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长孙无忌
司马玄景看到剑兵勇士拿着两本账簿走出火场,得意忘形的笑容瞬间凝固住。 许森接过账簿,急问道:“九郎呢?” 剑兵勇士叹气道:“九郎为保护账簿,被烧断的木梁砸到,已经过世了。” 许森虽有准备,但得到确认后还是心里一沉。 武安业更是哭昏过去。 王县丞这时走了过来,好奇道:“许少府,这是什么账簿,竟然前后有两个尉史悍不畏死跑进火场抢救。” 许森深深地看了一眼王县丞,感觉他不似作伪,应该是不清楚今天火灾的内情。心里也随之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桩贪污案应该没有上升到窝案的程度。 许森扬了扬手里的账簿,斜了司马玄景一眼,答道:“王赞府,这是士曹往年修整漕渠的账簿,至于为什么要把它从火场里抢出来,这就要问司马少府了!” “许少府,你这话什么意思?”司马玄景面团似的脸顿时变得凶神恶煞。 “什么意思?”许森冷笑道:“这场大火是怎么烧起来的,难道司马少府不清楚吗?” 听到这里,王县丞哪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司马玄景看到许森手里的账簿高高扬起,猛地往前一冲,就要争抢许森手里的账簿。 许森虽然没什么武艺,但也不是身材臃肿,行动笨拙的司马玄景能比的,脚膝盖一顶,就让司马玄景完成了一招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哎哟!”司马玄景摔得生疼。 许森直接把手里的两本账簿随意丢在司马玄景面前的地上,不屑道:“想要账簿是吧,直说就好,我又不是不给你,何必要抢呢。” 司马玄景何曾受过如此欺辱,趴在地上破口大骂道:“竖子欺人太甚!我只恨自己当断不断,没有在昨夜三更放火。” “三更放火?”许森又从袖兜里掏出一本账簿,嘲笑道:“三更放火又怎样,没想到吧,我这里还有一本!” 这时候,一道银光闪过,距离许森仅五步之遥的一个尉史突然拔出一把匕首,朝许森的后背刺去。 王县丞慌忙喊道:“许少府小心!” 剑兵勇士唰的一下窜了过来,挡在许森身前,一脚踢飞匕首。 一个文弱的书吏哪里经得起剑兵勇士毫不留情的一脚,登时手腕就断了。 这个尉史不敢相信,眼前之人跟他一起在士曹做尉史,朝夕相处两个多月,竟然是個武夫。 剑兵勇士随即迈步过去将这个尉史拎起,提到许森面前。 许森皱眉道:“尤谦,是你。看来武仁范查账簿的事情是你向司马玄景泄露的?” 这个叫尤谦的尉史一副成王败寇的模样,叹气道:“不错,正是我做的,我等追随司马少府多年,司马少府若出事,我等又岂能独善其身,自当不会坐以待毙。” 已经转醒过来的武安业捡起尤谦丢下的匕首,怒吼道:“竖子受死!还吾兄命来!” 看到武安业杀过来,尤谦立刻没了刚才的从容,大声喊道:“许少府救我,你们不能杀我,我是长孙司空的人!”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万年令李爽下朝后,从朱雀门出来,看到御史台的二把手刘洎带着几个随从走在前面,还有许文宝陪同,当即躲得远远的。 结果越走越不对劲,怎么刘洎和许文宝所行的路线跟他一样,不会是去万年县衙吧。最后果然在宣阳坊的西门停了下来。 李爽见状赶紧催马追赶上去,忐忑地问道:“许太仆,刘治书,两位这是要去敝司吗?” 刘洎看了一眼李爽,面无表情地说道:“李明府来得正好,我是来调取万年县往年士曹账簿的,等下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士曹账簿?”李爽愣了愣,随即想起现在判士曹事的县尉就是许文宝的儿子,忙问许文宝:“许太仆,这是怎么回事啊?” 许文宝苦笑道:“此事颇有内情,眼下不方便,等到了贵司后,文宝再向李明府详述赔礼。” 这时候,西门坊正看到李爽,急忙跑上前汇报县衙着火。 “什么?” 刘洎和许文宝互看一眼,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当即快马扬鞭朝县衙赶去。
李爽当然也不是傻瓜,哪有御史台来查账,县衙就失火的,心里叫苦不迭,赶忙追了上去。 等他们三人赶到万年县衙,正好听到尤谦的大喊,自称是长孙无忌的人。 许文宝不禁愕然,看向李爽。他原本以为修整漕渠的贪墨案最多牵连到李爽,怎么连司空长孙无忌都参与其中,那可就捅破天了。 李爽更是一脸懵逼,什么时候他这个小小的万年县衙卧虎藏龙,区区一个未入流的尉史竟然是当朝司空的人。 刘洎大步走到尤谦面前,冷声道:“长孙司空又如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区区长孙无忌!” “父亲!明府!”许森看到许文宝和李爽喊了一声。 许文宝介绍道:“三郎,这是御史台的刘治书。” 许森马上捡起地上的两本账簿,连同手里的一本,奉给刘洎,道:“刘治书,士曹的其他账簿已经被万年尉司马玄景烧毁了,仅存这三本。” 刘洎来时还担心账簿已毁,没想到幸存三本,于是难得勉励了一下许森。听说有尉史为了抢救账簿死在火场后,刘洎当即表示会向圣人为其表功。 趁着许森向刘洎汇报的工夫,许文宝也简要同李爽说了今天的事情。 李爽当即表示对司马玄景的贪墨案毫不知情。 许文宝点头道:“我也知李明府乃五姓高门出身,自然不屑于贪墨。本来我是无意揭开此案的,只是李明府也知犬子成为万年尉的内情,不得已而为之,还请李明府能够理解。” 李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怒骂,你许家父子有苦衷,那我招谁惹谁了,要受此无妄之灾。 但心里骂归骂,表面功夫要做好,强颜为笑说:“许太仆言重了,下官明白。说到底这件事情也是下官的失察之过。” 然后忧心忡忡道:“只是此案若牵扯到长孙司空,恐怕不好收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