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功亏一篑的刺杀
韩峰翻阅完了最后一页,然后把所有的档案整理好收了起来。 显然,这涉及到艾斯博的人脉,应该是他能稳坐博达市长位置十余年的底气之一。 当然这对于眼下的韩峰来说没有太大价值,就算他拿着档案去找索恩达问,恐怕也没办法问出什么来。 这档案只能说明艾斯博单方面了解里面的人,而索恩达作为附近盐矿颇有影响力的工头,被市长调查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况且就算他们俩真的认识也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总之这一堆档案只是给艾斯博这个人增添了一层迷雾,韩峰有种预感,虽然这位市长已经身死,但他的影响未必会就此终结。 无论如何,大半个下午确实就这么过去了,韩峰看了看表,决定出门一趟,前两天他看中了一处不错的院落,今天准备联系房主看看能不能买或者租下来。 另外一边,亚尼克在从韩峰那里离开之后,并没有直接去到哈姆杜克的家,而是一个人来到了千疮百孔的营地外围。 上校残存的十几个部下这几天都在旅馆里面接受调查,因此这里显得冷冷清清。 几天前那两次巨大爆炸所留下的深坑仍然没有被填上,倒塌的夯土城墙也只是被简单清理出一条缝使人得以通过。 由于这两天的阵雨,加上地下水的渗出,两个坑里面都有不少的积水。 亚尼克站在靠外侧稍浅一点的土坑旁边,尝试几次之后还是放弃了下到底部的念头。 哈姆杜克的那辆皮卡车已经被炸的粉身碎骨,他本人更是几乎蒸发,亚尼克在周围找了许久,也并没能找到什么疑似对方遗物的东西。 轻轻叹了口气之后,后者摇摇头,没有再继续自己徒劳无功的搜索,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個纸袋,缓缓蹲下身,在坑里挖出一把褐红色的泥土装了进去。 这个场景让亚尼克回忆起几年之前,好友威尔伯刚刚准备远渡重洋去留学的时候,和他说过的话。 “我爸想让我毕业之后留在阿美莉卡,但我一定会回来。”当时的威尔伯也是这样从地上抓起了一把土:“我以后准备在这里经营一座农场,让所有人都能吃上饭。” 只可惜录取亚尼克的新英格兰大学并没有开设农学专业,威尔伯只好选择了并没有什么关联的社会关系学。 不过他仍然没有放弃这方面的努力,大概几个月之后,已经到了阿美莉卡的威尔伯在一次和亚尼克的通话中沮丧地表示,CAF的大多数土地都是酸性的红土,肥力很差且在雨季容易水土流失,并不适合发展一般的谷物种植业。 不过威尔伯也表示已经联系到了本校的一名环境科学教授,对方的课题组正在致力于研究土壤改善方面的课题。 而且那名教授还告诉威尔伯,这样的土壤适合种植一些经济作物,只要后者在毕业后选择到他那里继续深造,他会很愿意申请去CAF实地考察。 和不列颠一样,阿美莉卡那边的大学也很看重这些社会调研一类的内容,教授的提议也算是一鱼两吃。 不过随着某个阿美莉卡警察的一阵乱枪,这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亚尼克的思绪终于回到了现实,他看着手中的纸袋,准备到不远处的后山上给挚友父子俩立一个简单的墓碑。 与此同时,博达城内,调查团成员下榻的旅馆内。 调查团中的各国成员基本都获得了想要的结果,除了悲催的高卢人之外。 本来后者也打听到了城里有一名叫安托万的本国记者,因此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准备从对方口中套出一些他想要的内容。 但安托万是何许人也,面对高卢军官的一席话语,坚持表示那天的情况自己历历在目,虽然能理解国家的诉求,但作为记者,他的底线是至少报道部分真相,绝对不敢凭空捏造新闻,使得高卢调查员最后无功而返。 不过无论如何,到了晚餐的时候,大家的心情都已经放松了下来,就连作为护卫的几名维和部队军官,都被邀请共同加入。 欧罗巴的调性嘛,哪怕暗地里为了各自的诉求撕得再激烈,表面上的吃吃喝喝绝对不能停下。 一名身材高挑、穿着服务员制服的年轻女人观察了一下餐厅里面的情况,确认大多数调查团成员都在里面之后,快步沿着楼梯走上楼,一闪身躲进了走廊尽头的杂物间中。 刚刚下楼的另外两名服务员注意到了这位脚步迅疾的同事。 “我们旅馆有这么高的服务员么?”其中一个人感觉刚才和自己擦肩而过的人影似乎有些陌生,即便她穿着一双高跟鞋,仍然比对方矮了一点,说明刚才那个女人至少有170以上的身高,这在CAF并不常见。 “不知道诶,大概是也穿了鞋吧。”她的同伴显然没有这么敏感:“或者是老板新招来的,前几天那次袭击之后,有好多人都离职跑到邦吉去了。” “好吧……” 第一个人也没再深究,主要是现在已经快到换班的时间了,劳累一天的她也想赶紧回家休息。 博达的旅馆一般根本不会有这么多住客,今天值白班的服务员几乎一刻没得着闲,全都累的浑身酸痛。 几分钟后,高挑女人从小房间里重新走了出来,她把自己的长发绾起来藏进帽子里,又换上了男服务员的西服套装和皮鞋,身材看上去也臃肿了不少。 船形帽加上男装的搭配虽然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确实很好地掩盖了她的性别特征。 房间里的杜阿特正在为自己能够逃脱罪责而感到庆幸,虽然迄今为止他仍然晕晕乎乎,完全不知道局面为何会变得如此有利于自己,但劫后余生的上校也顾不上思考那些了。 至于被韩峰抓在手里的把柄,上校现在更是连想都懒得去想。 久违地洗了个澡之后,杜阿特披上浴袍,瘫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回忆着过去几天如同噩梦一般的经历。 “还好都过去了……”上校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咚咚咚——” 房间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把已经处在半梦半醒状态中的上校拉了出来。
“谁?” 杜阿特整个人一激灵,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是我,德容。” 门外传来了一个有些奇怪的声音,听上去确实是德容少校,只是好像有一些嘶哑的感觉。 “等一下,少校,我换一身衣服。” 杜阿特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情又紧绷起来,他脑中瞬间闪过几十上百种可能性,但无论如何都猜不出对方这个时候来找自己还会有什么事情。 站在门外的自然是刚刚的那个高挑女人,她手中拿着一部手机,刚刚少校的声音就是从那里面发出来的。 几个小时之前,德容和沃登二人过来找杜阿特谈话时,伪装成服务员的女人就在不远处,用手机录下了刚刚的一段音频。 这部来自华夏的手机有夸张的两个外放扬声器,可以在不是很失真的前提下拉高音量。 当然,如果仔细听的话仍然是漏洞百出,甚至还有不小的低噪,但二人之间本来就隔着一层木门,上校脑中又是一片混乱,根本无暇考虑这些异常。 况且德容少校作为荷语区的人,说法语奇怪一些也很正常。 “少校,请问……” 换好衣服的杜阿特摆出一副谦卑姿态拉开房门,但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德容,而是一个带着口罩的瘦削男人。 杜阿特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几乎是一脸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人,直到半秒钟后对方把房门一把推开,然后掏出一个明晃晃的东西猛地向前刺了过来。 南非维和部队很好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在他们的保护下很难从外面把武器带进旅馆,因此袭击者选择了一把在旅馆内很容易获得,但用起来却相当别扭的餐刀。 “呃啊——” 猝不及防的上校下意识抬起左臂格挡,被刀尖直接扎中,发出一声惨叫。 直到此时他才反应过来门口这个人是想要刺杀自己,连忙一边大声呼救,一边依托房间的地形开始与对方奋力搏斗。 将近50岁的上校年轻时在格斗方面也是一把好手,因此他的思维仍然迅捷,能够捕捉到对方的一举一动,但多年来的养尊处优,加上身体机能的退化,力量和动作却已经跟不上脑子了。 只在一个呼吸之间,袭击者又连续刺出三刀。 杜阿特意识到如今的自己不是对手,好在时间站在他这一边,因此也不硬拼,只是连连后退,虽然狼狈不堪,但还是躲开了要害,只是肚子上又被扎中一刀。 两道伤口血流如注,瞬间染红了杜阿特的上衣,不过他此时仍然保持清醒,并且活动能力没有受到影响。 趁着对方收刀准备刺出第四下的当口,上校不顾腹部伤口猛地翻过身,手脚并用以最快的速度爬到床边,一手拿起一个枕头作为盾牌挡在身前,并朝来势汹汹的袭击者连续挥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