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师父救命
后背被推了一下，艾草眨巴眨巴双眼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下了车走到一条廊道上了。走廊两边是挂着牌子的房间，跟着往前走的艾草粗略地看了看，原来前面那些白底黑字的牌子上分别写着“询问室”“审讯一室”还有“审讯二室”。 走在前头的李伟文领着艾草和两位同事在询问室前面停下了脚步，刚想推门进去就听到对面办公室门口有人走了出来，还咳嗽了两声。 “柯队长，您有事？”李伟文的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不过还是礼貌地走了过去。 “小李，忙了一天，累了吧？你先下去休息吧！小陈，你把人带审讯室去！”柯智强丢了个眼色过去，看到李伟文傻啦吧唧地还站着没动就开口冷声吩咐了下去。 “柯队，应该是去询问室，不是审讯室。”李伟文愣了一下，拧着浓眉，一本正经地朗声提醒。 “打架斗殴，蓄意伤人，并且造成四人重伤。李伟文，你觉得应该在哪个房间提审？”柯智强沉下脸，指着李伟文的鼻尖怒声质问。 “打架斗殴是对方率先挑衅，逼迫在先。至于说蓄意伤人则是对方企图强*jian……”实事求是地说，李伟文很理智地不想跟柯智强对抗，特别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违抗上司的命令，可是他却不得不开口说明。为案子也好，为那个奇怪的女孩子也好，他都得将事情说明白。 李伟文明白凡是跟上司对着干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这倒不是说他喜欢媚上欺下，而是承认事实。如果上司英明，跟上司对着干的肯定就是傻瓜。如果上司独断专权，跟上司对着干那就是更大的傻瓜，时刻准备着为穿小鞋事业而献身的大傻瓜。不管是哪种傻瓜都不是李伟文想当的，他更不希望把自己的职业生涯断送在与上司的对抗当中。就算是一个小小的普通民警，他也有资格拥有自己的理想，当然还有不算宏伟的目标。 “是你熟悉案情还是我熟悉案情？你一个小小警员在这里指手画脚想干什么？是想教导我怎么审案子吗？好了，好了，马勒戈壁，走，走，走，这个案子以后不用你再插手了。”柯智强摆出一副这里我说了算你算哪根鸡毛的态势把李伟文往外赶。谁家没有个头疼脑热的，谁家没有个三姑六婆亲戚朋友的，这地方越小熟人就越多，柯智强也不想淌这趟混水，可是人情面前他也没办法。这个时候谁熟悉案情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此时此刻柯智强只想跟李伟文比官大。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柯智强就不信李伟文还能继续梗着脖子跟他理论。 “柯队，是刘所长要求我全程跟进这个案子的。”让所有人意外的是李伟文不仅不退让，而且还很不识趣地抬出了刘业海的所长名头来压柯智强。 人家柯智强是什么人，那可是姓柯的。有一个当副县长的堂叔在背后撑着，柯智强又怎么会把刘业海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放在眼里，更不用说打算狐假虎威的李伟文了。因此，当柯智强暴跳如雷地挥舞着右手，差点没把手指头戳进李伟文胸口里的时候猛地喷出一句“刘业海算什么老几，老子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的时候并没有人觉得奇怪，反而觉得柯智强就应该是这个调调。 艾草站在走廊中间，看了看不知道为什么又因为自己而跟别人吵起来的李伟文，干脆就往审讯室门口走了过去，还回头招呼了柯智强一句，问道：“是这间吗？审讯一室还是二室？里面又没有老虎，有那么可怕吗？” 清脆的话音一落，整个世界好像都静止了，刚刚吵得脸红耳赤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平静得令人不安的小女孩。 打脸，真真确确地打脸，而且还打得堂堂正正，丝毫没有阴谋诡计在里面。这是所有人看到艾草抬脚往审讯室里走去时的感觉。 “不行，艾草，你不能进审讯室，那是审问犯人的地方。你不过是进来交待情况，协助调查的，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人给你定性，所以……”李伟文伸手阻拦，很认真地解释，想让艾草明白其中的区别。 “谢谢！我知道了，谢谢你！”一天之内艾草第二次对李伟文道谢，很郑重其事地那种。 “知道了你还要进去？”看出艾草并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李伟文真的觉得这个女孩子肯定是脑子被驴踢了，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李伟文暗自叹息。 “呵呵，我总不能暴力抗法吧！再给我扣上一个暴力袭警的话，那我不是亏死了。”