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石不危从书架上拿了几本书装进了行李，在屋内环顾了一周找了一圈看看是否有所遗漏，确定没问题后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链，关好门出去了。这次出门，距离不远就在家的附近，随时都可能回来，古镇里很少有出租车，他自己只好拎着行李箱前往出租屋。

    这次他走了一条小路，道路两边都是承包商种植葡萄的大棚，大棚外围都被铁丝网围起来的，由于道路用石子铺路崎岖不平，他收起行李箱拉杆提起行李穿过了这片葡萄园，行走了大概十五分钟左右，一条乡村水泥路得以让石不危稍作歇息。到了水泥路上，见不远处还有一座小桥，于是放下箱子伸出拉杆，路上有防滑纹路，行李箱的轮子在地上发出哗哗轰轰的声响，不用说在这种路面上拉行李，对箱子的损耗极大，但是为了轻松自然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座桥建立在小溪之上，因为不大所以并未给桥命名。石不危坐在行李箱上，点起一支香烟抽了起来，前天行李箱是用拉，现在是用提加之里面又放了几本书，自然让不经常锻炼的石不危倍感吃力，自言自语道：“不锻炼是真不行啊。”

    一路上停停走走，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发现钥匙似乎忘了拿，又一瞬间反应过来，钥匙藏在了围墙外的石头缝里，心里不免产生了一丝惊喜。打开大门，上到二楼，将行李箱放在门的一侧，直径往床上坐去。虽然昨天来了两趟，但仍然对这个空空荡荡的房间感到陌生，他站起身来，在房间内打转，先在客厅看了看、后又在卧室、预设的厨房还有卫生间，都瞧了一遍。又拿起一块挂在防盗窗上的抹布，将其打湿，四处寻找有灰的地方。石不危不是一个特别爱干净的人，虽说不上邋遢但绝称对不上干净。每次来到新的住所，他都会用心收拾一番，至于下次在收拾就要看心情了。

    整理好房间后，在水龙头上接了一壶水，进行加热等待一会儿泡茶用，他喜欢喝茶的习惯都是因为以前经常跟一群老学者在一起，慢慢的就喜欢上喝茶了。他没有特别爱喝的茶，主要分时间段，早上喝绿茶，中下午喝乌龙，晚上或深夜喝红茶。对茶的好坏他分辨不出，只觉得茶干净，茶碎少就是不错的茶叶了。

    打开行李箱里面有四个铁盒，拿出一个上面写有祁门红茶字样的铁盒，里面装着散装的铁观音，由于盖子很紧于是将盒子顶在胸前，用手一扣，盖子便打开了。盒子里面的茶叶是满的，是他离开广州前特意加满的，装太多担心行李箱放不下，零零散散的茶叶他都拿了一点，分别装在不同的罐子里。他用三个手指捻出一攥茶叶放进壶里，感觉似乎不够，又从盒子里拿出一点直到认为差不多为止。倒上开水，热气直冲而上，撇开茶沫，将第一泡倒掉，接着又倒上第二遍开水，动作手法娴熟，一看就是‘老茶叶’了。倒入公道杯中，美滋滋的喝上了一口。

    刚喝上两杯，还没来得急点烟，一个电话就打来了，是郭旭打来的，石不危接过电话：“喂。”

    郭旭说：“不危，我把东西寄过来了，快递单号一会儿给你拍一个过去。”

    石不危说：“谢谢郭同学，快递费多少，我给你转过去。”

    郭旭说：“这次快递费得收了，你那些书太沉了，还有一箱古董、艺术品的我不知道值钱不值钱都给交上了保险的。他们要是弄丢了，或者损坏了都会赔的。”

    石不危说：“真周到，你说吧，多少钱。”在电话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郭旭说：“一共是860，我把房给你退了，押金有1000块，就在里面扣吧，我把剩余的140给你转过去。”

    石不危说：“这钱不用转了，我知道我那些书，一百多本有吧。你从楼下搬到快递公司够累的幸苦你了，剩下的当我请你抽烟了，工资我就不给了。”有所歉意的笑了一下。

    郭旭说：“咱俩关系还没有淡到这种情况下。一会儿给你转过去。”

    石不危没有推辞，说：“辛苦你了。”

    郭旭说：“你常回来就行。”

    石不危说：“有空也来我这里，我这里山山水水的，你应该会喜欢。”

    郭旭说：“我这几天手上有几个案子，不知道该打赢的好，还是该打输的好。”

    石不危一惊问：“官司的输赢都在你手上掌握了？”

    郭旭说：“我是被告方，原告那边证据不足，按正常来讲是有把握打赢的，可这良心实在过不去。”

    石不危说：“你是个律师，帮客户打赢官司是你的职责，只要客户钱到位就行了，良心这东西不是在什么地方都有用。你呀，你的圣洁一分不值。”

    郭旭说：“我跟其他律师可不一样，他们是谁给钱多就帮谁，我是有原则的。”

    石不危沉思了一会儿，想想还是不要插手的好，说：“你自己拿定主意，触碰到你的事，我不参与。”

