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牛刀杀鸡，小试一把（上）
电影学院每个学期都会给学生们安排大量的实践作业，也就是拍摄作业，除了动画学院的阿宅们，其他几个专业的学生们或是有被命令拍片的，或是有被命令拍片的朋友抓去当苦力的，或是有被命令去抓有被命令拍片的朋友拿他或她的作短片当自己作业样本改造一把的，总而言之统而言之，电影学院的学生们，大学四年基本上都是在自愿苦力和非自愿苦力当中度过的。 而又因为管理系学生数量最多，没有一技之长的学生比例最高——比起会摄影的摄影系和摄院，会录音的声音学院，还有服化道一条龙的美术学院来说，基本上是全部，每年管理系都要上演相当精彩的‘抢人大战’。 抢那些摄影录音的同学们，毕竟僧多粥少，那些学生们也不一定有空帮着你管理系的同学拍作业，有限的时间，有限的数量，而他们要面对的是数量庞大的市场需求，因此对于有经验的管理系学生来说，尽早知道这学期的拍摄作业要求然后尽早拍完，远比在期末扎堆抢人舒服得多。 因此夏迎春的作业要求一出来，董源就趁着王佳佳那边暂时没有动静的空挡，抓紧开始筹备自己作业的组，毕竟杨立坤还有一个小组拍摄作业等着呢，而且根据上辈子的记忆，杨立坤的作业要求也是最近就要下达，到时候要同时筹备两个作业的管理系学生们抢人会更激烈。 更何况十一之前还有ISFVF的志愿者选拔，电视台和学生会招新，指不定自己还得帮其他组的同学拍作业……董源掰着手指头算了以后一阵的挠头——自己上辈子怎么没觉得十一之前会这么忙啊？ 等会儿给爸妈去个电话，跟他们说这周末先不回家了吧。 董源这么寻思着，本来作为本地的学生，董源完全是可以跟隔壁的海跑的学生们一样每天回家住的，上辈子他也差不多周末就回家住两天，只不过现在这时间状况来看，自己的把时间海绵狠狠挤一把了。 “各位，大晚上的还把你们都叫出来开组会，辛苦辛苦辛苦。” 男寝的二楼有个会客厅，董源上大学那会儿这地方还没加桌子，都是几张老破的沙发随便横七竖八的摆在这宽敞的会客厅里，学生们有需要在这儿碰头的就顺手把沙发摆一摆随便坐，用完了也不用收拾，之后用的学生会自取。 董源的第一次组会就在这儿开了，时间是周四晚上八点。 任何一个组开拍之前都有组会这种让剧组成员碰个头互相认识一下的活动，同时也是导演和组里成员交代任务和讨论修改方案的时间。 本来王佳佳那边也是有组会的，但是董源因为不可抗力，一直都没参加就是了，所有的事情都是由齐舒雅代为转达的，因此大学生活里董源第一次组会就是现在。 “老董你跟我们客气个啥，把你落下我们还都怪不好意思的，你找我们帮忙哥几个能帮肯定就帮你，只不过老董你这90秒长镜头作业……用的人是不是多了点？” 赵屹大大咧咧的啃着烤香肠——会客厅边上就是小卖部，属实是会做生意了，毕竟谁开会开累了都得补充营养。 确实，在场的除了董源寝室的六个人，还有几副新老面孔。 来自表演系的马超，以及马超的同学，男生李敖，他们两个是作为董源作业的主演男一男二来的，马超和李敖都是董源在军训时候认识的，虽然军训之后就没了联系，但是他俩都有董源的名片，这次董源找他俩来当主演，他俩很轻松就同意了。 来自摄影系的陶李成蹊，他是董源找来的摄影。和马超二人不同，陶李成蹊是郜义博帮忙找来的，他和郜义博军训的时候一个屋，算是认识了的熟人，不过他和董源上辈子其实是熟人，上辈子董源的90秒长镜头作业他就是摄影，技术不错是董源这辈子还找他的原因。 录音董源没找，因为这次作业不需要采集声音——虽然找个录音采集一下脚步声和环境音也可以，但是董源本着钱要花在刀刃上的原则，决定把录音给去掉，这样能省一笔录音设备的钱。 至于董源自己，他是导演兼制片，毕竟只是个90秒的长镜头短片，没有那么多零碎的镜头，因此也不需要场记，董源一个人就能把剩下的活儿都抗起来。 “但是你怎么在这儿？我不记得我的组里有女人啊。” 董源伸手去戳坐在他身旁的车彤的额头，后者‘啪’的打掉董源的爪子，“我听幸运宝说你有个组，这不就过来看看嘛，怎么了啊，不行啊？” 董源瞅了幸运宝一眼，心说你那嘴怎么跟条破棉裤的裤腰带一样松？ “不是不行，你要看就老老实实的待着，别捣乱就行，我这儿时间紧任务重，争取下周末就把这片子拍完呢，我还想十一回家待两天呢所以不想节外生枝知道了吗？” “节外生枝说谁，哼！” “节外生枝说你，行了老实坐着，各位咱们继续说，我先把打印出来的剧本给各位发一下，你们先看看。” 董源这次的长镜头内容比较简单，就是以马超和李敖扮演的两名小偷，在早市里偷钱包，然后被杨杰扮演的警察给抓了的故事，至于赵屹他们四个董源的室友则是扮演被偷钱包的路人角色——毕竟不能真找路人去偷他们钱包，那样容易在晚上被老师从警察局领回来。 这剧本是董源自己想出来的，他特意写了个新的，和上辈子的自己与赵屹组队的时候的剧本做了区分，他就怕他的剧本和赵屹的撞上内容，那可比衣服撞衫尴尬多了。 “这剧本好素啊！兄弟你要不要考虑往里面加点料，对了，加点打戏怎么样，我跟大个儿演的警察打一架，嘿嘿哈嘿！怎么样你觉得，保证帅我跟你说。” 李敖在沙发上相当不老实的手舞足蹈，跟上了脚踩聚能环的电池得小喇叭似的叭叭叭的吵得人心烦，和他一比，幸运宝都算老实本分的。 