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挣钱并非无分大小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据说在道上混的人越老越有轻重，闹出人命的事儿都是刚入门的小年轻搞得多，因为年轻人干啥都没轻没重，一不留神就容易过线，董源这会儿是切身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宿醉，被同学们灌的。 董源也不知道是因为上个学期自己期末交的作业太显眼，被人羡慕还是被人嫉妒，又或者是纯粹他人缘太好，大家伙儿不分男女的对他都相当热情，总而言之昨天晚上在和乔冠俊聊的差不多，被占永杰打断之后，董源手里的酒杯就没空过。 好消息是这一半儿的酒都是田泽虎他们小团体的几个人和董源一起喝的。 坏消息是董源这年轻的身体愣是有点想不起来昨晚上喝到后面都发生了什么。 简单点说董源被几个年轻的男大学生灌的断片了，这是他完全想不到的，毕竟上辈子在酒桌上也不是没和甲乙方的人推杯换盏过，为了项目合作拼酒也不是没有过，照董源寻死他酒量应该还不错才对。 “啊……我忘了。” “老董，你还好不？忘了啥了你说，兄弟给你整去。” “我忘了带着目的喝酒和纯粹为了喝酒，下肚的酒量是不一样的了啊。” 成年人的酒局，喝酒永远是次要的，借着酒劲说些平时不好说的话，在酒桌上谈点不能上台面的话，甚至借酒撒疯的把欠骂的人骂一顿，这才是目的，只不过显然还在大学的象牙塔里读书的这帮子年轻人并不懂这些，他们喝酒喝的是真性情。 大概吧。 “你昨天是真没少喝啊，看得我都觉得害怕了，一个人喝五个人，你是怎么想的？” 安月羡在董源桌上放了瓶统一的茉莉清茶饮料，顶着一旁赵屹他们几个不怀好意的‘呦’的长音给了他们一个白眼，董源也没跟安月羡客气，“谢了，多少钱一会儿我给你。” “算啦，咱是班长，得照顾班里的大傻子，你至少还来上课了，田泽虎他们几个还都没来呢，真是的开学第一课就这样，以后你们几个得少喝点，行不行？” “他老婆吗你？”幸运宝在一旁惺惺作态，然后就被安月羡在后脑勺来了个削脑袋瓜。 “给你送点水是为了让你赶紧清醒点，”安月羡削完了幸运宝，转过头对董源说到，“你又闯什么祸了？夏老师让你中午下课去系里找他一趟。” 董源抱着饮料瓶，咬着瓶口的螺纹想了半天，“我没干啥啊，我这五讲四美新青年我能……嘶……” 董源眼前突然浮现出王燕的脸，照理说那混蛋应该没胆子把假期里的事儿捅到学校来，但是现在他能想到的，能让夏迎春找他的事情也就王燕了。 安月羡见董源突然不说话了，点点头，“看来你还是有点头绪的，反正我话传达到了，剩下的你就自己想怎么和夏老师聊吧。” 董源倒是不担心夏迎春过问王燕和小绿的事儿，但是他有点担心夏迎春对于自己去带艺考有看法，毕竟就算学校没说不同意学生带艺考生，但你个大一学生，能教别人什么？你自己还没学明白呢，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董源担心夏迎春对自己有不好的印象。 虽然以不变应万变的打法万年不变，夏迎春说啥自己顺着说就好，但是董源还是寻思着怎么才能把自己从王燕和小绿的事儿里摘干净，甚至得把自己出去带艺考生的事儿也摘摘，这还需要个好一点的理由。 寻死了一上午，到最后还是得见夏迎春才能下定论，董源上午的课一结束，跟室友们说了声，独自坐着电梯就上楼去了。 “夏老师，我来了。” 推开管理系办公室的门，董源一眼就看见正独自一人坐在工位上盯着小笔记本电脑打字的夏迎春，后者闻声抬头，透过他那小圆眼镜片董源突然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背后一阵的鸡皮疙瘩，“董源来了？来这儿坐，等我一会儿啊，我把这点工作处理完。” 董源不敢多说什么，他坐在夏迎春对面等着他先说话。 “假期过的怎么样？” 夏迎春低着头打着字没看董源，看似寒暄似的随口一问却直接让董源心里一咯噔，这夏迎春到底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只是随口一问？ “这个假期……我过得很有意义。” “有意义而不是有意思，看起来你过得不错，和朋友一起的？” “嗯，一起的。” “虽然我觉得·你这么聪明的孩子应该不至于，但是还是问一句，你们没干什么不符合你们身份的事儿吧？” 夏迎春你这钝刀子割rou是吧？董源觉得自己血压有点上来了，不过董源观察着夏迎春的言谈举止，看着他并不像是刻意的在把话题往某个方向上引，反而像是拉家常一样的随口问问，“夏老师，这一点上您大可放心。” 夏迎春敷衍的‘嗯嗯’了两声，之后便沉默且快速的敲击着键盘，很快，键盘上传来回车键的最后一声，“好啦，终于写完啦，让你久等了董源，咱们长话短说不不再耽误你吃饭，你还记得上学期期末，你带着乔冠俊来找我改分的时候说的话吗？” 董源愣了一下，他不知道为什么夏迎春这会儿会提这个话题，“还记得，夏老师。” “嗯，你跟我说的那些话，之后我也考虑了一阵子，你说的不无道理，作为教师我还是应该给你们更多的机会，适当的体验这个行业就行了，以后我带学生留作业也会注意这一点，所以呢，谢谢你提醒了我这一点，之前都没有学生跟我说过那种观点。” 董源顿时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连连摆手，“夏老师您这是哪儿的话，我可不敢说您的教学方式有什么错啊。” “你是没说，我也没说你什么，你别紧张，”夏迎春笑呵呵的转过身看着董源，他看得出来董源现在这模样是装的，但是他不在意，“正如你所说，我应该给学生更多的机会，但是我以前并没有什么好机会能让学生参与，但是现在正好……给你这个。” 夏迎春说着从公文包里取出个文件夹，从里面又拿出一张传单递给董源，“你知道吧？我在学校外面还有个公司，最近我们公司正好在筹备剧本征集活动，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参加？” 董源快速从上到下看了一遍传单。 此次活动是以商业电影剧本为主的剧本征集活动，内容不限但是必须合法合规，剧本时长需要在100分钟左右，其他无要求，此次活动持续一年，每四个月为一期，每一期征集过程分成三个阶段，海选阶段，二选阶段以及终选阶段，其中海选和二选只需要投稿，但是到了终选阶段需要主创团队和主办方的评委面对面交流。 当然海选和二选也只看剧本内容，通过海选，到二选前会有评委会下发修改意见，如果修改后的剧本达到标准便会送二选筛选，等过了二选，到终选前主创团队就需要进行项目更细致的前期筹备，包括但不限于项目预算，拍摄周期以及演员人选等等，为面对面交流做准备。 而征集活动的奖励也很丰厚，且不说一旦通过终选就能得到项目预算，将剧本变成电影，就算剧本的主创团队并没有讲剧本电影亲手化的打算，夏迎春的公司也会直接买断这个剧本的版权，好处肯定少不了。 董源低头看看传单，余光看了眼夏迎春，后者脸上的笑容一如往常毫无变化，也好无感情。 该感谢夏迎春然后接下这个活儿吗？那样会不会显得自己过于自大了？也许应该拒绝，但是那样是不是又太显得自己太没有进取心了？上辈子自己并没有经历这样的事情，换言之这次是夏迎春受到自己的影响产生了不可知的变化，自己做出的反应……应该要让他满意才是第一位。 董源心里盘算着，然后将传单还给了夏迎春，“谢谢夏老师给的机会，但是我觉得我可能接不住这个机会，不好意思。” “你这么年纪轻轻，别这么轻易的就说不行啊，好歹试一试，试一试又不会有什么损失，反而还能获得宝贵的经验不是吗？” “但是夏老师，我并不认为我具有成为一名编剧，或者说是一名创作者的能力和天赋，既然您这是公司征集剧本，像我这种人就算投稿也会被刷下来，与其在明知不可能的事情上消耗时间，我觉得我更专注于在我的专业上钻研跟有意义。” 