艾草大大方方地笑了笑，摊了摊小手臂，一脸无所谓。如果她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就算是进了询问室也得坐牢。如果她真的无罪，那个姓柯的把她弄进审讯室也没用。 艾草笑得风轻云淡，又瘦又小的身板儿偏偏要给自己套上一个暴力袭警的大帽子，听起来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李伟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笑得月牙儿似的弯弯眉头似乎隐藏着什么他看不懂的东西。 又是一次打脸，而且还打得其他人无话可说。 “哼！”看着艾草自动走进审讯室，柯智强似乎也感觉到无趣得紧，甩甩手就跟了进去。 随即有人跟着进来，并指了指中间的椅子，示意艾草过去。被拦在门外的李伟文一脸着急，烦躁不安地在走廊上折腾了几步，之后才想起什么似的掏出手机就往外走。 房门被哐当一声关紧了，艾草慢吞吞地往前走了两步，眼角余光快速地环视了一番。十几平方的房间不算小，中间放着一张固定在水泥地面上的椅子，椅子的前面有一块挡板。有个警员走过去打开那块挡板，正等着艾草走过去坐下并重新上锁。椅子对面两米左右的地方摆着一张宽大的桌子，桌子后面的墙壁上写着八个大字，跟艾草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样。看来艺术来源于生活这句话还真不是随便吹的，起码警匪片里的场景就不是随意瞎编的。 艾草无声挑眉，暗地里给自己鼓鼓气，一定要保持冷静免得被别有用心的人给坑了。虽然她不知道对方打算怎么坑她，不过从柯智强咬牙切齿的样子看来绝对是坑她没商量的。 反正都是挖坑，以其被别人坑，不如自己给别人挖坑。艾草打定主意先从一脸嫉恶如仇的柯某人开始，谁叫他先坑李伟文的。就这一点帮亲不帮理，艾草和王大志倒是臭味相投，甚为默契。 “你姓柯？跟王家村村长王致富的老婆柯丽华是什么亲戚关系？”让房间里三个大男人再次大跌眼镜的是艾草并没有乖乖地走过去落座，而是伸手指着柯智强朗声盘问。 “是什么亲戚关系关你屁事啊？老实坐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柯智强没有察觉这句回答有什么问题，指了指墙上的大字，很威严地骂了一句。 “这么说你跟当事人王致富以及柯丽华一家真的是亲戚了！呵呵，柯队长，是吧？既然是亲戚，那你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有猎物掉坑里，艾草自然不会放过，赶紧穷追猛打过去。艾草不问对方是不是亲戚关系，而是问什么亲戚。这本来不算什么高智商的问题，可是偏偏柯智强自恃过高也就一头扎进来了。 “你说什么？尼玛的放屁，我和王致富就是亲戚又怎么样，你个死****sao娘们什么资格要我回避啊？”柯智强上前逼近一步，宽大的爪子就要往艾草脸上扇过去。 “没怎么样，只要你承认和王致富、柯丽华是亲戚就可以了。事先不知道还可以解释，明知故犯就不知道柯队长怎么向领导交代了。”说实话，艾草当时也不知道谁是柯智强的领导，也就是抖搂两句想让柯智强知难而退的。 “尼玛的sao#￥%&*，嘴巴倒是挺硬的，看老子不一巴掌抽死你！”可能太久没有被人挑战权威了，艾草两句话就撩拨起柯智强的熊熊怒火，甚至不惜拉下老脸要动手教训对方。 “柯队，冷静，冷静！”跟进来的两个警员跟柯智强的关系应该是不错的，看到自己老大气急败坏，其中一个只得站出来拦住准备对艾草展示自己动手能力的柯智强，颇有技巧地指了指摄像头的方向。 “对了，还是先把摄像头监控什么的关了吧！否则的话，就不是沾亲带故利益输送什么的了，而是刑讯逼供，对了，还有诱导未成年人，对了，就是诱供。”艾草眼明心亮，对着摄像头展颜一笑，说出来的话却阴阳怪气的，就是要使劲挤兑柯智强。就算气不死姓柯的，也不能让自己落在对方手里。 十五岁算未成年人，应该不用负刑事责任吧？好像要，又好像不用！跟对方打嘴仗的艾草也有些迷糊了，早知道就多看点法律之类的书籍了，反正记忆力也不错嘛，艾草真心有点后悔了。 艾草真的不笨，而且还是有些小聪明的。从李伟文刚才和柯智强的争论中，她就明白李伟文在担心什么，因此她必须从柯家的阴影中把自己救出来。 艾草不笨，柯智强也不傻，冷静下来之后就准备跳出艾草挖的坑，开始他的雷厉风行了。他咬牙切齿地骂了两句，朝手下挥了挥手下达命令去指挥室关掉监控。 看着朝门口走去的警员那副狗腿子的样子，艾草这下彻底傻眼了。看着满脸狞笑的柯智强，她开始紧张起来，有些发潮的小手下意识地朝裤袋摸了过去。这个时候只有那根带着血丝的铁钉才能给她一点点安全感，眨巴着双眼的小姑娘意识到她太高估对方的智商了。 杀出去吗？这似乎有点难度！ 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艾草第一次发现原来还有人比她师父更加没当法律一回事，而这一次践踏法律的竟然还是堂堂执法者。 师父救命！艾草这下真的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