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囚禁

    沈安安和哑男被孙瘸子囚禁了。

    哑男有自信，她可以打倒屋子里所有的男人，带着沈安安逃出竹楼，但沈安安制止了她。沈安安用眼神告诉她，故意激怒其他人就是她的目的。

    直到两人被关押在黝黑潮湿的山洞，哑男忍不住低声询问沈安安：“我们说好的，先找到弓弩，再带着王大全离开，为什么突然变卦了？”按她想来，她们只需要完成这两件事，其他的自然交给葛云朝，毕竟剿灭山匪是朝廷的责任。

    沈安安把餐桌上，英姑向她示警的事简略地叙述了一遍，无奈地叹息：“我扮演草包富家千金，看到‘快逃’两个字，不能毫无反应啊。”

    哑男皱眉：“那个女人什么意思？纯粹想帮忙，还是想让我们救她？”在她看来，英姑应该很清楚，如果她们只是普通人，她们不可能逃离飞虎寨，她的示警对她们没有任何帮助。

    沈安安耸耸肩，透过牢房的木栅栏向外张望。山洞外面是密林，光线本就昏暗，牢房里面几乎分不清东南西北。她轻声呼唤：“喂，有人吗？外面有人吗？”

    外面静悄悄的，回答她的，只有回声，但她并不在意，对着哑男解释：“这一排山洞应该是飞虎寨的大牢。”

    哑男点头：“我们进来的时候，我的确看到隔壁还有几个山洞。”

    沈安安轻声解释：“王大全应该就在附近。他听到我的声音，入夜之后会过来找我们。”

    哑男侧目。

    沈安安笑了笑：“葛云朝说，他可以带我去见王大全，可见他们已经见过面了，而且他可以轻易找到王大全。这里的人，要么住在竹楼里面，要么缩在竹楼附近的木棚子里面。王大全是生面孔，又不会武功，他很难在隐藏行迹的同时，又能被葛云朝轻易找到。所以最大的可能性，他被囚禁了，葛云朝知道监牢的位置。”

    哑男急于带着沈安安离开飞虎寨。她双手抓住监牢的木栅栏，使劲晃了晃，试探着说：“如果我使点劲，应该可以……”

    “别！”沈安安急忙阻止哑男，“我们在这里守株待兔，看看其他人都想干什么，不是很好吗？”

    哑男想要追问，但见沈安安神秘兮兮的，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她宠溺地笑了笑。哑男猜想，葛云朝可以自由行动，他大概率会第一个找上门，结果她们第一个等来的，居然是王大全。

    王大全手里拿着绿豆大小的油灯。他看到沈安安，抱拳九十度鞠躬，老泪纵横，哽咽着说：“二当家为了我涉险，我下辈子做牛做马，一定会报答二当家的。”

    沈安安不悦地说：“你很清楚，培元镇有不少我的眼线。你把秦毅安置在培元镇，不就是想让我知道，你来了飞虎寨，你要为王瑞报仇吗？你赌的，是我会不会兑现当日的承诺。”

    五年前，沈安安需要王大全的支持，因此她曾经许诺，若是他有性命之忧，她一定会救他。严格意义上，上次她已经放他一条生路，算是兑现了承诺，因此王大全并不确信，沈安安会不会帮他，他才会孤注一掷。

    王大全诚心诚意地说：“是我对不起大当家、二当家。上山之前我就想好了，若是二当家不愿意救我，我不会有任何怨言，横竖我已经孑然一身，就连棺材本都没了，死在这荒山野岭是我咎由自取。”

    沈安安不耐烦地说：“我既然来了，你不用在这里装可怜，先把这把锁打开吧。”

    “是。”王大全把手中的油灯交给哑男，从头发中间取出一個铁钩子。在哑男惊讶的目光中，他三下五除二就打开了铁锁。

    哑男突然间明白了，五年前沈安安为什么会选择王大成成为王当家。桃花寨四周的防卫暗藏了不少机关，包括柳烟青打造的兵器，有时也会加入小机关。她一直以为，是沈安安天赋异禀，凡事翻几页书就能弄明白原理，原来是她知人善用。

    在门锁“咔嚓”落地的瞬间，沈安安扬声说：“麻烦葛世子帮忙看着点。如果有人过来，提醒我们一声。”

    哑男和王大全愕然，同时朝着洞口看去，只见一个人影在洞口一晃而过，算是回应沈安安。王大全惊讶万分，脱口而出：“那人是诏安军副帅，镇国公世子？”

    沈安安并不避讳葛云朝就在洞口，她问王大全：“飞虎寨的人为什么留你性命？”

    王大全简明扼要地回答：“我告诉他们，如果我不能活着回去，阿瑞就会向大当家坦白所有的事情。”他顿了顿，又补充，“他们不知道阿瑞不在了。”

    沈安安追问：“距离你们约定的时间还有多久？”

    王大全默了默：“还有一天。”

    沈安安轻笑。按照王大全的说法，过了明天，飞虎寨不是杀了他，就是放了他。这几天，飞虎寨一定在调查，王瑞为何将交易的事告之王大全。如果他们发现王瑞已经死了，一定会杀了王大全灭口。

    她问王大全：“如果过了明天，我没有出现，你打算怎么做？”

    王大全一字一顿回答：“竹子很容易烧起来。如果我见不到二当家，明晚我打算和他们同归于尽。”

    沈安安没料到王大全竟然如此决绝。

    王大全怅然一笑：“阿瑞的爹妈说得没错，是我害死了阿瑞，我应该为他偿命。”他说完这话，突然对着沈安安跪下了。

    哑男手持油灯，朝沈安安看去。

    昏暗的灯光下，沈安安看着王大全忽明忽暗的五官。

    五年前，要不是她看中王大全的巧手，扶持他成为山寨的当家，暗中为她办事，又对他纵容王瑞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王大全仅仅只是桃花寨内普通的村民。

    如果王大全只是普通村民，他或许会慨叹自己时运不济，一辈子只能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但他至少可以平平顺顺地度过一辈子。说不定王瑞也能像王大全期盼的那样，为他养老送终。

    沈安安知道，世上不存在“如果”。她按捺纷繁的思绪，问道：“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王大全重重磕了一个头，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哀声说：“阿瑞把柳姑娘的兵器图卖给了飞虎寨。”

    “你说什么！”沈安安一阵头晕目眩，继而摇头，“阿嫂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你手上。”

    王大全默了默，又扇了自己两个耳光：“是我，是我鬼迷心窍。当日，我和柳姑娘商量着做可以折起来的小刀，我看到边上的图纸，默默记在心里，回去之后临摹了几张。我在前几天找到阿瑞的账本，才知道他临摹了我画的图纸，卖给了飞虎寨。”

    说到这，他再次对着沈安安磕头，“桃花寨与我有恩，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兵器图流传出去的。”

    沈安安生气地质问王大全：“伱找到王瑞卖给飞虎寨的弓弩了吗？”

    王大全微微一愣，摇头。

    沈安安又问：“你知道都有谁看过兵器图？你敢保证，你一把火烧了竹楼，就能把流传出去的兵器图一并烧了？你就连孙瘸子压根不是孙瘸子都不知道，你就这么笃定，和王瑞做交易的人，就住在那幢竹楼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