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夜幕下的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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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历五月初七，鲜红如血的夕阳还未沉入地平线，上弦月便急不可待地在瓦蓝色的天空中现出了淡淡的倩影，她渴望着阳光尽快消失，自己便会靓丽得如金色的小船一样俊美。她哪里知道，东边天空的一朵朵灰白色的云团正悄悄地飘移过来。起风了，灰云移动的速度加快，毫不留情地吞没了充满着渴望的弯月。弯月的哭泣和祈求反而加剧了云朵的野心。野心使云朵的颜色变黑、体积膨胀，像潮水一样翻卷着扩张，覆盖了整个天空，无情地剥夺了无数个小星星现身的机会。本来是一个星月灿烂的夜晚，半个钟头便被乌云彻底颠覆了。漆黑的夜色统治了天下万物，天与地黑为一体。黑暗孕育着阴谋。黑沉沉的夜色里，一个中队的日军与一个营的皇协军猫着腰，端着枪，悄无声息地向道口镇杨水村包抄过来。下午刚转移到杨水村的平川游击只有三十五个人。

    坑人精在下沅县平川建立了县、乡、村三级伪政权后，就像一只黑蜘蛛为日本鬼子在下沅县平川编织了一张黑色大网。这张黑色大网为日本鬼子安上了眼睛、耳朵和鼻子。而皇协军的成立与不断扩大，又使这张黑色大网长出了恶毒的狗牙和尖利的狗爪子。平川游击队面临的环境越来越恶劣。鬼子、汉jian并玩弄卑劣伎俩，抓不住游击队员，便抓住他们的父母亲、妻子、儿女或兄妹至亲，然后派人送信，威胁说，如果他们不脱离游击队，便将他们的亲人杀掉、活埋、烧死！有十二名队员被迫离开了游击队。

    半月前，张向光关切地对坐在办公桌对面的蓝悟法说：“老蓝，平川实在坚持不下去，就回来吧！”蓝悟法低头沉默了一会，抬起头来，用坚定的眼神望着张向光说：“张书记，感谢县委的关心，但我们必须要在平川坚持下去。如果我们撤回到山上，山下的老百姓就会对我们共产党失望，对抗战失去了信心。”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弘县长把我们游击队员的家属都接到山上来了，大家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大不了这条命为国捐躯。我们要向强娃兄弟学习，用不怕牺牲的精神向平川人民证明，我们一定要抗战到底！”张向光眼圈泛红了：“好吧，我尊重你的意见！但一定要小心。要多选择几个驻地，注意保密，不要让敌人嗅着你们的行踪。”

    张向光与蓝悟法手挽手出了办公室，正碰着二柱与于婷。二柱对蓝悟法说：“蓝队长，如果你们需要人，直属中队，你随便挑！看中了谁，谁就跟你走！”蓝悟法笑着说：“过一段再说吧！”三人一同把老蓝送到尚家坪村口，才依依不舍分别。

    今天上午，蓝悟法带领队员们以突袭的战术，打掉了鬼子正在卧牛庄建设的据点。这个在建据点位置距离道口镇据点只有五里地。如果这个据点建成了，便与道口镇据点互成犄角，窒息了游击队在这一代的活动空间。当时的工地上有五个日本鬼子、一个排的皇协军，一百多名劳工。游击队员们化装成劳工混入工地，在敌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拥而上，打死了鬼子，俘虏了皇协军，解放了工地上的老百姓，炸毁了尚未建成的据点。

    下午，蓝悟法带领队员们转移到八里外的杨水村休整。杨水村有一百八十五户、八百多口人，杨姓与水姓居多。村里有三名党员，群众基础比较好，维持会长杨永福也倾向抗日。党员杨昌荣、杨五亮是隔壁，游击队每次来就住在他们两家。今夜出事，只因为村里有一个光棍叫杨茂财。此人好吃懒做，地里的草长得比庄稼还高。地里没收入，便靠偷鸡摸狗过活，村里人叫他“三只手”。三只手的姨表兄在道口镇据点当皇协军。前不久表兄对他说：“兄弟，我教你一个发财的法子。”三只手眯缝着一双贼眼问：“啥法子？”表兄说：“听说游击队经常到你们村去。如果下一次来了，你给我报个信，我报告给皇军，太君赏的钱比你偷一头猪还多！”三只手一听，贼眼立马瞪得贼亮：“有这么好的买卖？”表兄用指头戳着三只手的额头笑了，说：“放着大财不发，你只能做个小偷？”

    游击队进驻杨水村的消息，很快便通过三只手传给他表兄，他表兄报告给道口镇据点鬼子小队长，小队长又电话报告井伊大队长。井伊立即召集日军第二中队队长野村三郎、皇协军团长江双全---团长前面的那个“副”字已被井伊拉掉了---及皇协军第二营营长咸辛，下达了紧急作战命令：火速包围杨水村！井伊狞笑着将双臂张开，然后将双手在胸前合拢，仿佛已紧紧地掐住了游击队的脖子。野村双腿并拢，猛劲地点头：“嗨！”江双全和咸辛头点得更猛，“嗨”声比野村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