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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大老李原创:人多吃饭香

    东北大老李原创:人多吃饭香

    有一句老话:人少好吃饭,人多好干活,这话说的有一定道理。

    吃饭这事,人少吃的少,饭菜易做,人多自然要费些功夫,但不可否认的是,人多吃饭才香。

    小时候,在农村家家都有七八口人的情况下,我家人口相对较少,只有四口人,赶上爸爸出差,饭桌上也就只有母亲和我们弟兄二人了。

    人少吃饭就会差点气氛,夏日三伏天,暑热难消,人的胃口总是很差,再加上三碗两碟,粗米大饭,我和弟弟总是不爱吃饭,于是,冬天好不容易上点膘,又一天天地瘦下去了,看着我和弟弟在桌上挑挑捡捡,心急的母亲便会停下筷子,直接拉着我们去隔壁三大娘家。

    每次到三大娘家,她家也正是要吃饭的时候,看到我们一家三口在饭点儿过来,三大娘就笑了:“这是又参观我们家吃饭来啦!快上炕坐,要是觉着香,就一块吃吧!”

    说话间,三大娘已将投过凉水的一大盆高粱米水饭端进了屋,此时,饭桌边已围了四个急不可耐地的秃小子,正等着开饭。

    饭桌上有一海碗新叨的大酱,随着三大娘端盆进屋,瘦瘦高高的三大爷儿也从前园子端一盆菜走了进来,菜已在洋井下的池子里冲洗干净,都是时令的家常菜,黄瓜、水萝卜、辣椒、小白菜、生菜、香菜、臭菜、大葱叶甚至还有嫩豆角。

    菜一上桌,三大娘家也就开饭了!

    说心里话,看他们家六口人吃饭,简直就是一种精神享受,毫不夸张地说,那场面一点不也亚于现在的美食吃播,我想,如果当时有快手和抖音,只要每天拍上一段,肯定能天天上热门!

    细想起来,不就是高粱米水饭加上蘸酱菜吗,自家吃的也是这个呀,甚至我们家还是鸡蛋酱呢,但不知为什么,人家吃的那才叫一个香!

    看吧,他们六口人呼噜呼噜地扒(PA二声,下同)啦着饭,有的抓一根黄瓜或水萝卜在酱碗里杵一下,然后咔嚓一下咬下一大截,嘎嘣嘎嘣地嚼着,有的将几个大葱叶一破到底,然后揪断重叠,再缠上一整棵香菜或臭菜,在酱碗中酱一下放进嘴里,然后发出有节奏的嘎吱嘎吱声,还有的让整个朝天椒辣的直淌眼泪,大口大口地扒啦着饭,那嘴里还不停地嘶哈着,……如此这般,那声音,那场面,简直让人怀疑,他们吃的不是普通的农家饭,而是人间难得的美味!这场景甚至不需要看,只要听声音就能象看《舌尖上的中国》一样让人咽口水,有时甚至不等看他们吃完,我和弟弟就猴急猴急地张罗回家吃饭啦!

    说也怪,当我和弟弟再次回到自家饭桌时,仿佛象换了个人似,那饭吃的香极了,我们会学着三大娘家六口人的各样吃法,大口扒啦饭,大口吃蘸菜,甚至学他们用葱叶卷嫩豆角,将水萝卜和黄瓜切条同时合并蘸酱,并力求达到那种嘎嘣嘎嘣、嘎吱嘎吱的音响效果,更有甚者,平时最怕辣的弟弟居然对朝天椒上了瘾,即使每次都辣的满地跑,依然会乐此不疲!

    在享受人多吃饭香的同时,做为主厨的三大娘,似乎也有些烦恼,比如说吃饺子,往往是她手忙脚乱地忙上小半天,好不容易煮好上桌,往往不等她上炕,就已被四个秃小子吃的碟光碗净啦!也正因如此,三大娘平时做饭做菜总是大锅大盆,为的就是量大管够,有时饭菜实在不够,那就在锅里多加几瓢水凑数,至于说细致百牙的吃食,比如前面说的饺子,除非过年,万不得已,三大娘是没有耐心做的,即使做一次,也只是做蒸饺,而且那饺子也会包的馅大皮厚,肥肥大大,个个都象小猪羔子似的,这样饺子,再能吃的孩子,吃上几个也就顶住啦。

