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绣龙红血,一箭杀一宗师!
“什么人!?” 宗师级别高手,心神五感,早就超乎常人,七平宫外这一点刀兵异响,怎么瞒得过七平之首? 几人之中修为最高的无双士文种先霍地起身。 但见得这洞~开的一线门缝之中,嘈杂的脚步声与喊杀声先传了进来,接着似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杀气飘然荡了进来,余下几人也都不是寻常之人,早已经心生警兆,一并站起,气机涌动,拱卫在猖魏王身前。 吱呀—— 宫门开的那一道细缝又再大了一些,外边血腥气味也越发浓重了些,这几日里全是阴沉死暗的天气,几人面面相觑,气机凝动,但是却没有半点 紧闭的七平宫宫门忽然洞~开了一丝。 宫门外的阴冷的湿气如蛇一般,从门缝里滑了进来,声音却渐渐的弱了下去,几人面面相觑,猖魏许都七平宫,大小数十道明哨暗防,城内南北两府精兵数万,宫中也有禁军数千,更遑论七平部下收拢的秘密高手,整个七平宫可说是万无一失。 “这是个死人,不对,有厉害高手闯入七平宫了。” 文种侧耳一听,极凶烈的杀机扑面而来,心脏都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的攥~住,他正要推开宫门出去,却被 “何方高人,竟敢擅闯孤王七平宫,可敢入宫一会么。” 猖魏王眼皮子跳了一跳,不过他毕竟是一代枭雄,胆魄异于常人,即便是猝然遇变,脸上也没有半点惊惶的神色,反而开始啪啪啪地鼓起掌来,颇有些激赏之意,很是有些王者的从容淡定,声音在七平宫前的白玉广场上激荡传开。 宫外那人,若是仗着本事轻擅入宫,少不得要遭受七平部首的雷霆一击。 宫里众人翘首以待,宫门之外,却浑然没有半点声响,深沉寂静的气氛压抑可怕。 “吾等大意了,此人无形无声无息杀了千百人,难道是天榜大宗师!” 文种等人的神情渐渐的肃然凝重:宫门之外,本是执金吾领着宫中禁卫与七平部众一齐看守,寻常人谁能靠近七平宫半步,但是那些允称天下精锐的禁卫,却无声无息之中殒身丧命。 这不是儿戏。 千百七平宫中禁卫,全都是各大宗门出身有武功在身的禁卫,一朝全死,这消息才叫人震骇。 文种眼神微动,正示意猖魏王,大敌当前,该如何是好。 猖魏王却霍地长笑出声,这个样貌雄伟的老人眼睛危险的眯起,抬手下令:“出师之前,还有这等事情,有趣,七平诸首听令,出宫之后,召集几部高手,将今夜来七平宫的人一网打尽!” 文种等人拱手聆听,还未有动作,寂静之中终于传来了一声细响。 吱呀—— 朱红雕螭的宫门开的那一道细缝又再大了一些,终于完全洞~开,外边血腥气味彻底传了进来,深沉浓重,好像是处身于炼狱,那是怎样惨烈的景象? 几人按剑站着,心里忍不住浮现一种戚戚然之觉,气机凝结,早已忘记了呼吸,简直跟泥雕木塑一般。 宫门之外,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人。 一个自左肩而下,身子被斜斜斩做两断的玄甲侍卫统领模样的人物,伏在宫门之前,用尽了最后的气力抬手推开了七平宫门,再看了七平宫一眼,嘴巴张合,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双目之中无限的惊惧与绝望。 一眼娃望去,白玉广场之上,数百个身披玄甲的禁军壮卒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在尸山血海之中,一个身形雄奇魁伟的男人从远处漫足走了过来。 一身妖红绣龙袍,长发披落,目光直直的注视前方,如利刃穿空。 只这一瞬间,便有无数的高手从殿前宫檐上边跃下,朝着七平宫飞纵聚拢,这个身着绣龙裳的披发男人目光幽深如血海,双手箕张,与肩平齐。 