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请客

    傍晚六点十分左右陈湛就来到了约定的地点——一间普普通通的饭馆。

    这间饭馆的门面并不大，外部的装修也是比较简单。站在饭馆门口，稍稍抬头便能看到门口正上方横挂着的招牌上钉着四个字——“同福饭馆”。等到天色再晚一些，字体内部的灯管还会亮起。

    陈湛推开门，走了进去。饭馆里面的布置也是非常普通，主要就是十来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摆着调味料和纸巾这些东西。不过虽然简单，但饭馆里的一切都给人一种干净整洁的印象，这也是陈湛和刘昌政他们会选择这里的原因之一。

    这会儿饭馆里面客人不算少，且大都是老顾客了，不过空余的桌子还是有那么两三张。

    陈湛选了张靠近窗边的空桌子，刚坐下来，便看见饭馆老板端着两份菜在厨房门口出现，并向着他这边走过来。

    菜是陈湛的邻桌点的，不过显然老板也看到了陈湛。他把菜轻轻摆放在客人桌上，说了句慢用，便转而来到陈湛跟前：“陈湛又来吃饭啊。”

    陈湛笑道：“嗯，我约了同事，他等会就到。”

    “那行，你先等着吧，要点菜的时候喊我过来就好。”说完，老板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这家饭馆的老板名字叫杨囯胜，是本地人。前些年他也曾经出到外地打拼过，并在这个过程中结识了他的妻子。再到后来他厌倦了这种生活，便和妻子一起回到了杨城，开了家小饭馆，生意也还不错，他们一家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了二十几年。

    杨国胜有一个儿子，年纪和陈湛差不多，现在还在外地读大学。

    刚从大学毕业出来那会儿，有一次陈湛和叶清雅一起出去逛街，并在这家饭馆吃了顿饭，然后陈湛就发现这家饭馆的饭菜还挺符合他的口味。于是接下来的一年里陈湛偶尔要在外面解决用餐问题的时候，一般都会选择这家饭馆。有时候，陈湛和刘昌政出来吃饭，也会选择来这里。

    这一来二去的，陈湛便与这饭馆的老板认识了，而且两人发现彼此还算聊得来。

    刘昌政没有让陈湛等多久，在约定的时间到来前几分钟他就到了。他刚走进饭馆，陈湛就看到了，便向他招了招手。

    见状，刘昌政笑了笑，径直走过去坐下：“没等多久吧。”

    “没，我也是才到没一会儿。”

    说着，陈湛拿起菜单递给刘昌政，豪气地说道：“说好的今天我请客，来，随便点，不用客气。”

    刘昌政接过菜单，嘿嘿一笑：“这可是你说的啊，我这就去让老板把鲜蚝龙虾全给拿出来，直接吃到饱。”

    陈湛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还龙虾，这里哪有龙虾卖给你？”

    刘昌政当然知道这里没有这些昂贵的菜品，就算有他也不可能去点这些。把菜单放回桌面上，他把老板招呼了过来，然后点了几样不算便宜但也不贵的菜品。

    点完菜，刘昌政似乎发现还少了点什么，转头问陈湛：“你能喝酒了吗？”

    陈湛苦笑：“还不行。”

    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啤酒也不行。”

    闻言，刘昌政脸上有点失望，但也只能是吩咐老板来一瓶啤酒，他自己喝。

    刘昌政的酒量陈湛是知道的。别人是千杯不倒，他倒好，不要说烈一点的酒，就是啤酒，都不用一瓶，半瓶就能晕乎得不知道南北了。但偏偏他还就是喜欢喝，虽然每次都醉得一塌糊涂。

    陈湛笑道：“就你那点酒量，看来等会得我送你回去了。”

    刘昌政嘴硬道：“就一瓶啤酒，小样儿，这次肯定醉不了！”

    闲谈间，菜很快就被端了上来，两人便边吃边说，一时间倒也十分惬意。

    聊着聊着，不知道为何两人就聊到了将来的事情上。对于未来刘昌政倒是看得很开：“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不过在我看来，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下去就挺好。”

