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我要死了
凭着敏锐的危险直觉，以及精准的箭矢轨迹洞察力，唐默总是能提前预判软弱无力的短弓木箭疾射而出的落点，做到及时逃躲过去，这让搜捕队伍里的弓手愤怒地眼角崩裂。 他总是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箭矢攒射，已经引起某些冷静下来，恢复理智的聪明人的瞩目。 庄园管事眼角一沉，隐约察觉到什么，随即晃了晃脑袋，认为自己想多了，“流民杰格”只是运气好。 唐默感觉到搜捕队分兵两股，几个年轻的庄园警役快步冲到楼下，听着脚步节奏声，应该是对“流民杰格”最不能忍的警役佩吉等人。 一根游箭飞矢破空而来，唐默原本可以躲避过去，心里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反应慢了半拍，以至于屁股中了一箭，痛地当场半身一麻，一头栽倒在地上，哼哼唧唧地站起身，拖着一条伤腿，挣扎着往前走。 眼看中箭受伤的猎物就要逃出一箭之地，哪怕臂力再好的人，想要继续射击，只能更上一层楼，用命中率较低的抛射技术。 比亚芬原本还想着尽快离开，毕竟在点烟山附近发现一座残破不堪的巫师塔，这份功劳足以弥补遮盖自己犯的错。 可是，猎物中箭受伤的场面，一下子刺激到庄园管事，眼睛腾地浮起血丝，嗜血残忍的雄心立即苏醒过来，犹如大自然狂怒的洪水冲毁人形理智的堤坝。 他想起年轻时提着两把砍刀就敢衔尾追杀哥布林匪帮的嗜血欲迅速复苏，就像步入暮年的老狼跑不出矫健的步伐，却依旧有搏杀猛虎的雄心，敢向百兽之王咆哮，露出尖锐的獠牙。 比亚芬扔掉手盾，从庄园弓手手里劈手夺来短弓和一个半满的箭筒，快步冲上四楼，凑到最近的窗口前，深呼吸几口气，经验丰富地迅速平复气息，猛地挽弓搭箭，弓弦拉到尽头，弓臂拉成满月，侧头，瞄准。 “嗖”地一声，普普通通的短弓木箭，在膂力过人的庄园管事手里，射出了超出射程许多的一箭。 只不过，猎物一瘸一拐挣扎求活的劲头不可小看，这根超水平发挥的劲箭几乎前后脚，插在“流民杰格”刚刚离开的后脚跟上。 “该死的小贼头，运气真是好地过分！” 比亚芬暗恨不已地一拍大腿，已经没了再往上走的想法，第二次挽弓搭箭，不得不由瞄准疾射，改为勉强增加射程、降低精准度的抛射。 这一次，幸运女神似乎站在庄园管事这边，仅仅是一次模糊锁定的抛射，明明会错过目标射空，却被一阵山风吹过，纠正了射击轨迹，正好射中猎物的肩膀。 “流民杰格”痛嚎一声，往前一头栽倒在地上，上身立即蜷缩着，一看就知道射中要害了。 这一次，比亚芬变得更加兴奋了，浑然不顾从未消失的阴冷敌意，兴冲冲地下了楼，途经三楼时随口招呼一声，原本疲软不堪的庄园警役互相丢了个眼神，很多人叹了口气，还不得不赶紧跟在管事身后。 不能在比亚芬正高兴的时候，扫了这位庄园巨头的兴致，否则事后恐怕会被他伺机为难。 普通的报复也就算了，若是被调去守水塘，旱季会被蚊子烦死，雨季会被泡在水里发霉，如果染上冷热病，那就一直咳嗽到吐血身亡罢。 可是，当七八个庄园警役簇拥着管事比亚芬冲出高塔，却发现先前追出去的佩吉等人，软弱无力地瘫倒在距离不远的地上，苍白无力的脸色，满头白毛汗的虚乏，就像是旱季服役的佃户在领主份地上忙忙碌碌干了一整天，累地虚脱了似的。 这时，一头半人高的刃牙豹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中了幻术，在古代语法术陷阱里“翩翩起舞”，最终被压榨掉所有体力，累倒在地上的佩吉身边。 他侧头看着害惨自己的庄园警役，微微侧头，眼神有些复杂。 其他人还好，暗自庆幸不已，佩吉却被吓坏了，嘴里闻到近在咫尺的密林之王嘴里的腥臭气味，哪怕累地说不出话来，还是艰难的抬起惯用的右手。 “杰格”轻蔑地看着猎物软弱无力的抵抗，本想一口咬死他，却还是遵从“玛斯特”的指令。 他猛地往前伸出脖子，一口咬住佩吉的脚踝，不顾这害得自己沦落到如此地步的仇人如何嘶哑叫喊，执着地用力往附近低矮的灌木丛拖去。 倒退着走路的荒野猛兽已经够令人吃惊了，原本中了两箭，只能匍匐前进的猎物，竟然一点点挪动身体，趁机逃到庄园驽马附近，想要爬到它身上逃走。 比亚芬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流民杰格”在眼皮底下溜走，发狠一声大喊，带头冲在最前面。 