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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场

    莎拉.锡比莱很累。

    这是肯定的。

    就在刚才,她的手腕上又被人注射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匮乏的知识储备与少得可怜的认知量领她甚至都没觉得这会有什么不妥——从被抓进来到现在已经过了不知道多久,从没有进过食饮过水她当然会感觉到喉咙干燥得似乎在被灼烧的炎热,还有腹部犹如被毒钩蛰刺的酸炙,不过身体机能居然还未停止。

    如果换做其他有着基本知识文化的人,也许会理所当然的认为那注射进人体的不明液体是某种营养剂,但可怜的女孩连单词都不认识几个,她只会把这仿佛奇迹一般理所当然的事归功于那自己所信仰的金光的主——那亘古存在仁慈高耸的伟大的伦(Ren)

    牠沐浴金辉,展出神迹......

    牠洒下福光,映照大地......

    我们都是牠....虔诚的信徒......

    愿我们终将在牠的神国.......

    ARen.......

    女孩在心中默念那并不是很完整的祈祷词,一遍又一遍——人在困境中,如果不给自己一个寄托,那么崩溃将会是必然迎来的结局——莎拉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她希望能有人来救自己,无论是谁都好——她最爱的靴子还丢了一支,想到这里,她又想哭了。

    叽叽叽,叽叽叽。

    叽叽叽,叽叽叽。

    啮齿类生物的叫声不绝于耳,和以往相比,它们今天似乎格外的多,莎拉.锡比莱在黑暗中,还能感受到似乎有些长着短毛、阴湿带病的畜生从自己的身旁擦过,身上似乎带着滑腻粘稠的某种......液体?也许是血,也许是其他什么东西——她不知道。

    好痒——她真的能感受到某种东西在自己的皮肤之下蠕动,与之相伴而来的还有渴望——这渴望深切而迷醉,带着非常非常难以抗拒的诱惑力——那是对什么的渴望——她不知道。

    莎拉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是一位受人尊敬的修女,就好像她信仰的全能的神一样,莎洛芙尔.锡比莱总是如同一朵洋溢热情和关怀的金色太阳花般带给人们温暖,正是这一份高贵体面、无私奉献的职业,让锡比莱一家能够住在还算不错的恩德拉区。

    不过,在小莎拉刚刚能够接触读书的年纪时,莎洛芙尔失去了她如同阳光般和煦的生命——教会仁慈的没有收回锡比莱一家所居住的、位于恩德拉区的住所,但葬礼的花费以及打理生活的开支已经太多太多了。

    莎拉只去济慈院听过几次公共课堂,但她并不是对知识感兴趣的女孩,早在之前她便靠接一些填充火柴盒、缝补衣物这类小活计来补贴家用,而她的母亲也是如此——教会并不是每晚都需要修女待着,而伦的教义之中也没有不能与世俗凡人缔结美好誓约的规定。

    哐当。

    门开了。

    当人的视觉收到封闭,听觉嗅觉乃至于触觉都会变得愈发的敏锐,因此莎拉.锡比莱能觉察,开门者的脚步声与以往并不相同。

    她知道这里一定还有其他人——每时每刻都能听见沉重的呼吸,不过嘴被堵住了,没法尖叫与放声大哭——她们一定也发觉了——是来救自己的人吗?

    “哇哦,”

    没有感情的一声迫真惊呼,与以往听到的都不同,很年轻,并不是那种令人难以忍受的沙哑或咕噜噜的怪异声音。

    “瞧瞧我找到了什么——你去通知了塔楼,对么?”

    ‘塔楼’........那是什么?

    “等会一起去,顺路回家得了.......不是,你不觉得这么讲话,会叫这些女孩们听见吗?”

    “她们不知道我是谁,但她们一会肯定会看到塔楼的呆子们,所以听没听见又怎么样呢,那是塔楼要烦恼的问题——关我什么事——谁告诉你这里都是女孩?”

    这声音虽然平淡,但有一种从骨子里透露出的轻佻与不屑,莎拉总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

    “额——哇哦,你看到了什么?”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亲爱的——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哐当。

    门又被关上了。

    。

    。

    。

    。

    “队长,”

    泽彼思的面前放着一份黑荞馅黑椒味的黑猪rou香肠配酥饼,还有已经被吃了小一半的克乍索传统酸腌菜,作为一份夜宵而言,似乎有些不太健康。

    他用刀叉切下来香肠送入口中,一边咀嚼一边开口:“那个东陆人,真的能明白上面的意思么?”

    桑铎眯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

    “哈——哈——啊——啊——”

    慵懒的中年人很是不在乎形象的打了个哈欠,眼角有泪花晶莹。

    “他很不一般,泽彼思,而且——”

    “我们也不明白上面的意思,不是么?”

    桑铎把烟灰弹在一个烟灰缸之中,继续开口道:“或许我们不明白,但上面的人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从他们不让我们过多调查那个东陆人这点就能看出来,他们很重视这个叫做明参的东陆人。”

    “他的性格很恶劣。”

    泽彼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愤愤的咬了一口香肠。

    “性格并不能代表全部。”

    中年人笑着,又吸了一口劣质的香烟。

    有如阳光般和煦的纳克萨今晚并没有工作,因为今晚不是他值班,如此,轻松写意的贵族公子自然而然会待在自己的家中,虽然没有舞会与美人,但佳肴和纯酿的味道也很不错。

    “听说‘断查人’们已经大致确定,失踪案是由一名或多名‘漫步者’所为,而那一具尸体则是某种仪式的遗留物——上面的通知已经下达,结合‘脓包’位阶的一些需要已经晋升需求,这应该是凯闻巴多秘教团所为。”

    不高兴先生小声嘀咕:“明明已经掌握这么多的线索,却不让我们行动,反而让一个东陆人......”

    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

    “嗯?”

    泽彼思与桑铎几乎是同时起立,前者已经掏出了自己崭新的配枪,并且往里面填充了几枚小巧可爱、最喜欢撕裂rou体的黄铜色小家伙。

    恩德拉区的塔楼设点并不偏僻,但找上门的人几乎是没有的——谁让外面挂着一个‘城市规划管理部门兼修检部设点’的招牌,而克乍索的政府根本就没有设立这两个部门呢。

    他们甚至还在旁边加了一排小字:不接受投诉与意见提出,相关问题请前往咨询帝国法务处。

    桑铎的手掌变得洁白。他起身上前,缓缓打开了门。

    夜幕下的街道是那么的寂静与安宁,这里能远远的看见大青松街的灯光与氤氲的奢靡氛围。

    只能勉强听见远处传来的狗吠。

    门外没有人。

    只有一张纸,静静的躺在地上,洁白而刮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