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重铸
柳树树冠中心处，柳志坐在一个连接着柳树，与其说是凳子，不如说是一个鼓包般凸起的木块，闭目养神。 柳志面前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摆着四杯柳城有名的柳叶茶，分别对应着自己还有另外三个座位。 “还不来啊。”柳志喃喃念道。 柳志一直默认为张起云会来的，因为他觉得柳神大人不会看错人。但到这个时候张起云都没来，难道柳神大人久违的看错了？ 刚想到这里，柳志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然后是张起云略带歉意的声音：“抱歉柳老，我们来晚了。” 柳志摆了手说道：“不妨事，来了就行。先请坐吧，尝尝这茶……” 张起云拱手说道：“不了柳老，时间紧迫，还是先问问柳神大人找我到底什么事吧。” 柳志愣了一下，他从张起云的语气中听出了决然，看来他确实是想好了。 柳志笑着说道：“看来你确实是已经决定了，那好，我们就直接去见柳神大人吧，跟我来。” 说完柳志就起身朝柳树更内部走去，张起云三人急忙跟上。 几人越往里走，能看见的柳条就越少，枝干分叉的也越少，最后进到了一个树洞里。按理说正常树洞里应该是漆黑一片，但这里却充盈着绿色的光芒，并不刺眼，还让人感到十分舒适。 “这里是整个柳城最机密的地方，”柳志介绍到，“哪怕是历代城主，也只有在传承仪式和高阶突破时才有资格进入。” 张起云听闻，试探着问道：“那您…” 柳志微微一笑，说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走到树洞尽头，张起云已不知走了多久，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超过了柳神的直径，可自己明明一直是按直线行走的啊，难道是这里一成不变的环境让自己产生了错觉？ 摇了摇头，张起云不再去思考这些细枝末节，而是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六个木桩，不知为何，他有一种想坐上去的冲动，但又不是很想坐上去。 柳志抬手说道：“几位请吧。” “坐这上面？”张起云指着木桩问到。 柳志点了点头。 “嗯…”张起云有些犹豫，他从这上面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讨厌的气息。 “坐上去会怎……” 张起云还没问完，就听见一个清脆中带着不耐烦的女声说道：“让你坐你就坐！怎么那么多废话？” 接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一根柳条直接缠住了张起云，把他提溜到了一个木桩上，强行让他“坐”在了那里。 “什么情……” 话还是没能说完，张起云就被一道绿光覆盖，既看不见东西，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外界也看不清张起云，上官芳和白小沫对视一眼，她们知道张起云不会有事，只能无奈的笑了笑，各自找了个树桩坐了上去，然后同样被一道绿光包裹住了。 柳志则退到了一旁，依着木洞的洞壁坐了下去，闭目养神。 再说张起云，他虽然被绿光包裹着发不出声音，但能在内心直接和对方——大概率就是柳神进行交流，虽然感觉不到rou身的存在，但意识很清晰，整体感受就类似做那个梦时的状态，只不过比那时的感受更真实。 “你就是所谓的‘柳神’吧？”张起云冷声说到，“长这么多柳条怪不得喜欢抽人。” 虽然看不见人，但一个熟悉的声音满带藐视的说道：“怎么？不服？要不我让你抽回来？” “你不还手？” “你觉得呢？” “那你说个屁！”张起云十分不爽，这种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过，只能挨打挨笑的感觉实在是太TM憋屈了。 那个声音又说道：“有什么好不爽的？你去问问柳志还有柳笙歌，这两个小家伙求我抽还来不及呢，要是听到你这么说怕不是要气死。” “切！”张起云阴阳怪气的说道：“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 “嗯？” 