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摊牌

    见舒莉火上来了，博士不动声色的回应：亲爱的，今晚不能陪你了！甲方催图跟催命似的，这个项目我是主持，交了差，想怎么玩，陪你玩个痛快。

    我也想听脱口秀，特别是想听你讲，可你不带我去呀！

    博士说：怎么跟你解释你也不相信，我今晚确实是加班，为了换脑筋吧！转换一下角色，才去的脱口秀俱乐部。

    不是去换脑筋吧！怕是为了换换口味吧！

    舒莉是不依不饶。

    博士说：接电话的是我们新来的同事，叫文静，除了陈总去医院了，宋秘书不加班，工作室的设计师都在脱口秀俱乐部里，我讲脱口秀也是一时冲动，根本没有准备。

    舒莉知道再使小性子，博士更得走，何况自己要网上直播，没足够的投入不成，公司怎么会继续捧个三年多没走红的艺人哪！这笔钱还指望博士哪！把他惹急了，更没有出头之日了。

    想到这语气缓和说：我怎么不信你了！你去讲脱口秀这么大的事，我竟然不知道，你还有啥瞒着我的？

    博士这时笑了说：说来你不信呀，我也是听小设计师谈论过这事，网上的段子我也不太关注，只是在手机偶尔听过呼兰讲的段子，觉得不错，今天完全是阴错阳差，过了把瘾，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舒莉见博士脸上有笑意了！继续哄博士说：亲爱的，不能是最后一次呀！我还要听你的脱口秀哪，你知道现在有多少明星通过上脱口秀大会，别说流量了！翻红的太多了，你讲的肯定差不了！有几个博士讲脱口秀呀！亲爱的你能火！

    舒莉一番话实实的触碰到了心中柔软的部位，博士话匣子打开了说：你电话里听到叫好了吧！那就是给我的掌声，一是我讲建筑师的糗事，听着新鲜，再就是我讲的精彩，节奏把握的稳，不像是个新手。

    舒莉说：亲爱的！你看我说你行，这话没错吧，你是建筑师里最会讲脱口秀的，说脱口秀的最会做建筑设计的，不火都不成，都能把我带火！

    话到这份上，舒莉想今晚一定要用尽所有解数，留住博士，摇钱树要是倒了，没钱指望在网络上蹿红比登天还难！现在网红遍地都是，论才艺和情怀，自己这两把刷子自己清楚。

    博士听罢此言，瞬间心动，可一想身边坐着的无底洞，真成了网红，也是昙花一现。现在这环境，建筑师的冬天，已然到来了，就是文化中心中了标，也只是有个名声，想名利双收那是痴人说梦，此刻博士隐隐觉得身边的就是自己大师路上的绊脚石，不是跳过，就是踢开，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及时止损，才是上策，今晚就是摊牌之夜。

    博士清了清嗓子说：亲爱的，马上到家了，一会儿我把这些礼品，搬进家还得去单位加班。

    意料之外，舒莉出奇的冷静，根本没歇斯底里爆发，只是咬牙切齿的说：不用你搬！那个文静女建筑师才是归宿。

    没有吵闹，博士也是一言不发，两人的心中却是波澜起伏，当博士把车在地库停稳的瞬间，舒莉右手抓开车门，近乎是窜跳到车外，左手将手捧花砸在副驾座位上，随手重重的关上车门，这声闷响震得博士脑仁隐隐作痛，眼见着舒莉头也不回的急步奔向电梯间，博士知道这是演给我看哪，如果还像往日那样追出去，自己就输的体无完肤，博士心一横，油门一踩，方向盘急打冲出了地库，两个人都用最结实的语言宣告决裂。

    车上了路，博士下意识的驶向设计院，这个点哪还有加班的呀！小设计师们从脱口秀俱乐部出来，肯定回家了！在设计院附近找了一家快捷酒店，登记入住，这一天的事太乱了，洗漱睡下，明早再说吧！

    转天尹卓竟然在家中睡到自然醒，实在少有，记不清是啥时开始的，夜里的觉就分段睡了，加起来最多也不到五小时，可能是昨天忙活奇胜的事，太累了！打开手机一看快八点了，忙给方主任打个电话，知道奇胜这一宿状态非常好，心里也就放心了，嘱咐他，一定让单老师白天到酒店睡一会儿，别搞疲劳战术。

    简单的洗漱，尹卓去厨房弄点吃的，好去上班，可出乎他的意料，餐厅的餐桌上已经摆好早餐。

    不知是从哪年开始，尹卓和肖俏依的夫妻关系，就这样不冷不热的维系着，可能两个人都强势惯了，只要孩子不在，常常是两句话不到就吵，像是约定好了似的，当着孩子面，刻意维持和睦的假相，孩子不在，两人在家始终是各吃各的，各睡各的，由于自己经常出差，肖俏依也常接孩子回娘家，早晚不见面的日子很多，可孩子大了，早就看出两人假意的和谐。

