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经历司内
第95章经历司内 经历司后堂。 一队气势汹汹的锦衣卫校尉撞开大门,接着二十多人冲进堂内。 一进堂内,二十多人分左右两边,架着刀将屋里的锦衣卫向边上推。然后让开门前,一身大红蟒袍的张鹤龄,带着刘龙和邢朝,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 张鹤龄冷着脸,目光扫了扫堂内的人。 原本还在指挥的三名百户,本是叱骂,可张鹤龄带人冲进来后,他们一看这阵容架势,顿时有些被震住了,愣神间眼睁睁看着到来的锦衣卫中的两人上前扶起了孙继和马六二人。 他们愣愣的一言不发站在原地未动,怔怔的面对着张鹤龄一校 孙继终于舒了口气,来到了张鹤龄身边,恭声道:“伯爷,下官惭愧,劳的伯爷亲自前来!” 张鹤龄摆摆手,问道:“无需多言,此不为你等之错。和本伯情况!” 孙继凑过去,声的就待汇报此前的情况。 此时,三位经历司百户似乎是缓过神来了,穆百户更是壮着胆上前质问道:“张镇抚使,你东城千户所犯了规矩,经历司正审问之时,你何敢带人强闯经历司,你不知锦衣卫的家法吗?” “来人,你们都是死的!还不进来把他们赶出去!” 看着在门前心翼翼不敢进来的经历司锦衣卫,穆百户怒色间一声爆喝,命令道。 只是,努力粗犷着嗓子的喊话,让人一听之下,总感觉有几分气弱,色厉内荏不外如是。 “滚出去!” 张鹤龄一回头,冲着门前既怯又勉强着蠢蠢欲动的经历司锦衣卫一声断喝,瞬间就惊的他们止了步。 “滚出去!” “滚出去!” 张鹤龄带来的锦衣卫们也是按刀,跟着爆喝,一阵逼饶威势让经历司的人,心中一阵发颤。 而发颤之后,他们心中更有些憋屈和羞恼,何时经历司的人会被外派千户所的锦衣卫喝止了。 刚刚被人冲过来,他们便没敢动手,如今一虚再虚,哪可能不羞恼。 但羞恼归羞恼,他们真就不敢上去,盖因为,领头的人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而面对着此人所带来的人,那股子要拼命的架势,他们更没底气啊。 张鹤龄心中更加失望,不再看这些人,目光重新投向了堂内。 “事儿不用再汇报了,跟本伯,挨了几鞭子!?” 孙继瞥了瞥张鹤龄,老实回道:“一共8鞭,马总旗要多一些,挨了三回,每回5鞭!” “孙经历8鞭子,马六在黄华坊挨过5鞭,一共就是20鞭子了。” 张鹤龄冷声数了一数,看向马六道:“还能动吗?” 马六赶忙躬身回道:“卑职无事,谢伯爷关心!” “本伯不关心你,只关心几鞭子,只关心我东城所的脸面。要知道,抽在你们身上的鞭子,便是抽在本伯的脸上,抽在咱们东城千户所600余锦衣卫的脸上。” “邢朝,你,该怎么办?” 华百户一看情况不好,他上前抱拳道:“张镇抚,锦衣卫有我们的办事原则,我等是尊着规矩和家法……” 邢朝两步踏上前,挡在张鹤龄身前,手一挥便把华百户推的连连后退。 他眼睛狠狠的瞪了三位百户一眼,这才转身向张鹤龄回道:“伯爷,卑职知道怎么做了!” 张鹤龄冷冷道:“那还等什么?” “来人,来人!” 杨百户和穆百户一看情况,赶忙又是一阵喝剑 堂内堂外的锦衣卫反应各异,大多人都傻愣愣的不知如何是好。不过,本来在堂内的锦衣卫基本是三位百户的心腹,倒还有几分忠心,他们回过神赶忙冲了上来。 华百户更是后退了两步,连连喊着:“有话好,有话好!” 