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今天是老邮差从泰罗什领主城回村子的日子,昨晚少年搬了把椅子在院子里看月亮看到半夜,醒来时老邮差还没有回来。 他要过夜来着的。少年回想起来。 少年走到院子里,眯着眼睛看高悬在天空的刺眼太阳,判断现在还早。 “人总是得跑在危险之前。”他回忆起老邮差过去告诉自己的话。整理好装束,与过去不同的是,比往常多了一把老邮差给的短剑。他把短剑遮在衣服里面,不让它露出来。 与往常不太一样,今天他选择绕个远路,虽然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十年,他已然觉得这里太过陌生,偶然有一天夜里,他从侧边楼梯偷偷爬上城墙,望向无边旷野,听着偶然路过的风卷起一地沙,奔向空中,沙沙作响。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感受到,何谓活着。 少年走在田垛上,看着坑坑洼洼的土地,草腥味和动物的粪便味,混杂着脑内响起的过去兽潮时,野兽的嘶吼。 他想起了老邮差讲过的英雄的故事。 他们为国家的子民而执剑,为未来而挥剑,他们名于灾厄,也葬于灾厄。 究竟是谁带来了史诗,又是谁带走了生命。 他没有再想。 有一点村长是没有说错的,这里除了圈养的动物外,甚至连稻草人都不需要,地上偶尔遇到的鸟粪都算得上是路过的鸟儿从村子经过的唯一痕迹。村长家门口的那只野猫在这里已经算得上珍稀动物了。 走了一阵子,绕了远路来村长的家里,像往常一样呼喊着。这时他的女儿应该被村长骂着快步来给他开门。但今天似乎并没有人。连小儿子也不在的样子。 小院子里的木头架子上晾着村长女儿平时在家里穿着的那件打了许多补丁的粗布连衣裙和击剑小一些的白布衣,应该是小儿子的。 也许村长带去找女婿了罢。 他遗憾地苦笑着,看来自己偶然间想到的一个目标只好就此作罢。 低下头来,那只和她亲昵的白色野猫不像往常一样睡在右边,今天反而是躺在左边,更加印证了他的想法,应该是带着出门了。 按预想,今天应该是准备将仓库里春天的种子发下去,本来还抱着一丝侥幸,期待着可以让她帮自己一起完成工作。 苦笑着,扶正帽子,一个人走向仓库,今天工作应该是没办法完成的。 在这个贫瘠的边境村子,家家户户正午时是没有用餐的习惯的,只有早晨与晚上两餐,他也听老邮差提起过领主城里一些富裕的家庭会多加一餐,他也因此有些向往同样陌生的那里,倒不是因为能多吃一顿,不过正午犯困时,可以小小休息一阵当,然,对于现在的生活他也并无不满,安静而安心,偶尔来袭的兽潮,已经是普普通通的小插曲,不如说,兽潮来袭时,他的心比起往常来得更加平静。 工作到了夜里,估摸着老邮差应该已经准备了晚餐,他哼着不知从哪个农夫那里听来的不知名的歌谣,脑子里想着明天的工作。 “这几天表现好一点,听到没有!”是熟悉的声音。 少年的视线顺着耳朵听到的方向追去,在黑夜还没完全降临的现在,依然能看到两个人朝着自己走来。 少年看得更加仔细,是村长。
看来是又失败了嘛,想到这里,少年不禁有了点小愉快。 “村长好。”他笑脸莹莹地向他打招呼。 “刚结束啊。”村长一反平常地热情搭理他,这一下倒是让少年有些诧异,视线朝边上飘去,身边低着头的姑娘正朝着他看,眼里似乎有着茫然和期望,也许是黑的关系,她的眼睛比平时要更水灵一些。 “明天应该就能把种子发完了。” “辛苦你了,邮差先生已经回家了,快回家吃饭吧。”村长匆匆撂下话就拉着女儿离开。 少年转过身,有所期待地望着两人离开的身影,直到眼前只剩一地月光。 回到老邮差家里,屋子里的煤油灯已经亮了起来,奇怪,村长怎么知道今天老邮差才回来。 在院子里把身上的装束挂在老邮差做的木头架子上,坐在老邮差的对面,桌子上摆着几块rou排和过去吃过的土豆面饼,还有一瓶老邮差一个月才喝一次的啤酒。 “村长今天来过了。”老邮差抬起头看着他。 “我在路上遇到了他和他女儿。”少年没有开始吃,他想先听老邮差把话说完。 “村长说,想把那姑娘嫁给你。”老邮差喝下一口啤酒,等待着少年的回应。 少年什么也没有说,和那只睡着的野猫一样安静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