    尹卓心头一热，坐下来，开始享受难得的早餐，正吃着，肖俏依身着精致的睡衣出来，从脸上的光泽看，显然是简单的装扮了一下，没有一点刚起时的倦怠，媳妇坐在身边，平日硬气惯了的尹卓，也温柔了起来。

    尹卓说：孩子走了，你也吃吧！

    俏依一改往日爱搭不理的态度说：孩子你啥时候管过，早走了，我吃过了。

    说实在的，这倔媳妇，该说不说，对孩子的照料是没的挑，毕竟自己工作太忙了，只能以这个为借口了。

    尹卓怕就此冷场说：多少日子没吃过，这么可口的早餐了，当初我还说，别把阿姨辞退，你把料理家务的精力放在孩子身上，真没想到你现在做饭的手艺要好过阿姨不知有多少呀！

    俏依问：以后多尝尝我的手艺！说到孩子，奇胜和单莹都给我来过电话，说帮孩子找中介问了，就这几天，要带我和孩子当面去中介咨询一下，我也不好那么急着去追，毕竟他俩都忙！

    尹卓说：奇胜昨天病了！脑梗送医院抢救过来了，送的还算及时，愈后不会有大碍，我昨天差不多，大半天都跟奇胜在一起，哎！为了一个合同有点大意了！单莹是抢救过来后到的医院，这些日子，都得陪着奇胜了，孩子的事咱们自己去找中介吧！

    俏依说：奇胜这么好端端的身体，怎么也不堪一击呀！我是不是去看看？

    尹卓说：医院防控措施可严了，奇胜急救中心那里更严，等奇胜康复了，我陪你去看看他，或者我们几家搞个野外聚餐，都放松放松！

    俏依说：好的！留学的事我领孩子去中介，毕竟我也留学过多年吗！

    尹卓说：我陪你和孩子一起去，我会尽快抽空的，上午十点我要临时主持个院务会，我得走了，早餐吃着太舒服了！

    平常上班，都是小黄开车来接，今天只好打车去院里，刚在出租车坐定，尹卓在院务群里，发了一条院务会的紧急通知，很快看到了回应，只有奇胜和方主任没回复。

    车上尹卓并没跟司机闲聊，后座上闭目回想早上的一切，有种幸福来的太突然的感觉，没准是老婆知道雪云不但从公司离职了，还远走他乡，以胜利者的姿态安抚失败者。

    想到雪云离开，再到昨天奇胜的病倒，最初创业伙伴，身边的四大金刚，离开的离开，病的病，现在只剩陈总和武总了，设计院的兴衰跟人的聚散有直接的关联，想到这不禁暗然神伤。

    雪云和奇胜完全是自己的左右手，雪云留下那一摊，自己找了三个人都干不明白，行政日常那块小方最近算是开窍了，不用自己cao心了。可新来的两个助理，一个负责财务，一个管人力资源，说干的一塌糊涂有点过，看着是忙忙碌碌，可实效不大，不是心不细，就是缺少大局观，财务助理就是个账房先生，没有在设计院长远发展的高度上提出财务战略，资本运营，资金风险管控建议的能力。人事助理更是夸夸其谈，热衷作秀和煽情，把企业精神传递给员工的能力不足，花了不少精力和成本招聘，来的新人，很难挑大梁，而该辞退的人，处理的优柔寡断，沉没成本居高不下。

    雪云在时用不着自己cao心，没太察觉她的价值，走了知道她对自己和设计院多重要了。雪云的离开，让尹卓现在都不能释怀，一想到肖俏依的胡闹，早起堆积在肖俏依身上好感荡然无存了！如果不是她心胸狭窄嫉妒，从怀疑，翻看手机，查岗，甚至雇佣私人侦探盯梢，最后发展到设计院抓现行，吵闹，搞得雪云在设计院一天也待不下去了，肖俏依不这么闹，一心扑在院里工作的雪云打死也不会离开。

    女人疯狂起来，一样山崩地裂，不留半步退路，尹卓有无数个后悔，一是不该当初任性狂追俏依。更懊悔为何不当机立断，果断离婚，说的出口的解释是为了孩子，可孩子也跟自己一样吞噬不幸婚姻的恶果。

    肖俏依为何如此刁蛮，尹卓相信事物皆有因果，肯定是从小在家庭和学校任性和骄横惯了，更可能是她留学时境遇有关，这一切也只是个谜，而今肖俏依态度大变，又成了谜中我谜了。

    先生，您到地方了！

    把尹卓从沉思中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