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漆黑的河水翻腾着，河面上迷雾缭绕，百里内瘴气弥漫。忘川河里的亡魂哭嚎着，挣扎着，若修为不高，意志不定之人在此，定是会迷了心智，走火入魔。 一位白衣胜雪的男人看着这副场景，表情凝重，拳头紧握，眼里更是泛起了泪光。 “参见二殿下。”一位苍老的声音传来，男人转身。 墨色的长发随风晃动，一只手背在身后，仪态不凡。眉毛微皱，一双桃花眼里是无尽的悲伤。 是叶青宣！不，不对。叶青宣凡身已死，此时他是回归神位的天帝次子，北璟。 “庄叔，这……怎么会变成这样。”男人隐忍的问到，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殿下有所不知，三百年前您趁天君闭关之际，私渡黄泉，下凡寻找瑶萱仙子，在您走后不久，忘川渐渐出了问题，亡灵不渡，冤魂积聚，河水也慢慢变成了黑色。忘川百里，已然是一座鬼城。大殿下带天兵整治，但还未到忘川便有天兵失神失智，至忘川河畔时，天兵更是所剩无几。如今众仙家都怀疑是您……” “怀疑我？” “您下凡时曾交待老臣留住您天族的记忆，让老臣抹去命书里您的命数，锁住仙根，以免您在人间踏错一步，便万劫不复。也因此大殿下及众仙家遍寻三界，都不得您的踪迹，所以怀疑是您利用忘川练养魔兵，意图不轨，见事迹败露便躲藏起来了……” “荒唐！天地始创时忘川便已存在，灵力庞大，岂是我说利用就能利用的，这显然是忘川内部出了问题，他们不纠其根本解决问题，反倒将罪名推给我。”北璟震惊，不过百年，竟然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忘川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自己也成了天族罪人，真是可悲。 “您说的固然没错，但大殿下与您积怨已久，倘若成心将罪名扣到您的头上，我们就必须得想个万全之策来应对。之前天君闭关时，他们不敢擅自决定。可如今天君出关在即，老臣不得已，只能请您回来。”庄珂也不知如何说下去了，只得话锋一转，提醒北璟，眼前如何应对天君才是最为紧要之事。 “没错，我们先回去，迎接父君出关。”说着两人便消失在了忘川河边。 浮华殿里，众仙家齐聚。此时一道金光出现，慢慢充盈大殿。 “恭贺天君出关，神阶再升。”众人整齐的说到，人人脸上皆是敬重。 金光慢慢散去，大殿之上，一位男子出现，剑眉星目，不怒自威。 “众仙家免礼。”天帝抬手，声音随和却气势凌人，让人望而生畏。 “父君，儿臣有要事禀报。”大殿下北宸向前禀到。 “讲。” “忘川生变，魔雾不散，亡灵难渡，祟气丛生。恐是不详。” “哦？竟有此事！”天帝震怒。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敢言，唯恐天威降到自己身上。 “父君息怒！忘川是三界九幽的界河，守护边界安定一直是二殿下的职责，或许他会知道些什么。”北宸看似娓娓道来，有条有理，实则就是为了将责任都推给北璟。 “没错……怎么没见北璟，他人现在何处。”天帝才发现，这种时候，自己的二儿子竟不在。 “回禀父君，二殿下他……已不见三百年，至今不知所踪。”北宸低头拱手禀报，没人发现他那冰冷的眼神和阴狠的笑。 天帝听罢，拳头紧握。刚要发怒，便见北璟突然出现在殿下。 “儿臣恭贺父君出关，儿臣来迟，望父君息怒。” 见北璟出现，北宸大惊，众仙亦是议论纷纷。 “北璟，刚刚大殿下说你三百年了无踪迹，这可是真的？忘川之事你作何解释。” “回禀父君，儿臣并不是了无踪迹，三百年前儿臣途径人界，竟见有魔族之物鬼祟于人间，儿臣唯恐魔族异动，便暗中调查。近日得知父君出关在即，便抽身回来。听说忘川之事便前去查看，竟发现忘川百里弥漫的瘴气和儿臣调查魔族时在人间所见的一模一样，儿臣怀疑这并不是巧合。”北璟处变不惊的说到，完全无视一旁咬紧牙关，早已愤怒到极点的北宸。他早知北宸会借此来陷害自己，所以来这之前便已想好对策。 “那在你看来，忘川之事便是和魔族脱不了关系了。可自从十万年前太阴幽荧陨灭，魔族散乱，无主无将，已沉寂几万年了，又会生何异动。” “儿臣不知，不过此事一定和九幽魔族脱不了干系。”北璟坚定的说到。之前自己和小灵儿在巫山遇到的一定是魔族之物，那时的瘴气和忘川上的瘴气如出一辙，所以一定是魔族！ “忘川乃三界九幽的界河，事关三界安定，绝不可大意，此事就全权交由二殿下来处理。北璟，你休整片刻，便前往人间调查。若魔族果真心怀不轨，那你届时即刻领兵镇压。但查明真相之前切不可轻举妄动，以免坏了两族安定。” “是，儿臣遵命！” 天边云浪舒卷，在金色的霞光映衬下更显美好。 “兄君，你还记得这吗。”北璟站在云镜台边，看着这熟悉的一切。熟悉的脚步声靠近，北璟一听便知是谁。 “你这三百年去哪了！”北宸答非所问，他只关心北璟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为什么忘川会变成这样，这三百年他真的是去调查魔族了吗。 北璟转过身，直直的看着自己这三百年未见的兄长，他还是没变，一如既往的讨厌自己，可明明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兄长刚刚不是都听见了吗，怎么现在还紧咬着不放。” “你说的我不信！忘川之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不信？忘川灵力巨大，来自上古，你认为是谁都能随便弄成这副模样吗。而且忘川之上的魔障之气，显然非天族所有。” 北宸死死的盯着北璟，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最好是你说的这样，别让我发现你背地里做什么不利于天族的事！”说罢，北宸头也不回的离开。 望着北宸离去的背影，北璟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什么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 “哈哈哈，阿璟，你又输了。”小北宸指着坐在地上的北璟大笑道。 “哥，你还笑！”小北璟气呼呼的站起来，不服气的冲过去，结果就是又挨了一掌，一屁股做到地上。这下小北璟可不乐意了，坐在地上就不起来了。 “好了好了，我的小祖宗，快起来吧，我们去摘仙桃吧。” …… “走开，我不要你的东西。”北宸气愤的打掉北璟递来的琉璃樽，身上的伤口扯到，鲜血不断地流出。 “哥，你怎么样。”北璟来不及震惊，慌忙上前查看。 “别碰我！”北宸一把推开北璟，一口鲜血吐出，猛的咳嗽起来。 “哥！来人啊，快来人啊……” 北璟望着这充满回忆的云镜台，心里酸酸的。小时候和兄长在这里玩耍，修炼，这是两人每天待的最久的地方，可自从那次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他再也没对自己笑过，他看自己的眼神里总是带着恨意，北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今和北宸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北璟回过神来，眼下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自己不可以再耽误了。忘川之事尚未有个结果，小灵儿也还在凡间等着自己…… 看着师父死在自己面前，她一定很难过。凡间如今应是过了差不多快一年了，这一年里她就一个人，不知过得好不好，古茗的人有没有为难她，倾闻有没有好好保护她…… 如今父君命自己调查魔族之事，正好也可以安心的去凡间找她了，如今恢复了仙身，很多事情也好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