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利刃出鞘前路现,横眉昂首蔑天涯(五)
暗之结社就像是很多地下组织一样,是见不得光的,而加入暗之结社的人也不是为了什么颠覆国家权利或者奴役愚昧无知的平民,而是为了利益的交换。 暗之结社在创立时就随意规定了人员的上限和极高的准入门槛,每个被邀请参加的人都可以说是一方势力的绝对主宰。其实如果只是这样,暗之结社也不是见不得光,主要的原因是每个被邀请加入的人都有着严重或者极度严重的心理问题和毁灭倾向,这到这整个结社成为了必须隐藏在黑暗中的存在。 而他们在彼此称呼时往往也称呼彼此的代号,每个人的代号都是单字。戴银的代号是“显”,而逆千秋选择的代号是“祸”。 “你到底玩够了没有,在不回来你的生意就要被那个姓马的人夺走了。”漂浮在半空中的面具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戴银把这句话当成了耳旁风,他更感兴趣的是这个“面具”,这东西其实是逆千秋的武魂产物,可以远距离传送信息,不过一旦被激活,经历一段时间后功能就会失效。 戴银一直想要研究它的原理,可是软磨硬泡,得到了“祸”除了答应解刨外的一切认可,可是最后忙里忙外,一无所获。 其实研究到最后,戴银可以确定这种能力已经接近了规则的范围,相当于让使用者实现某种意义的降临。 思绪发散了一会儿,戴银回过神来,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没事,无非是明面上的生意,你不会觉得我真的在乎吧?” “做帝国的生意不好吗?就算你在三个国家中都有门路,可是你这种首鼠两端也拿不到最肥厚的利益。” 其实对那些利润更丰厚的生意,戴银不是不感兴趣。可是如果选择那些生意就那意味着他要更频繁的介入政治,也要在三国之间做出选择,毕竟丰厚的利润无关勤劳,而是忠诚的回报。 戴银可不想和一群老阴比打团体战,虽然他是一个异常的存在,但和那些被害妄想证的达官显贵长时间接触,难免会暴露自己的异常。 不过虽然他并不在乎那些见光的生意,但是连逆千秋这个皇室供奉都问自己,那可就有点意味深重了。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灿烂,经历了在人类世界中十余年的飘荡,他早就掌控了每个商人应该掌控的基本功——充满真诚的笑里藏刀。 一时间,这个屋子的温度都因为这个灿烂的笑容下降了好几度。 “怎么?帝国里有人记吃不记打,想要吞了我的基业?呵呵,真不怕噎死自己。” 戴银的威胁几乎凝成了水,他并不害怕把事情闹大。国家能够成立的基本要求,就是它能够保证强者的利益,如果那几家人真得敢在他头上动土,他就有充足的理由送他们的亲眷入土。 “……” “适可而止,我会警告他们的。”作为星罗皇室的供奉之一,逆千秋并不喜欢戴银,他可不想放任戴银合法地去闹腾,毕竟戴银在十几年前可是在整个国家的地下世界掀起了一副腥风血雨,近乎斩草除根的竞争方式形成了完美的地下世界利益网络。 而他和帝国皇室的关系也不错,上面极度可能默认他再给那些找麻烦的家伙过一遍刀子。 “这种资产配置,你是在等待战争吗?”逆千秋突然问了他一句在心中憋了很久的话。 “你觉得呢?”戴银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意犹未尽,这就相当于直接默认。 在两个国家之间进行押注意味着只有在战争时才能攫取更大的利益,无论是帮助逃跑者进行财富转移,还是帮助胜利者进行财产变现,都需要一个在两方面都有关系,但是纠葛又不算太深的人,这就是他在维护的人设。 “现在已经十来年没有打过仗了,你就那么确定会等到一场大战?”漂浮在半空中的面具又吐出来一句话。话音未落,整个面具的颜色在颤动了几下后渐渐地变淡了。 看样子,这次聊天的时间就快要结束了。 戴银心里清楚,这个问题不是在询问他答案,而是在询问他的态度,他想了想自己在跑商途中看到的种种场景,一时间有感而发: “这个问题还用问吗?两个国家之间的仇恨已经开始侵入下一代了,我看到很多父母教会自己的孩子如何使用武器,许多慈祥的邻居长辈教给他们在战场上活命的智慧。这不是十几年的和平,而是十几年的休战!” 这一刻,戴银收敛了所有的气势,带着几分阴谋家的神态:“所有人都决定发动一场战争,那么战争终究会到来,不是吗?现在每一分每一秒的和平,都在为之后的战争准备燃料。在和平中接受战争教育的孩子,绝对会成为战争的主力,没有停下来的可能!‘所有的异端都会被狂热的群体恢复到‘正常’’。不是吗?” “你读过那本禁书?!”浮在半空的面具在戴银侃侃而谈时一直保持着平静,维持着云淡风轻。可就在他听到最后那句话时,忍不住惊呼出声!这句话来自他最不想回忆到的一段经历。 “《天衍论》卷一、初章——‘狂泉之水’” “……” “难怪你这么诡异,竟然读过那本书,行了,我现在就去帮你把那些挑事的人处理了。”半空中的面具就这么崩散,直接化作虚无,消失不见,仿佛在逃避什么不忍直视之物。
戴银心中却并不平静,这个被他邀请加入暗之结社的偏执者竟然也看过那本书,不过他竟然只是用诡异来形容自己,看样子他只读过一部分,如果他读过更多的部分,就不会用这么温柔的词来形容自己了。 作为胆敢直接进行人类实验的禁书,各个国家曾经用尽全力想要销毁这本书,但还是有很多残卷被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流散了出来。 而“狂泉之水”竟然被当做了一个哄孩子的寓言,到了世人皆知的地步—— “一个国家内有一口叫做‘狂泉’的水,喝了的人就会发疯,国家的国民都喝过狂泉的水,都疯了,只有国王因为喝井水而幸免于难,幸免的国王警告自己的国民不要去喝狂泉的水,但是国民却认为国王疯了,用各种残忍的手段想要治疗好自己的国王。国王无法忍受针刺、药汤和放血的连续折磨。饮下了狂泉之水,和自己的臣民们一起陷入了疯狂……” 不过除了看过《天衍论》的人,没有人知道这个寓言的来源。 这是《天衍论》记录的第一个实验,狂泉的实验经历了几十人到上万人,一共数百次的反复对照,而之前戴银说的那句异端被群体恢复到正常的话,就是整个实验得到的一句结论。 整个实验,无论是多么才华横溢的人物,都无能为力,最后都饮下了那杯混着血和泪的狂泉之水,陷入了众生的癫狂。 戴银之所以提到这个故事,就是因为在他的眼里,整个国家正在进入一种战争的节奏中,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一场可以决定一切的大战,整个国家就像是饮下了狂泉之水一样,已经不是一两个人可以阻止战争的爆发了。 “没有一场血战,人类怎么会有七十年的和平?” 戴银清楚地知道:等到这一代人长大,战争就会爆发。不过在这之前,他可以享用最后的美餐。 和两个家伙聊了这么久,天已经快亮了,戴银将油灯熄灭,享受着黎明将至的黑暗,这也是他最喜欢的时刻。 他伸出修长的手,猛地一挥,魂力化作酒杯,手中的酒杯发出莹白色的亮光,在魂力的催动下,空气中的水汽被凝结成半杯清澈的水液。 戴银起身,缓缓移步到窗前,看着被月光浓缩的黑暗,举起酒杯向即将消亡的月色致敬, “理智不属于人类,敬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