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她享受的闭上了眼睛,琥珀色的药汁将她的身体温柔的包围,每一个毛孔都轻柔的舒展开,药汁虽然难闻,但是闻久了也就察觉不出来了。 待到药汁有些凉了,她也没有睁眼,伸手去摸洗澡用的香胰子。香胰子是个好东西,是海外的那些红发碧眼的西洋人西渡大海带来的,据说是用羊油和山毛榉树的灰烬作为原料制成的,对于洗净身上的污渍有非常好的作用,再加入珍贵的香料,在东倪国的上流社会中非常受欢迎,价格也非常昂贵,乃是稀有物品。(就是肥皂。) 即墨温雅不太喜欢水幽痕给她准备的这块香胰子,香味太浓,浓的有些怪异,但是到底怪异在哪里,她这些日子被折磨的心力交瘁,此时也没精力去探查什么。 伸手去摸香胰子的时候,触手是冰冰凉凉的感觉,还有些滑腻,即墨温雅以为香胰子可能是沾水了,所以才会显得滑腻,也没有多想。可不对劲的是,她感觉她的手被几根手指抓住了,力气之大,几乎将她拖出浴桶! 她猛的睁开眼睛,这才发现银盘里放着的根本不是香胰子,而是一只血淋淋的断手,银盘内已经积了一滩淡红色的鲜血了。那只血淋淋的手,此刻正抓着即墨温雅的手,像是要捏断她的指骨,她使劲一甩,由于那只断手上满是滑腻的鲜血,一甩之下,倒是将那只断手远远的甩了出去! 落在远处的断手不再动了,惊魂未定的即墨温雅蜷缩进浴桶,害怕的不敢将脑袋伸出去。琥珀色的药汁覆盖过她的脑袋,透过海藻般四散的头发,她睁开眼睛,在水里密切的注视着房间里的动静,不远处的鹤形灯台上,画着精美花纹的蜡烛静静燃烧,昏黄的光芒只照亮了一片方寸之地,其余的地方一片昏暗,隐隐的只能看出一些家具的轮廓。 即墨温雅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游移的目光落在了白色的花鸟屏风上,屏风上只画了高崖上的几朵墨色兰花,和翩翩飞舞的两只蝴蝶,其他地方是大片的留白。突然,屏风上出现了一个黑影,那黑影的样子十分奇怪,像是一些残肢不规则的堆在了一起。 即墨温雅屏住呼吸,不动声色的将脑袋往水底更深处的方向移去,心跳如擂鼓,生怕被它抓出浴桶…… 脚趾头有些麻麻痒痒的,敏感的触觉令她浑身一个哆嗦,即墨温雅有些奇怪,在水的阻力下,缓缓地低下头看向脚趾。 “啊——!”即墨温雅惊呼一声从水中站了起来,脚底一个不稳,身子倚靠到浴桶边,猝不及防之下,整个浴桶都向一侧倾倒了,褐色的药汁全倒在了木板地面山,随着木板的细缝渗了进去。 “温雅,你怎么了?”这一次冲进来的还是君衡华,他扯下屏风旁的架子上的白色大浴巾,整个的裹在即墨温雅的身上。 “他在浴桶里!他在浴桶里!”她歇斯底里的在他怀里喊道,湿漉漉的头发一缕一缕凌乱的贴在脸颊上,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的光芒,状若疯狂。 君衡华朝浴桶内一看,里面除了一些细碎的药渣,什么都没有。 “温雅,你看,浴桶里什么都没有。”君衡华有些无奈,伸手轻柔的将她湿漉漉的乱发理到耳际。 “刚才他的脑袋,躺在浴桶底部,他在舔我的脚趾,嘴里都是水草,好吓人!好吓人!”她的身子抖得如同筛糠一般,浑身冰冷。 “温雅,你想多了,浴桶里真的没有他的脑袋。不怕不怕,我在这里,你什么都不用害怕。” “君衡华……”这些天来那根弦一直在她的心中紧绷着,她却是有苦难言,连哭都哭不出,无处发泄,她看到不远处的地板上,原先血淋淋的断手居然又变成了香胰子。 “温雅别怕,大不了我们今晚别睡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任何妖魔鬼怪都不会近你的身的,”说着,君衡华从怀里拿出一根编织好的精致无比的红绳子,“这是我跟船上的侍女学的,据说如果有人亲自编织一根红绳子给心爱的人绑在脚上,就可以把自己的福气分一半给她。” “绑在左脚上,小鬼不来缠,打个死结扣,长寿又平安,”他小心翼翼的绑着,表情虔诚,像是在做生命中最重要的事,“虽然以前的事情我忘了,直至现在,脑海里也只有模糊的映像,但是你愿意相信我吗?温雅,我是个有福气的人,我把自己一半的福气都分给你,我希望你这辈子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世界上竟然有这样一种人,造物主独独钟爱他,给了他仙人一般的容貌,靠近一点都像是亵渎,此刻的他如此虔诚的半跪在你脚下仰望着你,如何能不令人动容? “君衡华……”她蹲下来,伸手捧住他的脸,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在他温柔的视线中化作一滴滴guntang的泪珠,掉落下来。 “不哭不哭,”他抱紧她,“我一直都在。” 那一晚,尽管在安息香的作用下,即墨温雅很困,可是君衡华一直拉着她在床头讲话,直到母鸡报晓,才拥着她睡了过去。 江湖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即墨温雅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她没想到关雄的死居然被推卸到了雪莲宫的身上,这让她对雪珖仁有些愧疚,可是另一方面,若说人是她杀的,她又怕连累到对她有恩的水幽痕,真是两边为难。 那一日,即墨温雅独自坐在甲板上看日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水幽痕走了过来,嘴边依旧是邪魅的笑容,问道:“江边的日落不如海上的好看,你若是到了漓州,我带你去看海上日落可好?” “水幽痕,如今鱼鹰帮与雪莲宫怎样了?”即墨温雅转头看着他,定定的问道。 “你关心这个做什么?即使他们斗得鱼死网破,也与你无关呐,”说着,他哀怨的看了她一眼,“我坐在你身旁你居然还能想着别的事情,真是叫人伤心呢,你瞧我对你多好,你想要的我千方百计的送给你。” “我不想要的你也千方百计的送给我了,”即墨温雅不客气的说,“鱼鹰帮与雪莲宫到底怎么样了?你要是不告诉我,我也有自己的渠道可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