一个极具威胁的声音打断了张起云的话，虽然现在感觉不到rou身的情况，但张起云觉得自己身上肯定已经冒冷汗了。 张起云急忙改口说道：“没啥，没啥。” 柳神说道：“你也别不爽了，我抽你都是有理由的。” 张起云冷笑一声说道：“呵，理由？什么理由？” “你记不记得你那个印记上有几片叶子？”柳神问到。 张起云想了想，答道：“五片啊。” “那当时我抽了你几次？” “五次啊。”张起云突然明白了过来，“是这样啊。” “没错，我抽了你五次，同时往你体内注入了五道灵力来增强你的体质，不然你以为一个普通人，只靠平时的锻炼就能偷袭制服一位玄阶匙者？” “额…”张起云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之前确实是这样想的。 “那后厅那次呢？”张起云想转移话题。 柳神疑惑的说道：“嗯？那不是你自己抽的吗？” “…诶？”张起云愣了一下，怒喝道：“少给我装蒜！你以为我不知道当时是你在cao控我的手吗？而且柳老也说了是你干的！你……” 啪！ 张起云的话戛然而止。 柳神问道：“是我抽的吗？” 张起云赶忙否定。 柳神轻笑两声，像是黄莺轻啼，说道：“好了不逗你了，来聊聊我叫你来到底干什么吧。你决定好了对吧？” 张起云坚定的说道：“没错，我选择留下。” “哪怕以后再也回不去？” “嗯？会回不去吗？”张起云愣住了。 柳神说道：“嗯，如果你选择留下帮忙，那我就要把你的身体彻底改造成这个位面的人类，因为如果要让你成为匙者，第一步就是要让这个位面的规则认可你。而匙者是这个位面特有的，一但你成为了匙者，就代表你彻底成为了这个位面规则下的生命体，那么你以后最多只能抵达拥有类似该规则的生命体存在的位面，所以至少你的那个位面是回不去了。” “这…我可没听说啊…”张起云又有些犹豫了，但也就那么一瞬就想开了，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既然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再反悔就太丢脸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就做现在该做的事吧。” “有志气。”柳神赞许的说到。 张起云苦笑道：“这哪里算有志气了？” “先夸夸你嘛，省的你等下撑不住。”柳神突然语气一转，严肃的说道：“那我就准备开始了。提前说一下，为了改造你的身体，我会把你的整个人——包括rou体和灵魂在内全部打碎重新塑造，期间你可能会失去意识，但记忆不会消失，也就是说这痛苦会伴你一生，你能否撑的住？” “没问题，不如说求之不得。”张起云自信的说道：“如果经历过这种量级的痛觉，那以后受再大的伤都不会觉得痛了。” “你可千万别这么想！”柳神听了哭笑不得的说道：“多少疯子都是从有这个想法开始慢慢变疯的？” 张起云尴尬的傻笑了几声。 “那我开始了，你尽量维持住意识，这对你理解自己的身体有好处。但也不要强撑，能忍多久忍多久就行了，不然如果你的意志被摧毁了，你的未来就废掉了。” 张起云深吸一口气说道：“好，来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张起云就感觉自己每一寸身体都传来一阵巨疼，仿佛被撕裂成了无数块，不，按柳神之前说的就是被分裂成了无数块。张起云想叫，可是已经没有可以叫的身体，剧烈的疼痛感不断的催促着他晕过去，快晕过去，但张起云还在坚持，他已经决定了，如果要做那就必须做到最好，不然就算没有废掉，一个没有成就的未来也绝不是自己想要的！ 尽管这么想，但当rou体重塑的差不多，开始重塑灵魂的时候，张起云还是没撑住晕了过去。 过了至少三个时辰后，张起云终于是缓醒过来，看了看周围，自己已经回到了树洞里，柳志不知何时已经离去，另外两个木桩上亮着的绿光，应该是上官芳和白小沫吧？ 张起云长叹了一声，念道：“还是没能完全撑下来啊。” “别太贪心了，改造灵魂时本来就会失去意识，你能撑住改造身体时的痛苦已经很不错了。”柳神的声音突然响起，不同的是这次可以看见一点虚影了，虽然还是看不清样貌” “这样啊。”张起云点了点头，又问道：“话说花了多长时间？剩下的时间还够用吗？” 柳神说道：“三个多时辰吧。” “六个小时？这么快？”张起云有些惊讶的说到，他以为改造身体这种大事怎么也要一天时间起步吧。 柳神解释道：“说实话我也挺奇怪的，你明明不属于这个位面，可体内却有一丝属于这个位面的血脉，我以这丝血脉为基础改造，才会只花了三个时辰。” 