    负责六口人日常饭食的三大娘有烦恼,同样,她家那四个孩子也一样有烦恼,尤其是赶上吃点好的,东西又少的时候,不管大小,你只要稍微慢一点,就啥也捞不着了,于是,只要菜一上桌,他们就会用筷子不停地翻动着,这样就能发现为数不多的优质食材,再一个就是要夹的准,吃的快,否则翻出rou来,吃不到嘴又有什么用呢?这些吃相现在看来,应该都是没有规矩的餐桌大忌,但这些技能又何尝不是他们在教训中磨炼出来的呢,而且这个习惯一旦养成,便很难改变,以至于后来,不管吃什么,都是一样的,我想这也是他们吃饭又快又香的原因吧。

    说到相互谦让,在那时也只是说说而已,常言说礼义生于富足,在那个人人都黄皮啦瘦的年代,大人都不一定能做到,更何况是孩子呢?当然了,有时为了让孩子们在吃好东西时吃的少些,三大娘也会加入极多的盐或极辣朝天椒,不过这个后来似乎也不管用了,常言说,物竞天择,孩子们为了多吃几口好的,对付这招就改用多吃饭来冲淡咸与辣了,如此下来,菜不但没少吃,反而更费饭啦,于是,三大娘试过几次之后,在三大爷儿的强烈反对下,也只能草草收兵了!

    那时还有两个记忆:

    一个就是胖子少,瘦子多,尤其是孩子,如果几年不吃驱虫的宝塔糖,个个都是“大脑袋,小细脖”,逢年过节,若是吃点不限量的好饭,那肚子就会撑的象蝈蝈似的,甚至有的孩子还因此得了个小名——大肚蝈儿!

    当然了,那个时候,人们瘦多胖少的原因也不复杂,想想吧,一年到头吃的都是高粱米、苞米面这些粗杂粮,平时少rou少油,清汤寡水,再加上成人劳动量大,小孩子吃完不用写作业就满街疯跑,往往不等吃下顿,那能量就消耗的差不多了!

    胖子少,自然就金贵,更招人羡慕,于是每年立秋抢秋膘时,他们便成了被抢的人!

    还有一个记忆就是家家都会有一个藏好吃东西的地方,这里所说的好吃的是平时不常吃的东西,用东北话来说也叫嚼咕儿,比如杀年猪时耗油剩下的油吱喽、过年来客(且)收的槽子糕、平时在街里崩的苞米花等等,这些东西的范围有时也会因家里的条件和孩子多少而定,更有甚者,有的人家甚至还包括味精!

    好吃的东西,在我家,通常是先放在一个筐里,然后再挂到需要大人踩梯子才能够到的房梁上,那时,做为小孩儿,我和弟弟明明知道好吃的就在房梁上挂着,如果没有大人同意,也只能干瞅着啦!

    把好吃的挂到房梁上,这招儿在三大娘家似乎不管用,因为那四个秃小子,虽然说学习不咋行,但研究起吃来,个个都是勤劳勇敢,足智多谋的好手!至于说大人用的梯子,他们只要三个大的在下扶着,最小的爬上去也就得手了。在这种情况下,大人即使知道了,又能咋样呢,吃进去东西的是吐不出来的,法不责众,更何况直接责任者是大人平时舍不得打的老小,即使三个大的受到追责,但相对于一顿不疼不痒的打来说,吃顿香的也算值啦!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三大娘为了让来之不易的好东西能吃个长久,也只能不停地给它们换地方了,当然了,那地方肯定是孩子想不到的地方,甚至有一次,她还把东西装进坛子,然后再用井绳吊在了井里!如此这般,日子一久,有时藏的东西,甚至连她自己都忘记藏哪了,至于哪天想起来,或是让孩子们翻出来,那东西不是坏了,就是长毛啦。

    时光荏苒,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如今,除非过年家庭聚会,已很难再现当年人多吃饭香的场面了,即使有人多聚会的时候,也会因为菜多嘴叼,很难再吃出当年那种感觉了,更有甚者,每次吃饭时,有的小孩子不爱吃饭,非得大人追在屁股后,哄着喂才行!

    唉,现如今人们生活好了,吃穿不愁了,一家人欢聚一堂,能把一餐家常便饭吃得风声水起,竟然成了可望不可及的幸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