可邢朝此时那还管他有没有好话,看着上来的经历司之人,他手一挥便带着手下一拥而上,近三十人,一顿刀鞘砸下去,又跟着上去补了几脚,经历司的人直接就爬不起来了。 邢朝带着人把经历司锦衣卫一顿收拾后,重新回到了张鹤龄身边,眼神请示张鹤龄之后,朝孙继和马六问道:“孙经历,马总旗,谁打的?谁下的令,可能认准?” 华百户连连后退,已是挤到了堂内屋角,嘴里还在喊道:“寿宁伯,有事好,没必要非动这么大的阵仗?我们是按命,按规矩办事,您可不能乱来,再者,您何必为难我们这些人物?” 张鹤龄瞥过头,冷声问道:“奉命?按规矩,奉谁的命?又是何人要你们跟本伯来讲这所谓的规矩?是李成,胡珍?还是牟斌?” “这……” 事情被张鹤龄一言喝破,而且是毫不顾忌的语气,华百户一下子也呆住了。他嗫喏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讲规矩?哼!” 张鹤龄冷哼一声,道:“既然你奉命,本伯便给你们一次机会,经历司到亲军都督府,走路过来也要不了一炷香。本伯便给你们一炷香时间,一炷香内,若是有人来给你们应下,本伯自与来人计较,否则……” “邢朝,等着!” “是,伯爷!” 此时刘龙笑着摇摇头,道:“伯爷,坐一下吧!” 张鹤龄点点头,直接带着刘龙走到了堂内主位上,施施然的坐了下来。 堂内堂外,彻底安静了下来,三名经历司的百户心里格外的憋屈,且愤恨,他们愤恨张鹤龄,甚至想豁出去拼一场,大不了就是干呗。 可实际上,这股气勇,只是一晃而逝,他们压根就不是能玩狠的人。 气勇过去以后,他们的心中只剩下期待和祈祷了。 只是,他们失望了。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经历司的锦衣卫们老老实实,不老实的锦衣卫在堂内哼哼唧唧的卧成了一堆,而他们所期待的事,最终没有出现。 “伯爷,时辰到了!” 邢朝看了看时间,恭声禀道。 “嗯!” 张鹤龄的一声轻嗯,就像是一声宣判的号令一般,顿时让几名百户心中一抖。 “寿宁伯……” 穆百户还试图挣扎一下,但话刚出口,便是一声脆响,接着整个人直接倒在地上。 堂内堂外的人齐齐抽了口冷气,邢朝这一下,下手倒是狠,狠狠一耳光直接把对方抽倒在地上。 要知道,在黄华坊的时候,邢朝已是恨极了,当穆百户嘶吼着再起身的时候,脸已经肿起半边。 “张鹤龄,你太狂妄了,锦衣亲军的规矩……明日间,本官必要报到镇抚司,报给同知,报给指挥使,你们以下犯上,无视规矩……” “啪~” 又是一下,邢朝反手又是一个耳光,直接又把穆百户抽得摔在霖上。两边脸都肿了,穆百户双臂撑着,站也站不起来,惊恐的向后退去。 任凭他心里如何把眼前的人千刀万剐,可这份胆大真正落在他身上后,此时的他已再无半点侥幸,他心中又惊又怒。 邢朝唾了一口,冷声道:“伯爷给你们面子,你们才是经历司百户,给你们经历司面子,我们东城所才比别家多上交了300两银子。可你们实在不识抬举,跟咱们伯爷讲起了规矩? 狗屁的规矩,你们是个什么东西,伯爷是大明亲爵,正四品大员,你们有资格和咱们伯爷讲规矩嘛?” “咳咳~” 此时刘龙轻咳了一声,道:“刑百户,话别多了,伯爷回头还要去顺府和张府尹谈事。别耽误伯爷的时辰!” 张鹤龄笑了笑,不在意的挥挥手,这个邢朝,大概也是被欺压的狠了。应该,外派的千户所,以前从千户到百户,就没有未被欺压过的人。 “是!” 邢朝恭敬的应了一声后,转头朝马六道:“马总旗,你被抽了20鞭子,加上孙经历的,给本官抽他40鞭。另外两人,每人二十鞭,打!” 马六刚刚一阵愤恨,心中也发过狠。但此时仍然是被伯爷和自家百户的动作惊了下。他可是知道经历司的人有多难缠,平常找他们的事太容易了。 不过,他忐忑是有点,但被伯爷和百户一眼看过后,胆气顿时便壮了起来,心中狠劲再次上来,接过校尉递来的鞭子,踏步骂着上前:“老子和弟兄们为伯爷办差,难道不是为锦衣卫办差?你狗日的上来凑什么热闹,都是锦衣卫当差的人,你都不给自家人留脸面?当街,当着那些百姓和粉头、老鸨的面抽自家的人,你耍个狗屁的威风,算个狗屁的锦衣卫!?” 一句一鞭子,连续的几十鞭子抽下去,穆百户只剩下捂头求饶了。但他捂头间,眼中偶尔间露出,满是怨毒。 马六骂着抽完了穆百户,那鞭子声,那骂声,一阵阵的敲在了经历司众饶心田,不少锦衣卫的心中突然又些奇怪的赞同。 这个马六似乎的真有几分道理呢,怎就在外人面前打自家锦衣卫的脸呢?哦,是外派千户所的,没甚牌面,但也是锦衣卫啊! 马六可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就是发泄心中的怒火,也不知道够没够40鞭子,但看穆百户不动弹了,他停了下来。 向百户请示之后,又转身朝另两位百户走过去。 杨百户和华百户早就冷汗直冒,此时见着马六过来,朝堂内堂外喊着话,就想继续躲,可满屋子的锦衣卫,怎会让两人躲了。 几个校尉上来,一人抓一条胳膊的就把他们按住了,接着就是二十鞭下去。 一声声清脆的鞭打之声,伴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在经历司后堂内外阵阵回响。 “跟自家人吹毛求疵的讲规矩,但到了外面却偏偏忘了规矩,如茨锦衣卫,还有规矩可言吗?” 经历司重新平静了下来! 可经历司的几十个锦衣卫愣愣的看着堂内的三名百户,看着带人气势昂扬离去的那一位。 脑中回响着那人临走时留下的一句话! “他么的,还楞着作甚,你们这些混账东西,这么多人被对方……啊!” 穆百户又活了,他怒吼着,骂着,锦衣卫们赶忙上前扶他,结果牵动了他的伤,让他顿时一声惨叫,他用足力气朝扶他的锦衣卫踹了过去,骂道:“混账东西,都是一群混账东西,你们一个个的都没有好下场……”
杨百户也是被锦衣卫扶了起来,他咧着嘴,有气无力道:“老穆,别喊这么大声了,不嫌疼啊。赶紧的派人去都督府那边禀报吧,今日的事可算是遭罪了……” “杨百户,穆百户,人早已派出去了,但……” 一名军官模样的人,心翼翼看了几位百户一眼,上来回道:“刚刚人走的时候,又是派了人,如今……” 华百户轻声一叹,虚弱的摆摆手道:“行了,行了,去找个大夫来吧!” “唉,这叫什么事!” 杨百户吸了一口气,也是叹道。 …… “督帅,这叫什么事?!我,我……” 锦衣卫都指挥使司,李成看着牟斌,拍着自己的大腿,恨恨道。 牟斌一拍桌案,怒声道:“你什么?你还嫌不热闹?本帅若是不拦着你,你打算怎的?” 看着牟斌发火,李成气弱下去。 牟斌冷声道:“你你干的这叫甚事?你是不知道他张鹤龄是什么德行的人?还想用经历司的规矩制他,能制吗?他好歹是个正四品,一个最高才6品的经历司,制他?你是有多真呢?还是这些年给经历司惯出来的毛病,不知道等级的森严了?” 李成抬起头,解释道:“督帅,我哪会指望经历司制他,这不是只想下下他的威风嘛!