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标题章节
府内张灯结彩,俨然没有了往日的庄严,更多的洋溢着一股喜悦和轻松的气息。 搭建的露台上,旁边摆着各种兵器,白十七赤红色的身影好似烈火,一剑即出,空气卷着磅礴的气浪,带着河出伏流一泻千里的气势,沉稳且凶猛。 张青令整日欣赏着白十七的身影,不慌不忙地靠在台边晒太阳,手里还拎着一壶酒。 到了下午,城内红灯高悬,一片嘈杂,府内热闹非凡。 胡大飞张扬豪放,在罗刹门设了重重酒宴,跟着忙了一年的兄弟们,今日定是要饮得酣畅淋漓。 白十七不喜吵闹,仍和往常一样,静静地在亭中独赏春冬之景,喜怒不形于色,仅仅只是站在那儿,就让人觉得隔了千里汪洋般的遥不可及。 这些年,唯一能真正走进她身边的也就只有张青令一人。 朱明清平日里很少能同白十七说上话,即便自己活了三十年,见过不少容颜动人的女子,其中也不乏才华横溢的,但却仍为她折腰。 她于他而言,是难以接近的。 他每日只挑些闲暇时间,悄悄看着心上人。 白十七总是那么清冷,不带一丝欲望般。 他见过大大小小的血腥场面,惊悚或残忍,他都从容不迫,对谁都很健谈,他无疑是最成熟的门主,可唯独对白十七,不知所措。 从开始留意白十七的行为,揣摩心情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爱上白十七了,可爱人容易,但作为白月光,自己又怎能轻易去触碰,况且,一个自带距离的人要如何接近。 作为一年中最清闲的时刻,他终于鼓足了勇气,假意漫不经心地悄悄来到白十七身边。 “在想什么?” 白十七此时正一个人观望着众人的谈笑风生,心中暗生惆怅。 “没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一个人总是孤独的,有没有考虑…” “府内上万人,何来孤独?” 没等他说完,白十七决绝的回答使他愣在原地,白十七走远了,只剩他不舍地望着影子。 人多便不孤独吗,灵魂碰撞不到一起的两个人注定是隔着山海的。 朱明清胡思乱想着,他发觉到是白十七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才说出如此荒唐的话。 他羡慕张青令,羡慕两人早就相识,而自己认识她时,她的心里已经再也走不进任何人。 他叹了口气,深知感情不能强求,自己能遇见她,并且能待在府内与她讲上话已是难得,作为白月光,是不必触碰的,挂在心头,足矣。 天色渐暗,天空蒙上一层灰蓝。 不知为何,白十七这一天什么也没做,却比往日疲倦,坐在桌前,萝卜头上了满桌菜也觉得没胃口。 这时,门口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张青令跌跌撞撞地走进门,怀里鼓鼓囊囊,气喘吁吁。 “今天这人可太多了…” 他坐在白十七旁边,拎起酒就痛饮一番。 “这么多好吃的你就自己吃,怎么不叫我?” 白十七坐在桌前这菜还未动,他便狼吞虎咽地吃下去一层。 吃个半饱,他终于想起来,开口:“对,差点忘了,看我弄到什么了!” 他从怀里拿出一块系在腰间的玉佩,那玉是极其的白润,质地莹润通透,在灯光照耀下显得十分柔和细腻,边缘泛着微微粉霜,鲜红的流苏映衬得更为洁净冷艳。 “哪儿偷的?” “才不是,这是我在拍卖行买下来的。” 他对这玉佩十分喜爱,拿在手里欣赏个不停。 “我当时看见就觉得这跟你特搭,特意买下来送给你的。” “行。算你有心。” 白十七不以为意,想也没想就收下了,张青令眼波流转,脸上喜悦难掩。 “对了,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 白十七递给他一块青白玉石,白净透亮的玉石中飘着青花,脉络清晰,青白分明,上面还系着一根黑绳。 