其他庄园警役面面相觑，只有几个人跟着动了。 他们心思各有所属，有人想回去高塔，收殓被“流民杰格”暗害杀死的伙伴；有人想去对付刃牙豹，救下人缘还不错的佩吉，毕竟以前相处地还不错；还有人想去搀扶虚脱倒地不起的几个年轻人，照顾他们的同时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艰难翻身上马的猎物，身上流淌出瀑布似的火焰，转眼过后笼罩住身下的瘦马。 “噗”地一声，庄园驽马冒出大团烟雾后，竟然在众人眼皮底下原地消失不见。 “流民杰格”双脚并拢落地，两根箭矢自行脱落，砸在地上，轻轻弹起，上面一点可疑的血迹都没有。 庄园管事头一次亲眼目睹这样离奇古怪的场面，立即反应过来，原本往前冲跑的姿势，转眼过后脚后跟踩在地上，滑行了一段距离，铲起一条直道的草皮，好歹停了下来。 比亚芬看着“杰格”，想到刚才驽马凭空消失，这家伙恢复如初，已经有非常不妙的联想。 唐默伸出右手两指，塞进嘴巴里，深吸一口气用力一吹，立即发出刺耳的口哨声。 那头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刃牙豹走出灌木丛，顺从服帖的样子，就像是吃了邪恶的女巫调配的“听话水”，任凭“杰格”使唤。 庄园管事想到年轻时，追随第一代开拓骑士驱逐邪恶的巫师，什么都明白了。 他伸手指着不远处的半大少年：“不，不对！毫无温度的火焰，支配荒野猛兽的能力，杰格你这个卑劣的小贼，肯定是得了邪恶的巫师遗产！” 唐默双手往外摊开，微微躬身，轻轻点头示意，回应：“如你所见，的确如此！” 此时，见习巫师手里握着四份绿色的自然法力，送了一半给巫师塔，不经塔灵的允许，从地下负二层的法力池附近的“墓碑”，唤起了一头精锐的土石魔像。 一点绿色自然法力就能让夜灵猫变回原来的姿态，两点法力能够使唤的土石魔像恐怕更加强悍。 这不，残破不堪的巫师塔，一头九尺高的玄武岩雕像，沉寂多年后，得到久违的法力源泉补充，一双漆黑的宝石眼睛深处，猛地跃起几颗灵性的火星，就像开机重启似的，迅速充满整个“眼球”。 熊熊燃烧的火焰从魔像眼角裂纹开始，迅速蔓延到全身，破碎的缝隙下面流淌着岩浆般的金红色焰光，冰冷的身躯渐渐变得温暖。 时隔多年，土石魔像再次拥有凌驾在普通土元素之上的蛮力，它迈着粗如石柱的双腿，离开看不出痕迹的升降台，出现在巫师塔的一楼正门口。 每一步踏出都能令地面颤抖的沉重，近在眉睫的压迫感就像是头顶飞快掠过的乌云，压在除了唐默以外所有人的心上，沉甸甸的非常难受。 此时，唐默骑乘在刃牙豹背上，已经不是一开始手无寸铁的窘迫。 他不仅搜集到两把短弓，凑够一个满满当当的箭筒，还有战斗镰、砍刀、标枪，以及自己做的附魔树枝等武器。 有庄园警役认为身后的“魔像”充满未知，显得更加可怕，就想往前冲，拼着受点皮外伤，肯定能干掉只是刚刚得了巫师邪恶传承没多久的“流民杰格”。 可是，大部分人还是选择观望一下，以便于作出更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庄园管事畏惧邪恶的巫师遗产，同样也畏惧明显不好惹的土石魔像。 他招呼一声，打算率领庄园警役一起上，只要能付出一点点的牺牲代价，肯定能靠着人多势众，顺利干掉“巫师杰格”。 可是，现在不比当年，他的身后不再是一帮曾经亲如兄弟的伙伴，而是他们的后人、亲戚，换作一切顺利时，还有人听话服从命令。 可是，接连不断地失败，比亚芬的威信受到严重挑战，他的命令已经不管用了，更别说这种明显需要炮灰垫背的战斗。 庄园管事冲出几步后，发现只有自己的脚步节奏声，心里微微一酸，暗道：“这才多久！”忍住回头的想法，孤独地继续冲上去。 对面骑在刃牙豹背上的“邪恶巫师”，并没有念咒施法的打算，仅仅挽弓搭箭，还没有拉满弦，就疾射而出。 这是乡下人猎兔的手法，胜在速度快，别人一箭他俩箭，可惜精准度不高，箭矢威力也普普通通。 比亚芬避开一箭，用手盾格挡一箭，真以为自己武力不减当年，不知不觉中，胸口要害露出。 “邪恶巫师”毫不迟疑，甚至可以说早就等着这一刻，附魔树枝用尽全力投掷出手。 一瞬间，庄园管事发现周围一切变得很慢，他看着粗糙处理的树枝，山榉木质地，有着一个肘尺长的枪尖。 比亚芬想侧身翻滚避让，可是他发现自己的反应也变得很慢，就像水里游很快的乌龟在陆地上爬。 “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