似乎有无数道看不清的利箭,洞穿了虚空,直接将这一批七平部众射杀当场。 七平宫上,黑云压城城欲摧。 郁积的黑云里滚落数道电光,照的他一声气息越发妖诡不定。 殿内数人齐齐嘶地吸了一口冷气。 因为这人除去了一身绣龙裳,完全就是那个坐七平之首位置的男人。 长穹无极赵无极失声道:“元神侯,你是否是得了失心疯了,连自己人也杀?” 文种目光泛冷,厉声道:“元神,你不领命上泰京,却来敢作乱犯上,已是自寻死路了!” “早知这厮魔性难驯!” 章少卿一手按剑,脸色警惕,冷笑道:“一个入魔的疯子,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王爷?” 猖魏王面上的表情三分惊愕七分悔恨,十分复杂,直至此时,他依旧沉稳端然坐着,抬手阻了阻众人,竟放声大笑:“好,好,好。孤王真想不到是你要来杀孤王,如果孤没有记错,此时你该在泰京城中,配合姜青帝刺杀圣皇!” “脚生在我自己身上,到哪里去,杀什么人,全由我心意。” 身披绣龙裳的雄异披发男人邪冷一笑,自背后取出了一个包裹,用劲一送,滚至宫中阶下,文种心疑有他,翻手一掌,截住了包裹,只见其中骨碌碌的滚出一颗人头。 姣好风韵尚存的面容之上,说不出的震骇惊惧。 正是细柳夫人。 任你倾城妖~娆,到底死来都不过是枯骨一堆,这一颗人头再无平日里的勾人风韵,其形可怖。 七平诸首眉心狂跳,没想到猖魏王还坐得住,这个老人腰背挺直,平静问道:“孤王现在便只问你,这些年孤王有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没有。” “你坐着我七平宫诸首龙头的位置,孤王许你大权,耗费多少心血资源在你身上,日后平定中州,镇压天下无道大宗师,成就你元神真正无敌之名,你明白不明白?” “做再多对的起我的事情,只有一件对不起我,那就该杀。” 披发魔君也似的元神侯负手而行,潇洒恣意,宫前聚拢的七平诸位部众如临大敌,不自觉的一步步朝后退去,好些人都拥进了殿内。 元神侯踏上最后一层台阶,淡笑道:“说什么七平天下,一上泰京,我坐七平宫首的位置,不过权宜之计,门下这数百人众,悉数传下我独门神功,你看看现在哪个还听你的,本门绝情绝心,我要他们杀你,他们一定杀你!” 一世疯豪,并不是全无计较的傻~子,他雷霆一击,叫禁宫卫士连反应都没有来得及,自然不是一人入宫。 “元神侯,你放弃抵抗,大王或许能留你全尸。” 七平诸首,各有部众,每部约有数百人,全是高手中的高手,文种诸首面色阴晴不定,他们所部拼死阻挡元神侯入宫,折损极众,好在此时元神侯背后的弟子们也是十不存一。 元神侯却不以为然的走进了七平宫,平淡笑道:“就凭你们这几枚弃子,不入天榜,也想要七平天下,简直是白日做梦?” 天榜三十六,地榜七十二,能入地榜之称,已是莫大的荣耀,也是绝对实力的肯定,但是在元神侯的眼里,却仿佛不值一提,赵无极已经忍不了了,他重重的往前踏出一步,地面登时呈现蛛丝状的裂纹: “受死吧,元贼,竟敢辱我如此之甚!” 几位七平宫的供奉,平素分为七部,关系介于竞争与合伙之间,并不算完全和睦,元神坐龙头的位置,自然也有人不服,但是他们全都是猖魏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今日若受了这样的羞辱还能忍受,那才是怪事。 元神侯背后的弟子已经跟赵无极所领部众厮杀在了一起,他却斜目冷睨,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定定地道:“杀你不须三手。” 他兀自岿然不动,赵无极却是两袖一卷,云气滚滚荡荡,身子一纵而起,好像是鹰隼扑击长空而落,看家手段破穹大九式登时使出,这是一手拿云式。 大殿之中元气激荡,好像平地生起烟雾缭绕着,风声激响之中,破穹大九式使出之后,便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先是拿云式,再接补风势直至于最后的破穹式,每一式之间,又蕴含了三十六个小杀势,瞬间发动,威势无以伦比。