他挂在脖子上试试,边打量边开口:“挂个石头不会很奇怪吗…不过看上去还是挺好看的,会很贵吧?” “还行,我捡的。” 白十七毫不在乎地说出口,好似是在路边随意捡了个石头般。 他顿时不可置信地提高了声调,“喂!你有没有弄错,送东西好歹用点心啊。” “那你还我。” “不行,这可是你头一次送我东西,太珍贵了,我还是戴着吧…” 在她的注视下,张青令风卷残云般,造得桌上酒杯碗盘散乱。 在白府已经有六年之久,师父的身影渐行渐远,那似乎是永远追不上的脚步,有着父亲身份的白向阳,那苍老的面容却在脑海中渐渐淡去。 她又回忆起六年前的这个时候,思绪万千,这时候看着张青令倒是毫无忧虑地大口喝着酒,情绪好似也受到感染,心中忽然好受些。 眼前这混球虽然麻烦些,不过倒也给沉闷的日子带来了一丝欢愉。 过去已无可挽回,看着眼前人自在,自己也觉得幸福。 原本寂静空荡的屋内,张青令刚一来就变得吵闹,他一人足矣顶过百张嘴。 “姐,你怎么不动筷?” “对了,你觉得老朱怎么样,我看他这一天对你可是挺上心的,之前总找我打听你,我都快烦死了。” “欸,耍绳镖那个今日怎么不见了,他武功那么高,整日就摆个冷脸跟着我,多屈才,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用两千文就能拴住他的。” “还有,我刚才去大肥那,他那殿内人都满了,醉成烂泥一片,还说让我请你也去,但是我不想让你去,他们那群人还跟无赖一样。”
“你不也是无赖?” 听到这,白十七端着酒杯浅浅笑了,感觉这小子还真是唠叨,整个府上,明明他才是最流里流气的,这阵子说起别人来倒是头头是道的。 张青令一怔,“姐,我都变了,被你看这么严,我哪儿敢惹事。” 看着他还有些委屈的样子,白十七瞟了他一眼。 “那你跟我说说,王掌柜谁杀的?” “他是要害我…” “我这名声都要被你败坏光了,这天底下最应该关起来的就是你。” “可惜没人关得住我。” “就你那点能耐,我还不知道?” “你要是管牢的,这阵子钥匙都到我这里了,不信你现在找一下身上的银两。” 本来白十七还不屑他的吹嘘,听他这么一说,她顺着袖子摸去,身上几两钱竟真的不翼而飞。 她一下瞪圆了眼睛,“好啊,张青令,我的东西你都敢偷了。” “还我。” “凭本事偷的,为什么要还?” 张青令手里明晃晃地拎着钱袋,嘴角咧着,倒是有几分挑衅意味。 “活腻了是吧。” 她皱着眉头刚要生气,一把提起身旁的剑就要动手。 突然,张青令却手中一转,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枝火红的樱花,这花不似其他樱花般粉嫩,而是透着股韧劲和坚贞,红艳动人。 屋内飘着清淡的樱花香,突如其来的转变,她顿住停在半空的剑,有些诧异。 “今天还要守岁,别生气了,外面好热闹的,我带你去看看。” 街上锣鼓喧天,天空似乎都被映照得灼烁,小摊上的人们穿着破旧麻布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还有的带着妻儿,人们亮堂堂的红着脸,在一起杯觥交错。 亭桥上,擦肩而过几个追逐打闹的孩童,水中央一弯新月,凉风吹过,清凉中透着浪漫。 来往人们有的认出了白十七,纷纷笑面相迎,拱手抱拳说着些吉祥话,一路上,受到大家的爱戴,光是随手送的礼物就挂了满身。 “这些人,也不给我送个…” 张青令嘟囔着。 白十七戴上了面具,顺手把刚收来的兔子发箍夹在了他头上。 两人扒开人群,丈高的火堆火光冲天,热气吹散了人们的周身寒凉。 瑞狮赤毛红身,金爪蹄,纵身登上梅花桩,跳跃翻腾,两狮子交替着舞动,也许平日有些恩怨,它忽然跃下去冲着张青令大张着嘴,威武凶猛。 紧接着,顶竿,抛坛,看得眼花缭乱,等天色更晚些时,两人买了些屠苏,略带些疲倦回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