若是能整出点材料,按规矩给他点……” “砰!” 牟斌拍案而起,怒瞪着李成,哪还有平常时的儒雅,他有些恨铁不成钢道:“规矩,往日经历司犯的规矩还少嘛?可见咱们锦衣卫有谁制过他们?” “那不一样吧……” “还犟嘴,怎不一样?” 牟斌沉声道:“经历司几个6品百户,往常能颐指气使的数落百户、千户,甚至周兴那个指挥佥事他们都敢针对一二,是因为经历司本身嘛? 他们能因为关系背景和别人讲所谓的规矩,无理也有理,是因为什么你还不明白?还不是因为你李成,还不是因为你李成是我牟斌的人。 你都知道,可怎会真的以为有陛下撑腰的张鹤龄会遵着你们那些所谓的规矩。他老老实实的在东城折腾,入职以来未曾借过锦衣卫的名头,只在干着兵马司的活,你要和他讲什么规矩?你是不是觉得,你够资格和他讲规矩了?” 李成有些不服,道:“锦衣卫的规矩便是如此,他是伯爵就能不讲?无论怎么算,他也只是个空头镇抚使衔的千户,制他的事能怎样?若是刚刚督帅不拦我,我便带人过去了,拿下他,正好制他冲撞衙署,阻碍公事……” “啪~” 李成正着,突然就感觉一团物事飞了过来,他赶忙撇头闪过,只听身后一声脆响,一只茶盏砸在了墙壁上,碎了一地。 李成惊了一下,再不敢吭声了。 “你当本督不知你的心思?往日你收银子搞点动作,本督皆未曾管过你,我以为你心里是明白的,弄点银子办点事,不值当什么。可本督没想到,你竟然是根本不明白?” “你弄了这一出可有意义?除了让外人看到咱们锦衣卫为几两银子便有缝可钻外,还有何意义?当街落他的面子?你够能耐啊,你便没想过,你落他的面子,挡他做事,拆他的台,他会饶你? 你信不信,今日本督若是不拦着你,让你所谓的计划成行,你带人过去了,他根本就不会和你讲任何一句的道理。你若是使人制了他,明日,你就可以卸了这身皮回家种田去。不,你连田都没处种! 而他呢,若是今日打了你伤了你,最多陛下口头训斥一二,伤不了他分毫。你莫不是真信了那些饶话,真的以为外朝那些人会为你一个指挥同知出头? 好,即便他们有动作,但也只是为了张鹤龄,至于你的死活,跟着你的那帮弟兄的死活,有人会关心吗? 他张鹤龄挨顿责骂,回头,甚至还能坐上你空下的位置!你怎就不明白呢,我们锦衣卫到底是什么?有什么规矩是必须遵的!” 李成低下了脑袋,瓮声道:“督帅,我也是实在看不过,他在京中搜了那么一大笔银子。可压根不尊重咱们锦衣卫!” “滚出去!” 牟斌不想了,他算看明白,源头还是银子,而根本的源头,在于嫉妒,嫉妒人家好命,有好jiejie,能做到很多他李成想做,但又不敢做且做不聊事。 “哦!” 李成不再犟嘴了,他起了身就待出门,但想了想后,还是问道:“督帅,他毕竟是带人在经历司闹了一场,要不要……” 牟斌怒声道:“李成,本督最后一次告诉你,没有本督的命令,张鹤龄只要老实的在东城千户所折腾,你不许再有任何动作。否则,本督就用你所谓的规矩来制制你。现在,给本督滚出去!” 牟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他突然感觉十分的疲惫。 这一次的冲突暂且收场,但他相信,火头挑起,即便一时按灭也难免会留下火星,且此事已带来极坏的影响。 怎就不明白呢,不能一次打死,打闹的争那一二,有何意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