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龌龊
葛云朝早就查探过飞虎寨的大致情况,但他不屑于偷窥孙瘸子夫妻的房内事。当下他听到沈安安信誓旦旦,英姑不是受害人,而是飞虎寨真正的幕后大当家,他直觉反应,这不可能。 一个不会武功的孱弱妇人,在这个奉行弱rou强食的山寨,她如何拿捏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假扮孙瘸子,控制一大群只剩兽性的山贼?在飞虎寨这样的山寨,武力值才是保命的根本。 他认为英姑不可能做到,但是另一个方面,他莫名相信沈安安的判断。 怀揣着这种矛盾的心情,葛云朝远远跟着英姑往竹楼走去。 静谧的山涧小道上,英姑熟门熟路地走在树林间。当她走到竹楼后面的草丛中,她熟稔地搬出矮凳,沿着竹楼的架子爬上二楼的卧室。 夜很深,月光幽幽如萤火,但葛云朝视力极好,他清楚地看到英姑的每一个动作,这绝不是她第一次深夜出行,更不是她第一次攀爬竹楼。 葛云朝直到英姑进了卧室,关上窗户,他这才悄然靠近竹楼,跃上二楼屏息聆听,从窗户的缝隙中朝里面张望。 卧室的布置虽然称不上豪华,但床铺、梳妆台等等物件一应俱全。此时尚未入夏,但山中多虫蚁,竹制的床榻上挂着细葛布做的蚊帐。饶是葛云朝分不清各种布料,他也知道在当下这個时候,此等东西不是一般富户能够拥有的。 假冒的孙瘸子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他听到窗口的动静从床上一跃而起,急促地问:“怎么样?” 英姑摇头回答:“她坚持要去桃花寨,不愿意回启封城。” 孙瘸子为英姑倒一杯米酒,双手捧着杯子递给她。 葛云朝从竹子的缝隙间看到这个动作,立刻就明白,沈安安又一次说对了,英姑是主,孙瘸子是从。他眼前的一男一女,一直是英姑控制着孙瘸子。这太匪夷所思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英姑脸上,只见她三十岁左右的模样,容貌勉强称得上秀丽,行为举止与普通村妇无异,没有半点土匪头子的模样。 竹屋内,英姑右手拿着杯子,眼睛注视着杯子的煮酒,垂着眼睑不说话。这位薛小姐来得太过蹊跷,可是诏安军就驻扎在几里外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攻上山。她必须为儿子谋一条康庄大道。 孙瘸子看到英姑沉默不语,不禁有些急了。他讪笑着嘟囔:“没有那位薛小姐,我们进不了启封城,谈何大隐隐于市。” “闭嘴。”英姑一声呵斥,仰头喝下杯子的白酒。 孙瘸子赶忙又倒一杯,殷勤地递给英姑,小心翼翼地说:“不如还是按我们早前说好的,让兄弟们先散了。等诏安军走了,咱们再想办法混进城里……” 英姑生气地打断他:“没拿到银子,谁愿意走?没拿到银子,谁又愿意放我们离开?” 屋子外,葛云朝的表情瞬间严肃无比。这句话透露了太多信息,这个飞虎寨果然很有问题! 竹屋内,孙瘸子“呵呵呵”地笑,觍着脸说:“既然暂时走不了,不如今晚先快活一番……” 英姑一把拍开孙瘸子的手掌,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着薛家那位大小姐,痒得很。” 葛云朝的薄唇抿成了一直线。他来不及分析自己的怒火从何而来,就听到孙瘸子诅咒发誓:“我怎么敢,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要不是我和那个死鬼有几分像,如今也当不上这大当家。我发誓,这辈子定不会负你。” 英姑讥诮地斜眼打量孙瘸子。男人的话可信,母猪也会上树!这是她早就悟出这道理,才会铤而走险,做这飞虎寨的幕后大当家。 孙瘸子早已急不可耐,满脑子都是沈安安娇俏的模样。他猴急地亲上的英姑的嘴巴,双手也没有闲着,闭着眼睛想象俏丽的女孩在自己身下无力地挣扎。 英姑挥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孙瘸子瞬间清醒过来。她呵斥孙瘸子:“我点头了吗?” 孙瘸子双手捂着脸颊,低着头嘟囔:“当初你不是这么许诺我的。” 英姑冷着脸说:“我警告你,不管那位薛小姐是真是假,都收起你的龌龊心思,我留着她有大用处。” 孙瘸子的头垂得更低了,怯怯地往后退。 英姑站起身,慢慢脱下自己的衣裙。 葛云朝猛地站直身体,不敢继续往屋内窥探,一脸不可置信。 隐隐约约,他听到英姑呵斥孙瘸子:“过来服侍我。”紧接着她又勒令孙瘸子看着自己,不许他吹熄烛火。眨眼间,屋子里传来男女粗重的喘息声。 葛云朝虽然尚未娶妻,但他也是男人。他的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怒火,仿佛屋内的声音亵渎了沈安安。要不是他的自制力极强,他已然闯入屋子,一刀砍了孙瘸子,还有他脑海中的龌龊念头。 他不断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深吸一口气平复怒气,像逃难似的原路折返。不多会儿,他大步走回囚禁沈安安和哑男的囚牢,并不见她们。他只得在山洞外寻找。
理智上他知道,有哑男在,沈安安很安全,可是他的脑子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对他说,整个山寨,像孙瘸子这样的男人都在觊觎沈安安。在那些男人眼中,沈安安就是一朵沾着清晨的露水,含羞带怯的娇花。他焦急地四下张望。 幸好,经过这一番折腾,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他很快就发现,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就坐在山顶的土丘之上。他纵身飞跃,大步走近他们。 哑男听到身后的动静,猛地站起身,以护卫的姿态把沈安安挡在身后。等到她看清来人是葛云朝,她才放松戒备,后退一步与沈安安并肩而站。 沈安安无奈地叹息:“你们不要这样紧张兮兮的,我没有那么脆弱。” 葛云朝注视沈安安,压着声音说:“你不知道,自己的脸长得很招人吗?” 沈安安皱眉,不明白自己哪里又惹到这位高高在上的葛世子了。她故意忽略他的话,一本正经地说:“世子,如果您没有遇到我们,诏安军打算如何剿灭飞虎寨的山匪?” 葛云朝懊恼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板着脸回答:“你们的诉求我知道了。我会完成你交待的事,你们趁着天还没有大亮,回桃花寨去吧。” 沈安安惊讶,怒道:“葛世子出去听了一会儿壁角,就得出‘我很碍事’这个结论?”她嘲讽葛云朝,“您不觉得自己背信弃义,非君子之道吗?” 哑男已然明白过来,毕竟她无数次亲眼目睹,土匪们如何对待漂亮女子。不要说土匪了,就是军队的士兵,每当战事杀红了眼,或者仅仅只是为了鼓舞士气,女人都有可能成为畜牲不如的工具。 她身为女将军,唯一能做的事,约束自己手下的士兵。可是她们生逢乱世,很多女子或自愿,或被迫入军营为妓。她们之中,有不少人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她能做的十分有限。 沈安安自小衣食无忧,她并不曾见过真正的炼狱,也不知道什么是猪狗不如的生活,更不知道在战争中,漂亮女人会经历什么。她轻声安抚沈安安:“葛世子有他的顾忌。”他抬头看向葛云朝,“我们也有我们不得不做的事情。” 沈安安看一眼哑男,对着葛云朝说:“我明白了。他们无非就是觊觎我的容貌。” “不,你不明白。”哑男和葛云朝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