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落幕

    真正的孙瘸子被英姑关押在山洞五年。五年来，他唯一见到的人只有是英姑，他的吃食只有窝窝头与河水。他的手腕脚腕长期被铁链锁着，再加上他常年不见阳光，皮肤已经溃烂。

    当下，孙瘸子看到英姑倒在地上没有气息，一时间愣住了。

    葛云朝在假冒的孙瘸子下令关闭院门的时候，他的手下已经找到孙瘸子。战后必定仔细清理战场，这是他长久以来的习惯，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们找到孙瘸子的时候，他衣衫褴褛，浑身发臭。葛云朝不想让他熏到沈安安，命他先去洗澡换衣服，再来竹楼回话。

    一旁，哑男看一眼沈安安，不可置信地说：“他竟然真的活着。”

    这话一下子惊醒了孙瘸子。他扑通一声跪在沈安安脚边，重重磕一个头，哀声道歉：“五年前是我鬼迷心窍，意图强娶沈姑娘。一切都是报应。”

    葛云朝重重地咳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孙瘸子意图强娶沈安安，所以沈安安被迫与飞鹤成亲？五年前沈安安不过十五岁，孙瘸子早已娶妻生子！早知如此，刚才他就应该一刀砍了孙瘸子。

    孙瘸子浑然不知葛云朝已经生出杀心。他对着沈安安说：“沈姑娘，你家的遭遇与我没有半点关系。”他举起右手发誓，“我有意趁火打劫是真，但他们的死与我无关。如果我有半句谎话，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沈安安深吸一口气，对着孙瘸子说：“你从何处得知，我家出事了？”

    “是他！”孙瘸子手指已然断气的假冒孙瘸子，“是他告诉我，你家在江边祈雨的时候，被仇人追杀。除了你侥幸活着，其他人全都死了。他说，谁娶了你，就是山坳里的土皇帝。我信了他的鬼话，才会做出糊涂事。”

    沈安安心绪不宁，一时间无法判断孙瘸子所言是真是假。她对着葛云朝说：“世子，既然您的手下已经证实，他被关在山洞里，和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没有关系，我可否把他带回去？”她想过几天再审问孙瘸子。

    葛云朝断然拒绝：“不行。”

    沈安安只能勉强打起精神，对着孙瘸子说：“你的话毫无道理。他们大可以杀了你。”

    孙瘸子言之凿凿：“我不知道，但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沈安安不可置否，继续追问：“后来呢？你离开桃花寨之后发生了什么？”

    孙瘸子流利地回答：“我们求亲不成，回来的路上看到两辆马车，就想顺道打个劫。”

    说到这，他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恨恨地说，“我哪里料到，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女人设计好的。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他把我支走，是为了顺利控制寨子，再设局活捉我。”

    沈安安追问孙瘸子：“这是英姑亲口对你说的？”

    孙瘸子撇过头：“她当然一口咬定，是我辜负她，她才会囚禁我。”这就是说，英姑并不承认孙瘸子的指控。

    哑男注意到沈安安的异常，伸手搀扶她：“安安，你没事吧。”

    沈安安摇摇头：“没事。”

    葛云朝看到沈安安脸色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示意手下把孙瘸子带下去。

    沈安安急道：“世子，我还没有问完。”

    葛云朝来不及回应，孙瘸子突然扑倒在沈安安脚边，大声哀哭：“沈姑娘，五年前是我鬼迷心窍，我对不住你。这些年我已经受到教训了。”

    沈安安莫名其妙，后退两步避开孙瘸子的动作。

    孙瘸子跪着上前，再次对着沈安安磕头：“沈姑娘，我知道你成亲了，身边不乏知己好友。既是如此，多我一个不多，请沈姑娘纳我为‘男妾’，以后我定然对姑娘忠心不二。”

    葛云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沈安安也被这话震惊得不知道如何反应。葛云朝呵斥孙瘸子：“伱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在他眼中，孙瘸子粗鄙丑陋，就连替沈安安提鞋都不配。

    孙瘸子哀哀嚎哭：“五年，整整五年，我在暗无天日的山洞整整待了五年，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吃喝拉撒都在一处，终日见不到一個人，只能和蟑螂老鼠为伍。我几次想寻死，用脑袋撞地，撞得头破血流都死不了，只能每天想着沈姑娘的模样苟延残喘。”他越说越伤心，匍匐在地上号啕大哭。

    沈安安从未被人表白，吓得后退两步，紧紧抓住哑男的衣袖。

    在孙瘸子见过的女子之中，沈安安是最漂亮的。绝境中，一切美好都是希望。人类只有心存希望，才能坚韧地活着。沈安安的美丽就是孙瘸子身处黑暗中的希望。他再次恳求沈安安：“沈姑娘，求您留下我吧，我求您了。”

    “把他给我拖出去！”葛云朝一声令下，孙瘸子立马被侍卫架住了。葛云朝冷冷瞥他一眼，他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见到癞蛤蟆想吃天鹅rou，还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孙瘸子被侍卫拖出了院子。沈安安提醒葛云朝：“世子，我还没有问完。”

    “没什么好问的。”葛云朝语气不善，不耐烦地解释：“你问的都是些细枝末节，浪费我的时间。”

    沈安安不满地说：“世子，英姑和假的孙瘸子都死了，我至今都不知道，飞虎寨抢劫的金银，还有王瑞交给他们的弓弩、图纸……”

    葛云朝打断沈安安的话，不容置疑地说：“我会命人把他关押在培元镇的客栈。等我的人录完口供，让汪有福抄录一份送去桃花寨。”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沈安安转头看向哑男，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哑男同样被孙瘸子的话吓得不轻。她见沈安安脸色苍白，眼中满是疲态，她劝说沈安安：“孙瘸子脑子不正常，他的话不一定可信。不如我们先回家，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葛云朝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对着沈安安：“我送你们回去。”

    沈安安正要拒绝，一位武将打扮的男人连滚带爬跑入院内，大声嚷嚷：“世子，不好了，魏王爷被水匪俘虏。水匪扬言，他们要拿魏王爷的人头祭旗。”

    【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