“赵无极这长穹大九式使的滴水不漏,看来武功是又有精进了。” 文种等人不知不觉的变动身位,倏然之间,便已经站住了绝佳有利的位置,冷眼看着,似是在窥伺元神侯深浅,随时都能出手相助。 “长穹九式,正可用来杀鸡屠狗。” 元神目光邪冷,瞧着来势,只是嗤笑一声,在赵无极攻势达到巅峰之时,他横目怒叱,突然出箭。 伤心绝情一箭。 箭自虚无中~出,一出无回。 这一箭出手的时机巧妙到了极致,甚至连文种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那一个弹指惊震过后,几人只有惊呼一声:“不好!” 一声戾响之后。 风声云气汇聚之中,赵无极已经惨叫一声,身如折翅之鸟,当空仰面坠了下来。 额前赫然一个血洞,如婴儿手臂粗的箭孔,鲜血激如泉~涌。 章少卿出手最快,文种、聂云流次之,最后是邱仁魁擅守,神色紧切的守在猖魏王身前,气机暗敛,身子如真容山岳,泰斗独倾。 青龙飞游,高亢到无以复加的龙吟之声震荡响起,章少卿果然是蜀都剑种,这一剑剑影绰绰,刚猛凌厉到了极致,空旷的殿内,全是剑音激荡。 燕山文种成名之前,有一战是屠了北凉鄞州军民成千上万,此时面上儒雅清俊一扫而空,狰狞异常,出出手也是狠辣无比。 七平诸首之中的聂云流也不是简单人物,脸上的刀疤陡然变成深沉赤红,一刀在手,横空怒斩! 死了一个赵无极,反叫这几人齐心共戮,这几人同是宗师境界,根本无须赘言,此时一齐出手,可说鬼神辟易,猖魏王眼角深浓眉毛在一跳一跳,眼睛却眯了起来,冷眼看着七平宫变成修罗杀域,也没有半点反应。 三大宗师,齐斗一个伤心绝情元神侯。 空气之中,罡气密布,但是此时元神侯却与寻常大不相同,身形或是极动,或如雷霆,或便处于静状态之中,凝如处子。 元神侯以一敌三,瞬间已过了三百手,居然丝毫没有半点落败的迹象! 猖魏王这时候才微微动容,人也站了起来,看着七平宫外杀神震天。 元神侯身陷重围之中,举手投足却如闲庭信步一般,挥洒自如。 雷光闪动,照的绣龙裳妖红诡异。 忽然之间,无双士文种身形暴动,双手如挥琵琶,鼓动雷响,崩地反向劈出,斩向元神侯左右肩背,章少卿长剑呈现龙吟之音,自天上落下,将元神侯上方彻底锁死,聂云流右臂陡振,一道刀罡拖着刀影,横空直斩了过来。 “青龙飞游,不过燕雀浮空,绝代天才聂云流,可去种田剪草!” 元神侯身形一定,无视了三大宗师的必杀手段,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发出一声叫天地都为之战栗的吼啸。 “伤心小箭,天下无敌!” “无敌!” “无敌!” 这一声吼啸响彻天地的霸道,已有不少人震得耳膜流血,内功稍稍差些的,更是直接倒地扑街,活活的吓死! 嗤! 一箭破尽文种掌势,或说根本没破,文种还未碰到元神侯,便给一箭穿了背心! 章少卿原本志得意满的一剑,在被元神侯一箭自下而上的穿破剑圈之后,整个身子被一箭裂成了两片! 至于聂云流,更惨,用刀宗师遭受了人生最大的打击,赖以成名的刀势还未尽数展动,便已经被元神一步欺身而近,肩臂陡张,贴身一箭! 这避无可避的一箭,无视一切罡气护罩,直接将聂云流轰出去十余丈外,钉在了蟠龙石柱之上。 伤心绝情,果然无敌,一箭杀一宗师。 十二月初九,秋浓。 元神侯绣龙袍遍染赤血,一箭立杀一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