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牢不可破的联盟
“几位请坐，不要客气。” 丹伦坐在领主的座椅上，眯着眼笑，下方有六个座椅，分别坐着六位诺兰顿的乡绅，男爵领再小，再贫瘠，那也有千八百人，诺兰顿四千余人并不是一个男爵就管的过来的，除了诺兰顿的集镇和城堡外，还有三个村子，原本这里是属于三位骑士的采邑，但其中有两位都死在了那场伏击里，只有西蒙因为没有参战活了下来。 骑士不比男爵，虽然也是贵族，但对领地的保留向来是封给后代而不是单纯的继承给后代，如今那两位骑士人已经不在了，只有些残枝败叶留在世上，守着些许庄园，不知道能守到几时。 听说新的男爵是一位正直的人，在座的众人都比较紧张，扪心自问，在坐的诸人没有一个经得起查的。 “男爵大人，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爱德华·肯迪，兰诺村的乡绅，他的父亲便是卡西翁手下的首席骑士泽兰·肯迪，在诺兰顿有着赫赫威名，如今的家产被分成了三份，爱德华作为长子拥有最大的一份。 作为六人中最有实力的一家，爱德华便是六人推举出的领袖，六人商谈了一个月，甚至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然而丹伦进城的那一天让所有人的野望都破灭了。 加上西蒙和他的步兵，丹伦现在一共有四位装备精良的骑士和五位受过专业训练的骑士侍从，一共四十五名步兵，虽然比不上巅峰时期的卡西翁，但收拾一群乌合之众还是够了。 骑士，作为贵族世界的基石，全甲骑马的状态下一个打十个甚至二十个农民问题并不大，更何况还有城堡的依附，时间一旦拖长，最后的结果无非是丹伦获得一个更稳定的领地和几百具吊死在城头的尸体。 “诸位不必紧张，我来只是有一件小事想和各位商量一下~” “小事？” “大家应该知道黑松露吧~” 爱德华瞳孔微震，猛地喘出一口气，连手都在微微颤抖。 诺兰顿男爵领的土壤常年被冰雪覆盖，可以耕种的土地几乎都是坚硬且土壤贫瘠的地方，种地只能勉强维持大部分领民的生存，一旦遇到饥荒之年，还需要领主向外购买粮食才能撑过去。 在诺兰顿，没有煤铁，也没有金银，唯一的资源是漫山遍野的树木，树木是这里最不缺的资源，虽然都是珍贵的硬木，按说靠卖树也能赚不少钱，但事实是这些在东南行省昂贵的硬木在诺兰顿一文不值，甚至有些碍眼。 想卖树得伐木，然而伐木累，砍倒一颗硬木需要专业的伐木工和专业的斧具，而且砍倒并不是终点，而是一切的开始，砍倒硬木后运输也是一个大麻烦，硬木不但坚硬，而且重量也是寻常同体积树木的近乎两倍，需要更多的人力运输。 除了砍伐和运输人力的成本问题，更要命的还有路途问题，诺兰顿是一个安全的领地，在北部行省的森林中是不可能走林子里的，密密麻麻的森林是天然的屏障，想在北部行省行动，只能去通行无数前人用脚踩出来的商道。 这样的商道由北部行省第一大城诺瓦丁像蜘蛛网一样向北延绵，其中一条的终点就是诺兰顿，想进攻诺兰顿，只能走兰登伯爵领，但缺点也很明显，你想从诺兰顿出去，也只能走兰登，而兰登，也是产硬木的。 没有商人会蠢到去诺兰顿收购一个在兰登就能买到的货物，在这群贪婪的家伙眼里，诺兰顿到兰登之间的距离是不会算钱的。 因此诺兰顿的商人只能向外卖一些更有价值的商品，比如黑松露。 这种生活在地下的珍贵食物深受雅尔达帝国的贵族推崇，甚至会被端上皇帝的餐桌，一些极品甚至会比等重的黄金还要昂贵，兰登虽然也产黑松露，但产量远不如诺兰顿，是诺兰顿最依赖的出口商品。 “男爵大人询问这个干什么...” 爱德华还以为丹伦在向他讨要黑松露，这很正常，作为诺兰顿本地的乡绅，说家里找不到几块黑松露谁都不会信。 虽然不愿意给，但几块黑松露就能得到丹伦的信任的话，似乎也不错，毕竟寻常黑松露其实也就那么回事，至于极品的？早就卖了，这种东西越放越不值钱，拿黑松露当传家宝的一定不会混成乡绅。 “我在兰登时，曾听到一些传闻，在卡西翁大人死后，诺兰顿有不少领民开酒庆祝，好不热闹啊~”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我们已经严肃处理过了，起码几个村子里并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但诺兰顿的集镇里我们确实没有办法，卡西翁大人走后兰尼斯这个小人也被捕了，集镇这边根本无法管理，因此只能听之任之了。” “阿道尔伯爵听说自己高贵的弟弟，被这样侮辱，很生气。” “伯爵大人难道要动黑松露吗！” 