    他夹了一筷子菜到自己碗里，继续说道：“公司里像我这种年纪的还在打代码的人已经不多了，就算有那也不是我们这种基层的了。最多再过一两年吧，我应该就要离开这个岗位，去找份新的工作了。至于接下去要干什么我倒还没有想好，不过像程序员这种掉头发的工作我是不打算再干了。”

    说完，刘昌政哈哈一笑，端起杯子又喝了口啤酒。

    听到刘昌政的看法，陈湛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感到意外。每个人对于未来都有他们自己的想法，而刘昌政想的就是好好地活着，平淡地过下去，这种想法陈湛在和他的日常交流中也能够看得出来。

    而说到自己的想法的话……

    陈湛没来由地想起了那天晚上和叶清雅的对话。难道也是和刘昌政说的那样毫无波澜地走完这一生吗？听起来确实不错，但这似乎不是他一开始的想法。

    陈湛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突然问刘昌政：“那，如果说到你的梦想呢？”

    “梦想？”

    陈湛已经猜到自己的同事要说什么了。

    “那当然就是找份普普通通的工作，然后平平淡淡地活下去。”

    听到果然是这个答案，陈湛有点无语。

    “哈哈，开玩笑的。”

    见状，刘昌政哈哈一笑，解释道。

    “不过说到梦想的话，这一般都是小孩子才会有的东西吧。我们这些计算机行业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天除了工作哪有时间想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噢，对了，我已经说了我对将来的想法了，你还没有说呢。说来听听呗？”

    刘昌政一脸好奇地看着陈湛。

    陈湛被问住了。说实话，他也还没有想得很清楚。沉吟了一下，陈湛还是答道：“想法确实是有一些，不过也是最近突然想起来的，所以还说不准。”

    没有听到准确的回答，刘昌政有点失望，但也没有追问下去，而是笑道：“话说陈湛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起来，这可不太像你。”

    说着，他又开玩笑道：“难道是因为出了车祸的缘故？觉醒系统，从此走上人生巅峰？真是这样的话我可要赶快抱上大腿才行。”

    “呵呵，还觉醒系统，小说看多了吧你！”陈湛笑骂了一句。

    不过，自己真的有发生什么变化吗？

    也许是有一点的吧。不过要说变了哪些地方，陈湛又说不上来。

    既然想不出来，那就不想了。陈湛端起装着果汁的杯子：“来，咱们走一个！”

    “来！”

    ……

    一顿饭菜下来，不出陈湛所料，在一整瓶啤酒下肚后，刘昌政已经是喝醉了。只见他眯着双眼，手上还抓着剩下半杯啤酒的杯子，上半身无意识地摆动着，嘴里还咕哝着些什么。

    陈湛无奈地摇摇头，看来还是得他来充当苦力了。

    眼看着桌子上的饭菜也吃得差不多了，陈湛准备喊老板结账。这时，刘昌政突然举起酒杯，向陈湛伸过来，好像是在干杯：“来……兄弟，再干一杯……我们不醉不归……”说完，把酒杯放到嘴边，仰头一饮而尽。

    看到这一幕，陈湛感到有点头疼。他把刘昌政手里的酒杯夺下来：“行了，别喝了，都醉成这样了。”

    “我没醉……我还能喝……满上，继续……”刘昌政一下子趴在桌子上，嘴里还在胡言乱语着。

    醉了的人总是嚷嚷着说自己没有醉，这句话确实是很有道理的。

    陈湛叹了口气，起身去结了账，然后在手机上打了个车，准备把刘昌政送回家。

    好不容易把刘昌政送回了他家，看着他老婆把他扶进屋子后，陈湛才开始回家。

    下了楼，来到街道上，陈湛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这顿饭吃的倒也挺久的，不过也有一边吃一边聊天吹水的缘故。

    这个时间点叶清雅应该是吃完晚饭的了。想了想，陈湛还是发了个消息过去，问要不要帮她带份宵夜回去。对面很快就回复了消息：“不用，早点回来。”

    “好，我现在回去。(笑脸)”

    站在人来人往、灯火通明的街道上，陈湛露出笑容。平平淡淡的生活如果就是这样的话，那感觉也还不错。他收起手机，迈步向不远处的地铁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