表演系的人就这样，往好了说他们这叫解放天性，情商低的说法则是他们没个看眉眼高低的眼力价，尤其是新上大学的表演系新人，男生尤甚，那个顶个的都是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没经历社会的毒打他们还咋呼的很呢。 “你的建议很好，但是时间上出入太大了，下次吧，下次要是我手里有武打戏的剧本我第一时间找你好吧。” 董源发动了技能‘下次一定’，效果拔群，李敖心满意足了，李敖老实了。 一旁马超举手，“那个董源，我不是很懂别的，但是剧本里有这部分，需要我和李敖配合，把我们两个偷到的钱包相互丢来丢去的，我觉得这难度有点大。” 这部分是指董源剧本里写的，马超和李敖两人扮演的角色在偷到钱包之后互相打掩护，将赃物通过抛投的方式转移给另一人，这部分的情节需要出现三次，而这三次他们二人间隔都不近，而且根据董源画的机位图和场景图，马超觉得把一个钱包大小东西精准的来回抛接，难度属实有点大。 “这部分你们不用担心，不会真让你们抛接的，这部分我会后期上特效的。” 然后董源就看到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不是，老董，特效，你拿特效做抛接钱包的画面？这不是违规吗？” “夏老师只说了不能伪长镜头，特效不算的，类比的话顶多算是一道菜里的配料罢了。” “我倒不是觉得会违规，特效其实挺常见的，但是老董，这咋做啊？” 杨杰问出了大家的心声，毕竟对于刚上大学的他们来说，特效，距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 “我会在你俩手上贴定位用的十字大力胶，然后你们看分镜，你们每次偷到钱包之后摄影机都有一个运动，你们偷的钱包会出画面，这时候你们丢掉钱包，然后做抛接的动作就行，只要定位点在画面里出现一两秒钟，后期就能加上个假钱包，放心，假钱包的资源网上有的是，随便下一个就行。” “那第一次给钱包镜头的时候，李敖还要从钱包里拿出钱来呢？这个怎么办？” “这也好办，弄两个一模一样的钱包不就得了，你扔的之前手里有一个，他那边接住之后手里有一个，这个不冲突。”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杨杰举手，“你计划的不错，可问题是，咱们里面谁会做这特效？反正我不会啊。” “我会啊，我不会我怎么敢写这镜头？” “谁？你？老赵，你还有这能耐呢？” “怎么？我不配吗？拜托这在后期算是比较简单的了，你们是不知道好莱坞级别的后期工业难度有多高，光一个镜头实拍可能就只有三分之一的内容，剩下的全是特效，那一层一层的特效堆起来好看是真好看，做起来也是真掉头发我跟你们说。” “你怎么看？老赵。” “我觉得老董越来越离谱了，老杨，我本以为他就是个整活狂魔，但是现在看来，他可能还真是个整活狂魔。” “那个，我能插一句吗？” 车彤拍了拍董源的肩膀说道，董源看她认真的表情点点头，“说吧，怎么了？” “我看了你的机位图，在45秒到52秒中间这部分，我觉得有点问题，你看根据你画的图，这几秒钟摄影机要运动的幅度非常大，要从摊位一侧转移到另一侧，然后景别也有变化，景别变化就需要跟焦吧？这么短时间这么大幅度运动还要跟焦，我不知道摄影老师怎么看？” 董源看向陶李成蹊，他盯着董源画的图摩挲着胡茬，“是有这个问题，我看的时候也想到了，但是我没看过实际场地所以也不好说，董源，摄影只有我一个人吗？” “对，我准备给你上鱼钩，我还真没考虑到这种镜头需要跟焦员的事儿。” “你要是时间再长点确实不需要，景别有变化但是不大，我熟悉熟悉应该能跟上，但是鱼钩的话……你还是最好找个人跟着我，毕竟是早市的景，运动镜头我不保证我能一直稳住机器，你最好找个人在我边上护一下。” 陶李成蹊想了想，然后追问道，“对了，我再问一句，你机器准备用什么？鱼钩的话应该不是索尼？” “RED。” “你用的还挺高级，我还没用过RED，学校没有吧？你要用RED的话能不能给我先找一个试试？” 董源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记下来，“我知道了，我明天……我一会儿吧，就去联系器材店，让他们给你准备一台机器学一下，放心吧，RED不难学，我都会一点，开关机倒卡什么的。” “行，那你看看这个镜头要不要改改，要是改你最好快点定，你不是打算下周末拍吗？你改完了我想去踩点先看看现场。” 董源说了声‘知道了’之后，低头看了眼剧本，思考了一下之后又打量着车彤，后者正躺在沙发上数天花板的洞，察觉到董源视线之后打了个激灵，“干嘛啦？” “车彤，你这两天有空不？” “干嘛？想让我给你改分镜啊？” “你看，你这不就猜到我心坎上了吗。” “没空，我还要忙着维持平稳呼吸呢，我可不敢给你添乱咧。” 董源一狠心——自己做后期的能力有，但是在剧本方面还是力有不逮的，既然车彤在这儿那就人尽其用，“商量商量大小姐，我的组缺个执行导演，你来怎么样？我也好安心当我的制片。” “随便一句话就像打发我啊？” “……说吧，这次要什么？鹌鹑蛋够不？” “杀青饭我要吃海底捞。” “……行，只要你能帮我把本子改好了就行。” “好耶！成交！油碟我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