爱德华一下就慌了，如果对丹伦，他们还有胆子谋划一下，但对阿道尔伯爵，他们那是连想都不敢想，一位帝国的实地伯爵，一位直接归属于皇帝的伯爵，一个传承数百年的古老家族族长，打个喷嚏他们这些乡绅都得抖三抖。 黑松露肯定不是诺兰顿的特产，如果整个帝国只有诺兰顿产黑松露，诺兰顿早就发达了，禁止诺兰顿的黑松露流向兰登不会有任何影响，顶多让黑松露本就高不可攀的市价再高一点，对那些大贵族而言没有多少区别，但对诺兰顿而言，无疑是致命打击。 “不要紧张，当时的我虽然还没到任，但诺兰顿毕竟是我日后的领地，我丹伦虽然没有多少背景，但在那场大战中多少为伯爵大人出了一点力，说得上几句话。” “请问男爵大人...有跟伯爵大人说些什么吗？” “男爵大人放弃了一笔百磅的奖励，平息了这件事情。”丹伦没有说话，而是由汉弗莱说了出来，他就像一位为自己主人伸冤的爱犬，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就像丹伦拒绝的是他的钱一样，让在坐的六人浑身一颤。 这可是百磅，不是一笔小钱！ 但这样一来，爱德华突然悟出了一点什么，似乎一切思路都清晰了。 “男爵大人！这是您的损失啊！” 爱德华惊叫起来，如果一只受惊的小鸟，他站起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男爵大人，这笔钱是您为了领地损失的，但您放心，您是诺兰顿的领主，您的损失就是诺兰顿的损失，这样，我代表肯迪家族，出三十磅，以弥补男爵大人的损失。” 余下五家脸一黑，这孙子反应速度真可以，爱德华一手借花献佛让原本的六家联盟瞬间支离破碎，肯迪家出了，三十磅，不算多，但绝对不算少，虽然不至于让一位乡绅家族家破人亡，也可以说是伤筋动骨，绝对的诚意满满。 那其他人呢？看着？ “加拉赫家族出三十磅。” “西里尔家族出二十磅！” ... “巴利特家族出三十磅。” “这怎么能行！”丹伦似乎有些不满：“你们这样，搞得我是在勒索你们一样。” “男爵大人说的什么话？！勒索，我们都是自愿给的钱！诺兰顿的那些暴民狂妄自大，竟然对光荣战死在沙场上的卡西翁大人如此不敬，受到伯爵大人的惩罚是应该的，这不应该是男爵大人您的过世，是那些暴民的过失！我们六人看到这样的场面，十分心疼，只可惜无法为男爵大人做太多，只好用些许金银来弥补男爵大人的损失！” “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叫人家暴民。” “是是是，男爵大人，是我僭越了。”爱德华似乎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低头应道。 “好吧，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勉为其难的收下了，爱德华，我听说你的父亲，曾经是卡西翁大人的首席骑士对吧，那你的武艺想必也不差。” 听到此话，爱德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的武艺确实不错，但并不是骑士，原因有很多，首先作为骑士，很少会有上阵父子兵的情况出现，通常是为了防止家族绝嗣，在父亲已经老无法骑马之前，一位领主的麾下只会有一个家庭的一位骑士，爱德华的父亲泽兰也并不希望自己还能为家族带来利益时，让自己的儿子代替自己去冒风险。 其次，卡西翁来到封地时带来了大量戴伦特家族的家臣，为了养活这些人和卡西翁本来就借着家族的名头举债度日，虽然不缺钱，但再多一个骑士卡西翁还是不乐意的，一位刚入行的基本骑士的年收入一般是四磅左右，到第二年，就会变成正常的五磅，如果有泽兰的请求卡西翁说不定还会同意，但连泽兰也抵制，那爱德华就没有任何希望了。 “我目前还只有四位骑士，我想你应该很适合成为第五位，当然，首先你得有一匹优秀的战马，以及一套完整的盔甲和宝剑，宝剑是骑士的象征，最好值钱一点。”丹伦笑吟吟地说道，一句话就俘获了爱德华的忠诚，成为骑士就意味着阶级的跨越，卡西翁死后，诺兰顿换了一个领主，让肯迪家族上次的阶级跨越被打回了原形。 如今，有了新的机会。 爱德华怎么能不把握住？！ 其余五位乡绅闻言无比捶胸顿足，他们本以为这次和丹伦的会面多少会闹点矛盾，这才想让爱德华这个年轻人去正面迎接新任男爵大人的怒火，结果到最后不但赔进去了三十磅，还错失了一次近在咫尺的机会。 没关系...就算加上爱德华，丹伦大人也不过才五位骑士，而一位寻常男爵通常会有七到八位，这个数字诺兰顿绝对养得起，以后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