,而燕京的天空,与苏南县的天空是不一样的。

    三月之初的时候严主任给我来信,让我替她祝贺你考上燕大,首都工业局这方面的事情你还有余力兼顾吗?

    啊,这不是催促,严主任的原话是,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直接去找她,如果太忙,就暂时搁置也无妨。

    最近苏钢厂更加忙碌了起来,我也没有太多的空闲时间,来信与寄信可能都没什么时间处理。

    祝好

    余晓丽

    1978年3月”

    聂子航敏锐地发现,在祝好两个字前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墨点。

    是有什么话要说,但又没有说么?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除此之外,信中夹带了一枚千纸鹤。

    聂子航把它取出来,在小台灯下捏着把玩了一会儿。

    这应该是余晓丽自己折的,不是出自他在元宵那日的手笔。

    至于回信的话……

    ……

    三月下旬,教室渐渐空置了下来,除了图书管,连宿舍楼里也没多少人。

    一间讲课教室内,只有执教老师百无聊赖地擦着黑板。

    如果此时有人路过,好奇一问,你得到的答案会是:

    “他们啊,都上街去了!”

    新思潮的第一簇火苗,大概就是从学生们集体上街开始的。

    聂子航对这种集会有所好奇,毕竟只在后世课本上见过的描述,对他来说还是十分新奇的一件事。

    不过,本着不惹事上身的原则,他在去过一趟邮电所寄出三封回信之后,又找到了黄继中。

    “不去凑热闹,怎么到我这办公室来了?”

    “老师,我想申请一下,能不能由您带我去印刷厂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