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前奏
“妈咪，我要吃雪糕。” 小孩子的叫喊声吸引了她的目光，看着幼童在妇女怀中撒娇，她心头一颤。 “咋。”同伴发现她突然驻足，调侃道：“你也想吃雪糕了？” “……没有。”回过神来，她翻了个白眼，“这才五月份呢，吃雪糕不冷死了。” “那就走啦，回家还要做作业呢。” “我在学校搞定了。” “诶真的？今晚借我吧。” “不要，自己做。” “别啊安安。” “你还是学委呢。” 告别朋友，约定明天再见——与过去的每一天放学并无区别。回到家里，把书包往床上一丢，自己也躺了上去。 躺一会就去做饭吧。 今天依然是一个人在家，爸爸依然在大城市打工。 “妈咪”啊…… 不久前看见的那对母子再度浮上心头，她闭上眼睛，辗转反侧。 如果mama还在就好了。 真是的，她这算什么啊，望梅止渴吗？ “啊……” 坐起身，拍拍脸。 还是不要想这么多，做饭做饭。 忽然，她听见了一道声音。 “你的愿望是什么？” “!” 猛地睁眼，扑鼻而来的浓郁的福尔马林味。 医院？ 揉着脑袋，宋安安有些发懵的坐起，低头看着自己的衣着。 是医院的病号服。 回到现实了吗？ 明媚的阳光照在被子上，她渐渐想起了发生了什么。 她记得，和白瑾分开没多久，她就遭遇了那个穿白衣服的男人，李重明。当时他的情绪好像很激动，甚至没有在意她的存在。 之后……对了，她看见天空中的异象，高楼在崩塌，被卷入一片黑暗中。 是夜辰，她当时也意识到了这。不过与异象同时出现的异变，还有她的手机。 不不，记错了，不是手机，是手机上的挂坠。突然发出一道光笼罩着她往夜辰的中心飞去，她还看见了白瑾和戴耀月。 然后，然后就是刚才的那段回忆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但看起来回归了现实，就说明…… 他们赢了？ 宋安安捏了捏自己的脸——啊，痛。 应该不是做梦……吧？ “诶？醒了？！” 忽然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宋安安寻着声音找去，她看见了一位陌生的护士。那护士一脸惊讶，快步走来的同时打通了电话，似乎是和医生报告某个房某床的病人醒了。 护士给宋安安做些简单的检查时，医生蹬蹬蹬地快步赶到了，接手了护士，嘴里嘀咕着。 “还好没有走掉，不然麻烦就更大了。” 本来心不在焉的宋安安捕捉到医生的话语，忍不住问道。 “什么走掉，有病人跑了吗？” “啊是啊。” 提到这事护士和医生都是连连叹气。 “和你一起送进来的，两个男的，一个看起来和你年龄差不多，另一个大些吧。半个钟前小的那个醒了，当时那边的护士来诊室找我，回过头来人就不见了，大的那个也失踪。我们都快担心死了，去查监控才知道走掉了。唉，你说他们急什么啊……” 和自己一起送进医院的两个男的？其中一个是白瑾吧，另一个是谁？ 检查很快就结束了，医生叮嘱几句后便离开了，护士也没留在房间，大约是守在外面了。 宋安安动了动腿，有点麻，也有点软，据说她已经躺了三天了。 那现在就是……打开手机，她确定了，12月4日。 冥冥中，她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不，应该找回了什么。 对了，是对时间的感知。 天啊，之前回到繁城之后，她好像，浑浑噩噩的，完全没有去注意日期。现在昏迷的时间里，甚至还错过了一次共鸣！ 真糟糕，但也很庆幸。 既然现在恢复正常了，那说明他们真的赢了。 咵——窗户突然被拉开，一个人影闯入病房，宋安安被吓得捏出一道符印。 “是我。” 是白瑾，神色严肃，宋安安依旧不肯撤掉法术。 “证明？” “……”白瑾张了张嘴，“我怎么证明？” 宋安安也愣住了，面对一个能在意识领域攻击的敌人，好像真挺难证明的。 “最后一刻我们在做什么？” “戴耀月用【幻想铸造】复原了夜辰，并赶到战场交给我使用，在最后你突然飞了过来，你的光扩散到快被夜辰吸进去的我和戴耀月身上。” 都对得上，宋安安抿嘴。 “好吧，你是真的。” 也只能信了。 “那么……”白瑾没有太在意她的态度，“我有些事要问问你。” …… 到了，云音山。 白瑾深吸一口气，紧握住剑鞘。 可惜藏锋坏了，1号那天清理完妖兽之后他和宋安安晕了过去摔地上摔坏了——明明设计的时候有考虑过，没有这么脆弱的，偏偏就碰巧摔坏了，果然还是当时与他共乘飞剑的某位载具杀手的错。 这种事先丢到一边，虽然不觉得之后会有战斗，但以防万一，还是做好准备。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个洞天的位置。 迈入山中，穿梭树林，白瑾找到了他想找的地方。 但是…… 并不存在什么洞天，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洞而已。 与他逼问得到的回答相符，这里有人类生活的痕迹，但原本应该在这里的那件“东西”不见了。 记忆是很重要的。 这是他从醒来前的那段记忆里解读出的信息之一。 希望他没有过度解读。 现在还不知道雪瑜和瑶瑶在哪里，联系不上。根据他得到情报，她们并没有入院，瑶瑶在2号来过一次。 事情还没有结束，他要找到天选者。 他已经找到其中一位了。 过去两个月不在繁城的日子，白瑾通过共鸣早就知道有两位天选者在繁城一带争斗，待他解决了陈昊龙之后，这边也分出了胜负。 但从来没说过败者死了。 意识世界已经崩塌，这里就是现实，白瑾深信不疑。 但在那之前，白瑾就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他已经假设了意识世界里的雪瑜和瑶瑶有可能是假的情况下，李重明到底什么回事？ 已知条件：意识世界里的人不可能都是真的，大部分都只是些假象；那些假人就像游戏里、电影里的背景板、龙套一样，不存在“戏份”；李重明有单独的事件并且白瑾涉入其中。 所以，在意识世界里面，李重明和白瑾、和戴耀月一样，是特别的，很可能是真人而非假象。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偏偏他是真的？ 延续之前的假设，更极端一些，假如意识世界里的雪瑜和瑶瑶都是假的，那么真人就只剩下白瑾、戴耀月、宋安安、李重明。 前三者共同的特点是——天选者。 他怀疑了，所以让宋安安【祈祷】时，条件加上了“曾经是天选者”的人，所以才让宋安安去找雪瑜、瑶瑶、李重明三人，并且使用了【祈祷】提升概率。 而刚才问过宋安安，她说她没几分钟就找到了一个符合李重明外表的人；她还说，那个手机挂坠是雪瑜送给她的——在意识世界里。 【祈祷】的作用对象不会误差的，说是要找李重明，那就一定是指向李重明本人，绝对不受任何文字游戏影响。 而回到现实，他醒来之后也得知，那天晕过去被送进医院的人，有他，有宋安安，还有李重明。 在之后逼问李重明时，他也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意识世界中的李重明，确确实实是本人。 也确确实实，是被打败的天选者。 他的记忆被干扰地十分严重。 在李重明刚刚醒来就被白瑾带走的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不，说错了，当时李重明确实觉得状况很严重，他很紧张，但是…… “呃……”白瑾记得很清楚，当时李重明吞了吞口水，“完了完了，云音山的事……” 他还以为，是私藏洞天暴露了。 当时白瑾觉得不对劲，直到他露出手背的刻印，李重明怔住了，随后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痛呼。 “不是洞天，不是洞天，不是洞天啊！” 假若一切猜想成立的话，那么李重明就是被那份意识层面的天选技影响得最深、最久的人，毕竟他与那个天选者对峙了足足一个月。 痛苦挣扎了许久，李重明终于缓了过来。可能是因为已经败了，也可能是出于报复心理，他回答了白瑾的问题。 “你怎么输的？”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像……我……我，我忘了很多东西。一开始是时间，后面，我把升华之仪的事忘光了，之后就一直到现在，我才醒来。我不知道刻印是怎么被夺走的，我甚至、甚至不知道现在记忆完不完整。” “……”白瑾没时间同情。 [时间，是很重要的。]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不知道，我们没见过，也可能我被发现了但不知道。” “他是意识层面的天选技，你呢？” “一本书，空白的书，我叫它剧本。我可以在上面编造一个故事，让现实的进程按照故事来进行，但是有很大限制，会受环境等各种因素影响，而且作为使用者我也会有陷入危险的可能。” 可以想象，【剧本】不像【祈祷】那样绝对，会受外在因素影响，但李重明说【剧本】具备自我修正的功能，即便有一定程度脱离写在【剧本】上的故事，它那种冥冥中影响力也会进行修正——但并非无解，修正是有限的。 所以白瑾掀翻整个舞台的选择是正确的，失去表演的舞台，再怎么强大的修正也没办法让故事继续下去了。 而【剧本】最终输给了【意识】，无声无息。然后，这两样能力结合了。 【意识】创造出一个“世界”，减少了会影响【剧本】的各种因素。 真是，可怕的配合。如果再让那人获得【祈祷】的话，很难想象组合起来会具备何等强大的能力。 还好戴耀月的神魂特殊，还好他们醒悟了。 还有一点，使用【剧本】需要先编写一个指定的结果，再编织故事的主体，它才能正确发挥那种对现实的干涉力。 若要具体某种表现的话…… “你当时指定的故事结局是什么？” “‘繁城里的一个天选者死亡’，包含我自己。这就是【剧本】的限制之一，想将敌人陷入危险的话，那么自己也会承受相似的风险。” 想要故事中的某人死亡，要推动这个结局，故事的情节触发的原因可以凑巧，但情节必须要符合故事的逻辑——就像白瑾在意识世界被围杀那样，敌人有了合理的理由联手，因此一个足以杀死白瑾的危险情节诞生了。 “怎么样才能终止【剧本】的效果。” “必须要找到那本书，亲自修改，不然的话就会一直抽取它的主人的灵力。” “书在哪？” “就在……” 就在云音山，李重明在这里有一个据点，直到他还没忘掉自己的天选技之前，他就藏在这里。 就是白瑾此时所在的山洞，也就是，李重明被替换掉的记忆。 “不是洞天”——这句话的含义便是如此。 但是，不见了，【剧本】不见了。 白瑾深深吸气，握紧拳头。 雪瑜，你想告诉我什么。 时间，记忆，还有呢？ [雪瑜无法比肩白瑾，但她永远都支持他。] [一定要想起来，知道了吗？用法术也好，要把重要的记忆都找回来。] [时间，是很重要的。一定要，注意时间。] 还有雪瑜送给宋安安的挂坠，在他们即将被夜辰吞噬的时候庇护了他们的挂坠。 雪瑜，你…… 白瑾咬着嘴唇，松拳，手指按住太阳xue。 用法术去寻找记忆，他刚才已经尝试过了，但即使这样，他也没找回11月19日到12月1日的记忆；也没有找回，“虚”，到底意味着什么。 如果雪瑜是那个意思的话，那么，就不是普通的法术。 他的失忆是敌人用意识层面的天选技造成的…… 要用天选对抗天选。 对方持有两个天选技，【幻想铸造】破除了舞台，那么，另一个要与之抗衡的…… 白瑾闭上眼睛，刻印绽放赤红的光芒。 【存世】，增强存在感，作用对象…… 我的记忆。 来吧，让我看清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