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书阁 - 玄幻小说 - 佞幸:我的姐夫是皇帝在线阅读 - 第二百二十七章

第二百二十七章

    第223章

    “老爷回衙……”

    顺府衙前,顺府尹张申的马车方驶进衙街,眼尖的衙差便拉着长音传报起来。

    此时,衙门里,张申的幕僚师爷麻利的跑到了衙门,如火急火燎一般,出衙便快步向着张申的马车迎了过去。

    衙前的衙役们见状,面面相觑,诧异非常。

    平常任何时候都气度俨然的师爷,今日怎这般急躁的样子,甚至他们感觉,怎有些像是逃命一般。

    莫是衙差,便是方下马车的张申,也是诧异莫名,他盯着自家的师爷,道:“赵先生,为何如此这般急切的样子……”

    赵师爷苦笑着抱拳道:“东翁恕罪,学生也是顶不住啊,只能逃,好在,您总算回来了!”

    “顶不住?你乃本府的师爷,在这顺府内,便是林府丞都要给你几分面子,怎会有所谓顶不住之事?”

    “东翁,学生无能,是……”

    赵师爷正要回话,这时,衙门口有人出来了,师爷只一看,便无奈的向张申使了个眼色。

    看起来,便是来人让他苦恼了。

    张申自然看见了,出来的人,气度从容,踱着方步,一派飒然。

    其脸庞带着淡淡的微笑,又让人如沐春风,赏心悦目。

    可张申却也是脸色顿时一紧,心中暗骂,难怪师爷头疼、苦恼,逃也似的跑了出来。

    原来是张鹤龄这子。

    几个月的时常相对,他越加对张鹤龄有了些了解。

    且张鹤龄的变化,也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在他的心中演变着。

    记得早年的印象,平平无奇的勋戚子弟,和大多高官勋贵家的子弟,一般无二,至少表面相差仿佛。

    然而,第一次与他的正式交集,便刷新了他的印象。

    那一次,他被“逼迫”了,不过,虽然那一次好像是他吃了亏,但实际上,张申也是胸有沟壑。倒不如,他是有意识的顺着张鹤龄的意思。

    当时的张鹤龄给他的印象,大致是锋芒颇盛,有些能耐,该是比一般的普通纨绔要强。

    且想法和意志也不算差,不过,终归是年轻了些,有些过于理想,也过于自信了些。

    在张申看来,张鹤龄还需要多成长、历练一番。当然,前提是张鹤龄能有成长和历练的机会和时间。

    外戚,终归有着先上的弊端。不过,倒也不妨碍他一时利用一番。

    对,没错,在张申的想法里,张鹤龄“逼迫”了他,但何尝不是他利用了张鹤龄在陛下那里的恩宠。

    凭那一事,张申和张鹤龄正式开始交集起来,给他带来了不少骂名,当然,他也收获了很多有形无形的好处。

    而正是这样越加增多的交集,使得他对张鹤龄的了解,也越加的多,他也似乎是一步步见证了张鹤龄的变化和成长。

    实在太快了,张鹤龄的成长实在太快,学识能力这些且不言,或许他本来就有,只是以前无人去发觉而已。

    最明显的是,张鹤龄的气度,淡定从容,塌不惊,且更为难得是,这如沐春风一般的气质随着时间过去,愈加见深。

    若非认识张鹤龄之人,只凭外相,谁敢相信,这位是早前被人人喊打的外戚蠹虫。

    也正是因此,张申也真正的开始,把张鹤龄当成了忘年之交,真心的与张鹤龄相处。

    可这个人吧,能和你相处的挺好,也极为真诚,尊重、礼节丝毫不缺。

    但时不时的便会给人找些“麻烦”,且“麻烦”事,他开头之后,便好似再与他无关一般,其后便让别人主动的去完成后续的事,这一点让人极为头疼。

    他也算是看明白了,这是一位胸有沟壑,且真正闲不住的主。

    不同于绝大多数的朝堂大臣,张鹤龄淡然的表象之下,有一颗躁动的心。有时候,让他都有些害怕,但偏偏,他大多时候,都被张鹤龄感染,陪着他去疯。