很好，董源心想，他很满意自己的回答，明确的告诉了夏迎春自己拒绝他是因为自己想在专业上精进，即展现出了进取心，也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无能——这不是我的本职工作所以我不管，这是当社畜必须学会的经验。 而且如果夏迎春是有什么自己的打算，他肯定会再给我找个台阶下，让我想办法参加这征稿。 董源心里算计着，他认为夏迎春应该是有什么他个人的打算，试探自己说不上，但是肯定不是纯粹想拉自己参赛，毕竟他作为公司的领导，理论上这种活动是不可能找学生参加的，就算学生想参加，那也是求着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夏迎春主动找自己。 “我知道了，不过董源，我们这个征稿也不是必须以个人为单位参加的，上面写了可以以团队身份参加，换句话说，如果你能找到几个文学系的朋友或者导演系的朋友，你们大可一起参加嘛，正好作为制片协调，你也可以得到锻炼，对吧？” 他果然有什么事儿在瞒着自己，董源心中窃喜起来，很好，夏迎春，很好，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现在主动权在我手里了。 董源有了一中上辈子跟领导谈涨薪的感觉——我给公司站过岗，我为项目流过汗，我要见领导，给我涨薪！ 不过，董源按下心中的情绪波动，现在虽然主动权在他手里，但是一来原因不明，二来他和夏迎春的身份地位相差悬殊，太拿捏主动权就会有持宠而娇的感觉，没人喜欢这样的人，因此得适度，用这主动权尽量换取实际好处。 那么现在对我来说，实际好处是什么呢？董源颔首，目光从夏迎春身上错开。 “夏老师，如果能拉个团队一起参加，那我想再请您帮个小忙。” “你说说看。” “我想请您帮我们联系一下评委，啊，不是说暗箱cao作什么的，我是想让评委哪怕是海选阶段把我们的作品筛下来了，也能给我们一个意见反馈，毕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是没办法改进的。” 正常来说这是不可能的，几百几千个参选的剧本，通常评审的人粗略看一眼，太离谱的，没意思的，没前景和没钱景的就直接刷掉，根本不会浪费时间写个审读意见，这也是董源想争取利益的地方。 “你是说不想让你们的剧本石沉大海是吧？这个没问题，负责这次征稿的人就是我底下部门的几个人，到时候你把你们的剧本直接给我，我去给他们就好，这不是什么难事儿。” 夏迎春答应的很痛快，痛快到董源都怀疑他是不是憋着什么坏心眼儿了——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夏迎春这态度好的都快到事出反常必有妖的程度了。 而夏迎春也没想到董源会提出这种要求，在他看来董源大可以再提的过分一点，比如问问评审的审读倾向，或者公司在筛选项目上的隐性要求之类的，毕竟在面对自己这个主办方的领导的时候，忍住走后门的冲动不简单。 “所以你的要求就只有这点吗？” “对，就这样就够了。” “就不想问问我们选剧本的倾向？” 那有什么可问的，董源心里想到，一个私营企业的评审要求那肯定是市场化程度高，预期收益越高越好，至于剧本内容传单上不是写了吗，不违法就行，“这我倒是不太在意，毕竟我们还是学生，您能给我们这次实践机会，我觉得让我朋友随心所欲的创作，然后我们一起分析问题并改进才是最有意义的，我们还没到一切向钱看齐的岁数。” 和在社会上的自由编剧们心态不同吗。夏迎春明白了董源的意思，“好，那你去准备吧，传单你拿着，上面有这一期的截稿时间，别忘了。” “是，老师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