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哈密遗孤（上）
甘宁笑得猖狂，比较众人身在闯军，征战至今，就是遇到孙传庭，洪承涛率领的精锐也可以较量一番。区区几个马贼，不止甘宁，众人都是这个想法。 唯有沈青看见敌方虽然装备破烂不堪，但是人手一把短弓却是实实在在，马上无鞍，仅仅凭借双腿就可以做到来去自如，张弛有度，应当是那河西马贼。 只是听说河西马贼仅仅只是大本营在肃州一代，平日里都是在西域出没，如今这河西之地闯军明军正在大战，天寒地冻地跑到凉州过来干什么。沈青心里在思索着。 只不过这伙马贼确实也是寒酸了些，连个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一身包浆的羊皮袄子已经看不出来本来应有的颜色，跟里头的布衣像是粘在一起，脚上的也不是常穿的鞋子，几张羊皮毡子缝合在一起就套在脚上。 领头的几人见沈青众人猖狂，自己一众人是来打劫的，竟然还是受到了嘲笑，其中一名女子甩出长鞭，就朝着沈青脸上抽打了过来。 “小白脸子，再看姑奶奶挖了你双眼！”喝骂道。 沈青这边都是丘八，跟明军多年作战自然有了几分杀气。其余几人虽然看不下去他们嚣张的样子，但看沈青这边凶神恶煞地，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唯有一名卷发的青年没有慌乱，盯着沈青，看他是要怎么接着一鞭子。 沈青就在马上，躲也不躲，伸手就握住了鞭身。 “这位小姐，我等乃是肃州的商队，去往凉州做生意去的。”一手握着鞭子，对着那女子解释道。 女子想抽回长鞭，奈何力气压不过对方，气呼呼道：“你是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再说我们又不害命，只是让你们交出货物，为何嘲笑我等？” 众人一听乐了，哪里你们跑来抢劫，我们还不能嘲笑的道理，要不是身上有命在身，沈青想着这群混蛋都能冲上去把他们抢了。 不过抢了也没有什么东西，想到这里又嫌弃地看了这女子一眼。 “绿衣，回来！”从马贼队伍里打马出来一个女人，不像汉人相貌，对着叫做绿衣的女子道。 见对方有人出来，沈青也不好僵持，松开了长鞭，那绿衣胡乱挥舞两下，甩了个鞭花恨恨地退下了。 “这位公子，小妹不懂规矩，还请公子见谅。”女子朝着沈青一礼，抱歉道。 “无妨，只是你等前来，可是要打劫我这商队不成？ 沈青直接问明了来意。沈青嘴里说着无妨，但话里的火药味可是显而易见。 “不知公子这商队，可是来自庄浪？” 沈青闻言心里戒备了起来，如今已经到了凉州地界，这些个马贼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从庄浪来。 余下的众人听到女子这话，都握紧了兵器，心里准备好了厮杀。 双方人马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安静地没有一点声音，天上的鹰隼发出几声低鸣，好像是要知道下方这些卑微的人们马上就要出现死伤，在天上一圈又一圈地盘旋。 领头那年轻男子突然打马出来，可能是感觉继续僵持一场厮杀就要开始。手上也不拿，直接下马，朝着沈青走来。 沈青骑在马上，心里不解，但是手里的枪已然握紧。等他再走几步，就出手攻击。 “我们没有恶意。”男子走到马前，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但是刘砍刀等众人依旧戒备着，毕竟对于骑兵而言，这不是一个安全距离。 沈青皱着眉头思考。这伙马贼既然知道自己从庄浪县城出来，自然是知道了自己这群人闯军的身份，如今又打着劫掠的幌子靠近自己，实在是猜不出来对方的想法。 对方早已探清了自己的底细，而自己却对这伙马贼一无所知，沈青顿时感到了情报的重要性。 只是手段实在是不太高明，不过很有用，已然成功地引起了沈青的好奇。 男子看向身后的马贼，做了一个古怪的手势，示意他们不要着急。抬头微笑着看着骑在马上的沈青。 从见到这个男人开始，沈青心里就极度地不舒服。 “危险。”是他带给沈青唯一的信号。 但是看他的表情，直觉又告诉自己没有恶意，朝着一旁的刘砍刀使了个眼色，众人神色也才放松了下来。 沈青下马，将铁枪插在沙土上，等着这异族男子说话。 “你们是闯军？” “是。” “我们要进凉州城。” 听他这么说，沈青心里明白了个大概，如今方正廉不再竖壁清野，但是凉州城内倒是守备地更加森严，没有城里人担保，外地人是进不去的，更何况看这些人寒酸的样子，凉州城里那些人肯让进去才是怪事。 定是这些人想去凉州城没有办法，这才盯上了自己。沈青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见沈青还在犹豫，男子趁热打铁：“我们能帮你。”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男子这番话，沈青心里竟然是相信了几分。虽然沈青自小在陈镜山和单岷的庇护下长大，但是由于单岷山寨里的原因，沈青一直都有着很强的戒心，像方才这样还是头一遭。 “好。” 两人击掌。 双方的人马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两边的头领转眼就变成了盟友。 “马天然。”男子介绍自己，微笑道。 “沈青。” 两人都在笑着说话，气氛显得轻松，只是两人发红颤抖的手掌说明了刚才并不是那么愉快。 双方人马见两人击掌介绍，明显松了一口气，沈青与那人交谈的这些时间，刘砍刀众人也是发现了这群马贼的不俗之处，仅是一个双腿控马就证明了他们并非普通的贼寇。 小丫头睁着大大的眼睛从马车里往外偷瞄着，吓坏了的样子，沈青见双方的气氛不再紧张，便撩开帘子将小丫头抱了出来，摸着丫头的脸蛋安慰着。 马天然回到队伍里，朝着众人交代了一番，只留下四人，其余人呼喝着纵马走了。 四人里只有方才被唤作绿衣的女子沈青知道名字，也是汉人模样，其余三人与马天然一般，更像是胡人。 之间方才喝退绿衣的女子上前见礼：“感谢将军愿帮我等！”对着沈青一个万福道。 沈青奇怪，这胡人女子怎么也知晓汉人官家的礼仪，倒是方才那绿衣显得泼辣，匪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