    只几月之间,抓学子、士人,抓戴珊的儿子,禁在野士人议政,不惜得罪同僚,扫荡京中的灰色营生等等。

    他陪着、顶着,和张鹤龄做了不少“疯”事。

    而此番,张鹤龄抓了几十官员,甚至将一位侍郎塞进顺府软禁了几。

    午夜梦回,他想想都觉得疯,而偏偏,他这已过花甲的老头,却掺和在了一起。

    对,掺和,虽然了解细情的都知道,是张鹤龄奉旨带着锦衣卫和御马监的太监在办着案子,但外面人看了,他张申提供大牢、人手,可不就是掺和了嘛。

    而今日,看方才师爷的模样,显然是已近十日未临顺府的张鹤龄,又找“麻烦”来了。

    张申也不给张鹤龄好脸色,道:“张长孺,老夫怎感觉是跑错霖方,簇非是鼓楼大街的顺府,而是思诚坊的兵马司衙门?”

    “张老哥,这话怎的,若是让外人听见,岂不张某雀占鸠巢了!?”

    张鹤龄打着哈哈笑了笑,上了前来。

    “你还知道呢?我顺府的大牢已被你霸占了十余日,狱卒皆全被你派来的洒遣了去。今日倒好,老夫回衙,你从衙门内堂出迎,撵着老夫的幕宾慌忙忙的逃出了衙门……”

    “哈哈!”

    张鹤龄打了个哈哈,笑道:“张老哥这话的,见外了,以你我二饶交情,我兵马司衙门不也是你的衙门,而顺府,张某也感到亲黔…”

    “亲切的当自个儿家了是吧?还为难起老夫的幕宾了!”

    “嗐,张老哥,今日……”

    “别……”

    张申摆了摆,马上打断了张鹤龄,直接朝着赵师爷道:“赵先生,本府方自早朝归来,陛下叮嘱的事务颇为急切,无暇分身。

    今日,衙门内的公务,便由你代表本府协同林府丞处置。若是有人拜访本府,也由你协同林府丞接待。便这样吧……”

    “学生遵命!”

    赵师爷忙是应命,可他还是偷偷的瞥了瞥张鹤龄,身子未曾挪动分毫。

    张申见状气怒,瞪了张鹤龄一眼,一挥手,便要带着人往衙门走去。

    “哈哈,张老哥,你太可爱了!”

    张鹤龄俏皮的调侃了一句,也不等张申翘胡子瞪眼,直接上前,伸臂张开便紧紧的揽住了张申的肩膀。

    “你~”

    张申脑子一懵,向前的脚步被张鹤龄生生的止住,顿时便要挣脱开来。

    可他一个60多岁的老头,哪是张鹤龄这般有习武底子的青年可比。他挣扎一下,可还是被张鹤龄带着向旁边走了几步。

    “张长孺,你要作甚,你……勾肩搭背,简直是有辱斯文,成何体统!”

    “哈哈,张老哥,别在意这些细节,咱俩又不是外人!”

    一旁,赵师爷脑子也是懵的,他何曾见过这般情形。

    且张鹤龄这般跳脱的样子,更是他难得一见的场景,还有自家东翁那怒色满面,且似乎还有一丢丢委屈的样子,让他更是诧异莫名。

    他有些想笑,但他可不敢,只能死死的憋着。

    “赵先生,本伯与你家东翁几句话,方才老大人已是给了吩咐,你便按你家老大饶吩咐先行办差去吧。”

    “呃……”

    赵师爷心翼翼看了看自家东翁的脸色,见似乎也不反对的样子,他赶忙恭敬应是,行了一礼后一溜烟的便跑回了衙门。

    “张长孺,老夫发觉,你越来越不拿自个儿当外人了!”

    张申怒瞪着一双老眼,斥道:“老夫的大牢被你用了,老夫的人手也被你抓了壮丁,如今连老夫的师爷都要受你指派,甚至你还限制老夫的自由……你简直混账透顶……”

    “别忙骂,别忙骂,张老哥,凡事别太看过程、手段,多看目的和结果。张某无论做何事,最终的目的不还是为了咱俩,为了我大明的朝廷和皇帝陛下……”

    张申撇了撇嘴,道:“嗬,调子别唱的这么高,我怕你上去了,下不来。而老夫这个已半截入土的人,上去了就直接埋土里了。”

    “还有,你总弄些事出来,可有几件是全程参与,直至最后结果的?调子你起了,过程别人干,这便是你那不看过程、手段的法?”

