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幅一］【一枝独秀】第二话：犬王
“马上安排人备好快马，我们清点人数，现在就走”！ 以警务处队长丁忠义为首的一众人一拍即合，当即快马加鞭出发至川江口。 “丁警长，这种小事派俺们去就好了，您何必大动干戈亲自参与呢”？后勤部理事王俊峰低头哈腰，不解问道。 “呵呵，派你们去？那万一这位“土师爷”亢心憍气，不愿出山怎么办？难道你们还把他套麻袋绑回来不成”？丁忠义吐了口唾沫，顺势一脚踩灭烟头，反问一句。 “额……”。 王俊峰面红耳赤，一时语塞。 “所以这个人我必须带头亲自去请”！丁忠义捂手重新点上一根烟，斩钉截铁道。 落日余晖。 浩荡的川江上，劲风瑟瑟，一阵阵火红的激浪滚滚而来。 “船只上的各个物质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办事处组长陈总之踩着小碎步，屁颠屁颠跑到众人跟前，诺诺连声。 “把猪脚和羊蹄子都给俺绑好了，可被丢下水去喂了大鱼”。王俊峰扯着嗓子，郑重提醒道。 “切，还用你说”。陈总之双手抱胸，满脸不屑一顾。 “那事不宜迟，大伙儿这就上船吧”。丁忠义说罢，大手一挥，一马当先登上划船。 船夫见所有人都已登船完毕，方才动作麻利的收回铁钩，随后利索的扬起船帆，迎着西日乘风破浪，领着一众人缓缓驶向隔岸的兴安岭。 “不知世事无绝对，暖风熏得游人醉”。 丁忠义两手叉腰，感受着悠悠晚风拂过面庞，不禁有感而发。 “出口成章，好诗好诗”。 “不愧是丁警长，随口一句，也是意味深长啊”！ 大家互相对视一眼，十分默契的一齐称赞道。 “听不懂，明明就是牛头不对马嘴”。新来的记事员朱一宇昂首挺胸耿直说道。 站一旁的徐春莉闻见连忙把他拽到一边，低声叫道“臭小子，话你可以听不懂，但这人情世故你一定要懂”！ “可是……”。朱一宇理直气壮欲要反驳。 “你要知道，而今社会是军阀的天下，不管你官有多大，要是招惹了他们，当心明天就让你“一朝回到解放前””。徐春莉言语间，眼神无比坚定。 “虚伪和无能是两回事，适应时代方可生存”。 朱一宇默默点了点头，这才服了软。 傍晚时分。 亭亭玉立的月牙儿已在此时逐渐崭露头角，倒挂于水面之上。 众人围坐船头，享受月色的同时，伐船也借助着月光缓缓向对岸靠去。 “各位小爷，再往前三十米就是兴安岭咯”。 船夫熟练的抛下铁钩，提前固定住船身，随后小心翼翼收起船帆，陪着笑脸向船内的一帮伙计喊道。 伙计们听罢，答应一声，赶紧手脚利落的动身收拾装备，为下船做好准备。 半响，伐船靠岸。 “东西都给我拿好了，一样都不许落下”！ 丁忠义拍了拍散落在身上的烟灰，徒手掐灭掉烟头，站起身对身后的部下着重嘱咐道。 “是”！ 一位身着军装的男子昂首阔步铿锵有力的回复一声后，随即招呼众人整装待发，率先登陆。 “官爷们，你们夜里上山可得注意点，这山里头常有狼出没”。 船夫望着头顶上渐渐被乌云遮蔽的日月，眉头微微一皱，向一众人好心提醒一句。 “怕啥子，我们有枪”！丁忠义扬了扬别在腰间的短柄手枪，冷笑道。 “嗷呜……”。 话音刚落，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嚎突然从茂密的山林间传出。 “他奶奶个腿，说来就来，这么给我面子啊”！丁忠义暗骂一声，下意识拔出手枪，环顾起四周。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怎么办呀？真的有狼唉”。 “为了安全起见，俺们还是先回去吧，等到了天亮再上山也不迟啊”。 “嗯嗯，说的有理，依俺看也只能这样子了”。 “可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了，你就能保证一定可以说服那位“土师爷”出山”？ “哼，大不了俺不干了”！ “不错，你总不能现在逼着大伙上山去送死吧”？ “嗯嗯，还是小命要紧，小命要紧”。 一众人萌生退意，都纷纷打起退堂鼓。 “怕死的，全给老子滚蛋”！丁忠义听罢，瞬间拉下脸色，破口大骂。 “信不信我让你们见不着明天的太阳”？！站旁的军装男子掏出手枪指向众人，威胁喊道。 所有人一时间战战兢兢，紧紧挨在一起，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带头的人事部副理霍金刚，见气氛愈加紧张，无奈之下只好挽起袖子，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转过身拍着胸脯对众人信誓旦旦说道：“遇事不要慌，这群野狼俺早年在山中狩猎时，就跟其打过一些交道，所以对付它们还算是比较有经验，大家也不要让丁警长为难了，把手电筒都亮出来，随俺一起上山去，俺保证你们一定平安无事”！ 在霍金刚一番好言相劝下，大家伙这才回心转意逐渐放下心来，答应继续上山。 月黑风高。 一行人打着晃眼的手电，颤颤巍巍游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 “俺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跟着咱们似的”。 “俺也有这种感觉，怪瘆得慌”。 “不……不会是……狼吧”？ “快把嘴闭上吧，你是想要让大伙吃枪子吗”？ “窸窸窣窣……”。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的同时，只见一群诡异的黑影飞速从两边的灌木丛一闪而过，顷刻间没了踪影。 “那是什么”？ “什么情况？刚才跑过去的是啥玩意儿”？ “不知道”。 “就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可能看得清”。 大家伙面面相视，诚惶诚恐，顿时手足无措。 霍金刚心里本来就没底，此时更是不晓得如何向众人做出合理的解释。 偏偏此刻不知是谁瞎起哄，大喊一声：“狼来啦”！ “快跑啊……”！ 尖叫声中，原本整齐有序的队伍瞬间乱成一团，所有人一哄而散，慌忙丢下装备，四处逃跑。 “砰砰”！ 两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划破夜空，刹时吓飞了无数惊鸟。 “我看谁敢再走一步”！ 丁忠义见场面就要控制不住，气急败坏之下，抬手便是两枪，想以此来震慑众人。 好在此招还算管用，大家不自觉都停下了脚步，一些人心生顾虑，反正横竖都是一个死，总归还是不要牵扯到自己家人，所以也就只好乖乖站在原地，无可奈何。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那几个胆小怕事的家伙，老子回去第一个就整死他们全家”！丁忠义怒形于色，大发雷霆。 “还站那干嘛！还不快收拾东西，抓紧赶路”！一旁的军装男子，见这帮人还傻愣愣的杵在原地，不由得搓手顿脚，大声催促道。 “行了，就让他们缓缓吧，刚才那一下把我也吓得够呛”。丁忠义点上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方才觉得稍许放松。 深更半夜。 大家伙举着手电，互相搭手，踉踉跄跄终于整理完四处散落的物品。 可刚要准备动身，几个眼尖的干部就察觉到了周围的不对劲。 “那一闪一闪跟“灯笼”似的是什么东西”？ “咦？俺怎么看好像觉得是一对招子”。 “啥”！？ “别瞎说，眼珠子怎么可能会发光呢，除非是……”？ “狼的眼睛”。 “不会吧，刚才那两枪真把狼群给引过来啦”！？ 大家伙看着眼前不计其数，闪烁不停的“黄灯笼”，心头顿时炸开了锅。 “狼来啦”！ “快逃”！ “不要管啥东西啦，还有什么比自个命重要”！？ 不等众人放下装备撤离，一头浑体灰毛、呲牙咧嘴的饿狼就从密林间一跃而下，踩着猫步，直逼众人。 而在四周。 一头，两头，三头……，“无数”头饿狼以围攻之势纷纷显身。 “完了，这下真玩完了，咱们这是被它们包饺子啦”！ 一些人经受不住刺激，当场软了手脚，瘫倒在地。 丁忠义见此也是一阵心惊rou跳，后背发凉。 “丁警长，您不是有枪吗？快开枪打死这群畜生啊”！王俊峰趴倒在地，大声喊道。 “还用你讲”。丁忠义说罢，抬手就是一枪。 “咔嚓”！ 任谁都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手枪竟然卡堂了！ “还有枪吗”？丁忠义心急如焚，立即回头向部下大声讨要道。 “能开枪的就您这一把”。军装男子面露难色，难乎为情解释道。“您也知道，咱们存库真枪实弹本就不多，我这把只是个模型”。 “他奶奶个腿”！丁忠义一把砸掉手枪，不甘自嘲：“难不成今晚真要栽在这儿了”？ 面对狼群的围攻，一众人吓得一个个脸色惨白！一时间不知所措。 “怎么办呀”？ “俺怎么知道啊”！ “俺还不想这么年轻就嗝屁哇”！ “呜呜呜……俺要是死了，俺的家人该怎么办呢”？ “你们快想想办法啊”！ “看来只有杀出一条血路了”！ “哼，俺今天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宰了你们这群狼崽子”！ “俺也豁出去啦，大不了弄个鱼死网破”！ “与其郁闷等死，不如干脆死个痛快”！ “兄弟姐妹们，一起上吧”！ 生死一线之间，在场所有人意外的团结一致，拧成了一股牢绳。 而在这坚贞不屈意志的鼓动下，大家伙使枪弄棒，齐心协力一起将步步紧逼的狼群打得节节败退。 正当大家都认为可以凭借勠力同心击退狼群时，意外却还是发生了。 几个因为过度紧张而受到惊吓的干部，出现了明显的体力不支，间接的动作也开始变得迟钝起来。 饿狼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狡猾的试探了几次后，便张开血盆大口，直接猛扑了上去。 “不要……不要过来啊”！ “我的腿……我的腿”！ “嗯啊……”！ 刹那间，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遍了整片山岭。 看着面前一个个熟悉的面孔被饿狼逐一扑倒，丁忠义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是……是我害了他们啊”。 就在绝望之际。 “汪汪汪……”！ 一声摄人心魄的犬吠乍然响起。 只见那遥遥山脊的一处峭壁上，一条体格健壮、两眼放光的昆明犬傲然挺立在此。 狼群闻声，呜呜直叫，就见它们脚步慌乱且又犹豫不决。 其中一头饿狼仰头紧盯着众人很久，最后不得不选择带着狼群暂时回避。 “这群畜生怎么逃了”？ “咦？是唉，咋都跑了”？ “是……是那只大黄狗帮了大忙”。 “俺猜……它一定是犬中之王，否则狼群怎么可能会因为它的几声嚎叫，轻易善罢甘休”？ 大家伙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议论纷纷。 “俺“曹爷”可是犬王，别说这些豺狼野兽了，就算是山中老虎见了也都得敬它三分”！ 不远处，一位捉襟肘见、面露沧桑的中年男子迈着矫健的步伐，一路小跑向众人奔来，而伴在他身旁的，正是那条被称为犬中之王的昆明犬，“曹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