张起云皱了皱眉头，问道：“你说我有这个位面的血脉？” 柳神点头答道：“虽然不是自带的，但也和你的身体相融的差不多了。不管原因是什么，这丝血脉都帮大忙了。” “嗯。”张起云点了点头，虽然柳神这么说，但张起云还是想知道原因，可惜现在连个线索都没有，只能不了了之。 张起云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不想了。那下一步该怎么办？怎么成为匙者？” “听说过神珠吗？”柳神问到。 张起云摇了摇头。 “那玄灵大陆是由十种灵力构成的你总知道吧？” 张起云点了点头。 “那就好办了，”柳神点头说到，“上古诸神时期，这十种元素都有各自的神分管掌控，统称为十元素神，神珠就是十元素神的生命结晶，你可以理解为遗骸。每个神珠都带有神性，被吸收后会替换掉匙者原有的灵匙，成为匙者新的核心，是一种可以代替灵匙且超越灵匙的存在。” “你是说…现在柳城里有可以和我共鸣的神珠？”张起云惊讶的问到。 柳神点头说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个青鸾玉像？玉像手中捧得珠子就是风神珠？” “风神珠？你说那是风神珠？！”张起云一副痛心疾首，亏了百八十万的表情。 柳神无奈的说道：“你就不能跟林璇学点好的？他那么多优点不学，非要学‘贪财’？” “我哪里贪财了？”张起云不爽的说到，“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惜罢了。” “为什么可惜？” “卖的太便宜了啊。” “这不就是贪财？” 张起云明显感到自己被白了一眼，急忙争辩道：“这怎么能叫贪财？生意人的事情，能叫贪财吗？” “打住，我现在没心情和你争辩这个。”柳神打断了张起云的话，继续刚刚的话题，“风神珠卖出后我原本没当回事，因为我并没有感觉到柳城里有可以与之共鸣的存在，直到你去了西城。你看一下这是柳城的分布图。” 柳神挥了挥手，从洞顶冒出几根柳枝，在张起云面前组成了一个城市地图，之后用两根柳条把城市分为了四部分，应该就是对应着现在四个人的势力范围。 柳神指着西城的某个位置，那里的道路分布张起云看着很熟悉。 “这里就是你被绑架到的地方。” 柳神又指了指南城略偏西的位置，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建筑，说道：“这里是叶宗所在地，叶天源就把神像藏在这里。” “还记得你被刺杀那天晚上的情况吗？身体明明和往常一样，却突然有了高于平常的反应力。” “你是说那是风神珠的功劳？”张起云恍然大悟，他之前还一直奇怪为什么那天晚上自己突然变那么厉害呢。 柳神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是第一次共鸣产生的效果，虽然共鸣幅度不大，但算是成功引发了你体内的血脉，在风灵力的帮助下让你有了能和敌人周旋的能力。” “当时我虽然感受到了异常，但因为幅度太小且过于短暂，所以我以为那只是错觉。但就在那之后不久，叶宗突然爆发了大幅度的风灵力波动，而且这股风灵力极其精纯，精纯到只有风系匙者才有感受，这才让我意识到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张起云突然想起了什么，抢着说道：“话说我那天回去确实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我飘到了一个巨大建筑的地下，那里有一座玉像，当时没看清模样，现在想想那轮廓很像青鸾玉像，而且不知为何玉像手捧的珠子对我有很大吸引力，我好奇之下就碰了碰，结果瞬间就被吸了进去，然后就感觉全身如同被刀割一般，之后好像又…又…怎么想不起来了？” 张起云使劲回想着当时的具体情况，可记忆只停留在自己被刀割的时候，那是仅次于重铸身体的痛苦，渐渐的张起云全身都轻微颤抖了起来。 柳神劝道：“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不过那应该就是风神珠爆发的原因。之后我在整个柳城进行了大范围高精度的搜索，发现你是最有可能的人，这才把你叫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