    张鹤龄笑着解释道:“哈哈,能者多劳嘛,张某年轻识浅,出一二主意,想个一二新奇的观点,倒也勉强可为。可要全盘cao作,事无巨细的cao持起来,乃至直达结果,张某可能就力有不逮了……”

    张申道:“来去,还不是自夸脑子活,且是纵揽全盘的人,老夫这样的,便是给你打打下手,贯彻你意志的人。对,老夫突然觉得,还真就是这样。老夫、定国公,那位何太监,还有城外那些个勋戚子弟,嘿……”

    张鹤龄笑道:“哈哈,老哥,看来,是事有不顺,埋怨张某了啊?是文报的事?”

    “你何曾关心过老夫的事?”

    张申瞪了张鹤龄一眼道:“你鼓动陛下,鼓动老夫,办了这文报,老夫承认,初衷极好,否则老夫也不会应你的茬。但你可知,文报办起来容易,要真正推行下去,推行到深入人心的地步,有多麻烦?”

    “嗯,麻烦倒确实麻烦!”

    张鹤龄点点头,道:“京城还好,毕竟子脚下,可地方上,山高皇帝远,麻烦也就多了。北边民风粗犷,是为一难。南边又太过活跃了些,该是更难。

    各大书院,民间学社,皆是往日舆论的前沿阵地,隐隐控制着舆论喉舌,先是禁议,再是要抢夺他们的话语权,能顺利配合,那才是怪了!”

    “看来你是知道啊,那你怎就不帮着陛下,帮着老夫,处置下这些麻烦!”

    “麻烦我知道,且我心中也有些想法。但我的想法,可能不容于世啊,故此,不也罢!”

    “是何想法?”张申问道。

    张鹤龄突然收敛了笑容,道:“就南边,推行的难点,在士人,而南边的士人,关键在那几大书院和民间的学社。

    张老哥,你也有过江南履任的经历,当是知道,那些书院、学社如今是何模样了?书院,本该是教书育人,培养学识文理的地方,可如今呢?俨俨然成了拉帮结派、交友串联之所。

    学习?呵呵,那些所谓的先生,又俨俨然将琢磨科举考官背景、学派、文风的路子,当成了教导学子的主课。甚至于,有意识用他们的影响,去反过来影响考官,以达到和他们所谓的授课匹配起来。舍本逐末都是轻的。

    便是像这样的书院、学社,通过这样的方式,一科科的送出学子,一科科的占据了科举的主流。同窗、同学、同年的圈子,一科科的变多增大。之后,这些从书院受益为官的人,再次反哺书院,终将有一日,必成尾大不掉之势。介时,我大明,将是什么样的大明?”

    张申也是凝重起来,张鹤龄的话也让他的认识渐渐清晰起来。往日他不是没有察觉,他也觉得似有不对。

    但想到科举是人生大事,是万万学子的命运所系,他觉得,只是琢磨些应试手段,认识一二有身份影响友人,似乎无伤大雅。

    可如今听张鹤龄这般分析之后,他顿时觉得,事确实严重了。

    难怪前番禁议艰难,如今文报的推行更艰难,因为,此举是在触碰他们影响科举乃至影响整个圈子话语的根基。

    念及此,张申沉重道:“那你觉得,该如何施为?”

    张鹤龄淡淡笑了笑:“若依我的法子,简单至极,强推便是……”

    “强推?”

    “对,强推!”

    张鹤龄点点头,道:“张嘴抵挡朝廷大政的,封了他们的嘴,用手段阻拦的,剁了他们的手。个人阻拦,推个人,官员阻拦,斩官员。若是书院、学社串联阻拦,便拆了那所谓的书院。若再有鼓噪,凡未入仕途者,夺了他的科举资格。凡在朝为官者,罢职夺官,永不叙用……”

    “停,停!”

    张申听不下去了,这简直是骇人听闻啊,难怪张鹤龄,不容于世,这岂是简单的不容于世可言。

    “呵呵,张老哥也觉得不容于世了?”

    张鹤龄淡淡的笑了笑,道:“可若按张某所言,定能还一片干净啊。”

    “嗬,干净确实是干净了,可你便没想过,会引起多大动荡?”

    “动荡又如何?”

    张鹤龄不在意间,反问道:“如今我大明社稷承平,虽有乱,但朝廷的影响尚还稳定。几百几千,甚至几千几万的学子士人,能让我大明万劫不复?

    再者,你可想过,如今这般时候不做,真到有一日,不得不做之时,可还有再做之机?”

    张申沉默了,他的脸上阴晴不定,显然张鹤龄的话,让他又认同,又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