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些关系
不知道林可英是什么时候走到门口的，丁曼曼抬头的时候看见她脸上已经没有笑容，她猜测着刚才的电话有可能是小姨打过来的。如果是小姨打过来的……林可英的脸色…… “妈。”她的声音有点沙哑，还没有完全恢复听觉，让她感到声音有些奇怪。 “自从你三岁，我就一直陪在你身边，你的吃穿住行都是我一个人在照料，你就是我生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丁成不是个人，他背叛了我，他在外面生野种，他不得好死。而你，你是我唯一的希望，我决不允许你失败，也绝不允许你连外面的野种都不如。” 这是林可英和丁曼曼的世界里心照不宣的事实——丁成，丁曼曼的父亲，林可英在丁曼曼三岁时和丁成离婚，原因是林可英的骄傲决不允许她继续和一个出轨的男人生活在一起。 丁曼曼对那段时间并没有什么记忆，甚至对于丁成也只有一个模糊的映象，可以说她和丁成唯一联系大概是每个月都打在卡上的一笔抚养费吧。包括光明巷的这间两室一厅的房子，也是丁成的。 “你去美术集训了八个月，前前后后花了十万块，”林可英脸色苍白着，“可是你让这十万块打了水漂。” 在丁曼曼的记忆中，林可英没有工作过，母女俩全靠丁成给的抚养费和外祖家的接济。 林可英和丁成的故事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农村凤凰男娶了一个工薪家庭的城市女，这种故事的开端和发展甚至结局在C市每天都在上演着，丁成无法忍受来自女方家庭的歧视选择重组家庭，林可英成为了一名单亲mama。她没有再嫁，而是选择将她所遭受的痛苦和不公正都转移到培养女儿身上，殷切地希望着女儿能够为自己一雪前耻。 但她最关注的却又不是她和丁曼曼的生活，而是丁成的新家庭的生活。 丁曼曼没有见过丁成的现任妻子，但是她知道丁成另有两个孩子。林可英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了和丁曼曼一样大的丁诗颖学习美术之后，让丁曼曼在高二时转学美术。丁曼曼沉默地接受了，甚至因为学习美术而和丁诗颖在高中同班，可惜的是她并没有这个天分，无法满足林可英的骄傲。 而丁诗颖高考成绩很不错，加上美术课专业成绩足以上临市最好的美术学院。 虽然林可英从来没有问过丁诗颖，但是丁曼曼知道林可英一定通过某种渠道知道了。 “我决不允许，决不允许你连那个女人的孩子都不如。”林可英再一次重复。 丁曼曼有些疲惫地说：“复读需要两万块的学费。” 她不知道林可英能不能拿出两万块，但是复读的选择对于丁曼曼自己来说也不是一个轻松的选择。 她在画室集训已经痛苦过一年，如果可能，她还要继续痛苦一年。 这种痛苦是参加正常高考的学生无法体会的。 她将头埋在了臂弯中。 手机震动起来，不知道章峥又发了什么。丁曼曼心中一片死寂，只有章峥在这个时候才能够带给她少许安慰，她用手遮住了屏幕。 两万块的学费对于这个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作为同班同学，丁曼曼知道丁诗颖的生活不错，甚至算得上优渥，说明丁成的事业是很成功的。可是丁成愿意为自己支付学费吗？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听见林可英在打电话。 电话拨了一次，没有拨通。 林可英拨了第二次。 直到第三次，丁成接了电话。 背景有些嘈杂，她很敏锐地分辨出了丁诗颖的声音。 “林可英？” 丁成有点意外。 对面安静了，丁曼曼不自觉握紧了双手。 “你在哪？” 对面沉默了几秒钟，说：“我在家。” “噢，”林可英冷笑了一声，“那我先恭喜你女儿金榜题名了。” 她果然知道。 “谢谢，”丁成的声音隔了两秒钟传来。 这时候丁曼曼听见对面有一个女人说：“怎么又打电话？这个月生活费没给吗？” 丁成显然对那个女人说了什么，但是隔得很远没有听清。 她看见林可英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丁成，我告诉你，丁曼曼是你女儿，这些年是我一个人将孩子拉扯大。你不要忘了你当年做了什么，又是怎么对我的。如果不是我爸爸把积蓄都给你做生意，你以为你丁成能有今天！叫你女人闭上嘴，你喝着我们林家的血就不要忘本！” “林可英，你不要太过分！”对面的女人显然很生气。 “哟，沈雅青沈大小姐是吧，你居然有脸叫我不要太过分。当初我还是丁太太的时候你他妈就是个小三！如今小三上位还学会指手画脚，你到底要不要脸！你们如今吃的用的哪样不是当初林家给的，丁成，我要是个男人我都觉得丢脸！” 那边丁成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是对面的沈雅青显然也发怒了，说；“林可英，我劝你掂量好自己的身份，不要以为你还是丁太太。你不要忘了，你的孩子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在法律我们没有义务再给你们母女生活费了！” 林可英有些歇斯底里，说：“哈哈哈！义务！？丁成，你不要做缩头乌！有种你说句话！我这是你正儿八经的女儿，是你丁成的骨血！倒是你如今守着的一双儿女，我倒是怀疑是不是你丁成的种！沈雅青，你不是惯会做小三吗？谁知道你是不是又悄悄爬了哪个男人的床！生的又是哪个男人的野种！” “林可英，你够了！如果你是来说这些，我们无话可说！”对面传来了丁成愤怒的声音。 “无话可说？这些年你对你的女儿不闻不问，如今竟然敢说无话可说。我当初就应该让你烂在你们那个山沟沟里！我怎么会看上你，我真是瞎了眼！” 对面沉默了一阵，丁成说：“林可英，我不想再提那些旧事，也早就说过请你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曼曼是我的孩子，我会一直负担她的学费。但是如果你还有别的要求，抱歉我不能满足。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打电话，这也是我最后一次接你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