    郭旭说：“别呀，就等着你给我出主意呢。”

    石不危说：“你想好就行没什么好说的。”

    郭旭问：“我听你的。”

    石不危说：“这件事中夹杂了你的原则，别难为我了。”

    郭旭说：“你知道这场官司律师费多少吗？二十万啊！”

    石不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问：“你平常的官司也就几千块，什么官司啊，二十万。”

    郭旭说：“我也很纳闷儿，这么多律师为什么偏偏找上我呢，我就在想是不是我时来运转了。”

    石不危说：“这事有蹊跷，你相信从天而将的馅饼吗？人家能出二十万的律师费，就必然能找到比你更好的律师，你先说说什么案子。”

    郭旭支支吾吾的，说：“我签了保密协议的，不方便跟你说，这是官家的事儿，还是不给你添麻烦了。”

    石不危说：“刚才你还等着我出主意，现在又不给我添麻烦了，嘿，既然不方便那就别说了，但我还是要给你提个醒，不在你能力范围之内的别碰，在你能力范围之内的也不要碰，你现在的成绩不足以去驾驭你这项业务，很有可能引来祸端毕竟官家的事，今后你就多留意一点，兴许以后用得着。”

    郭旭说：“我还是在看看吧，有空过去找你。”

    石不危不危挂断了电话，继续喝上了茶。原本想拿一本书出来看，可能因为刚换了新的环境，便结束了这样的想法。

    眼看中午即将到来，他决定出去觅食，清洗好茶具、换上了拖鞋，拿上手机香烟就下楼去了，钥匙还是放在了老地方，水沟边的石头缝里。周一街上人不算多，看样子都是慕名而来的游客。他沿着湖边走，公园小路两边的植被茂盛郁郁葱葱，鸟叫声成了此时大自然馈赠的音乐。

    这条街称得上美食街，店铺名字各异，但招牌的款式都一个样，唯独有一家是木制招牌，招牌上重庆小面四个行书书写的大字显得别具一格。石不危来到店前伸头朝内部看去，里面人数不算太多，于是先迈左脚，后迈右脚走到店内，此时的他普通，但又精神头十足。一个急匆匆的外卖小哥，拎着两个塑料袋，转身踩到了石不危的脚上，外卖小哥连忙给石不危道歉，通常人都会先低头看看自己的鞋子。石不危没有说话只是简单的摇摇头示意没关系。

    石不危来到收银台前，举头看向上方的菜单，迅速扫过一遍后，石不危问：“老板，我要一碗抄手。”

    老板反问：“要大份还是小份？”

    石不危说：“大份里面有多少个？”

    老板说：“18个。”

    石不危说：“那我来个大份的。”

    老板说：“这里扫码18元。”

    石不犹豫了一下，说：“我还是要一个小份的然后再来一份小份的重庆小面，里面有放牛rou吗？”

    老板说：“可以放。”

    石不危说：“那就来这两个吧。”

    老板再次确认说：“一份小份的抄手，小份的小面加牛rou，微辣吗？”

    石不危说：“是的，在来一瓶饮料吧。”指着老板身后红色的易拉罐饮料。

    老板递过饮料后说：“一共32元。”

    石不危付了款，找了个稍微靠里一点的座位坐下，拿出手机不知在看着什么。没一会儿热气腾腾的两个碗被端了上来。碗里有汤面上漂着一层红油，石不危将红油吹开，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喝下，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口抄手一口面，再喝口饮料，此时谁来给他打招呼，都是一种打扰。

    吃过午饭，石不危似孤魂一般四处溜达，脑子还再盘算着这座小镇上的情况，自言自语道：“这里看的居多，玩乐的地方似乎还没有见到。”刚吐槽完没走两步，前方一家挂着红灯笼的店吸引了石不危的眼球，这座小镇四通八达，在这条街上唯有这家店挂着红灯笼，石不危走上前去，古镇乐橙音乐酒吧，门前的挂着一个黑板上面写着‘本店晚上七点营业，很晚才打烊，库存一直告急，时不我待，时不我待。’石不危说：“我刚说完没有玩的地方，玩的地方就出来了，晚点来。”

    这时一辆电动车从路边的巷子行驶出来，速度不快停在了乐橙酒吧的门前，车上面是个女孩儿，身穿一件粉色紧身短袖，下身一条深灰色百褶裙，是这家店的服务员陈梦霞。电动车前面放脚的位置上载着一个纸箱，停好车，看到石不危站在门口，上前问：“先生，本店晚上七点营业。”

    石不危说：“我看到了，这上面写着，我晚上来。”

    陈梦霞说：“我们这个店正好开业，现在来买一箱送一箱。”

    石不危说：“晚上来。”

    陈梦霞说：“您可以打上面电话预定位置。”

    石不危微笑着说：“晚上来。”转身离去。

    陈梦霞可能被连着三个“晚上来”，错乱了介绍的思路，一般来讲了解的人比较多，说直接来的人就比较少，他盯着石不危的后背，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收起眼神，拿出手里捏着的钥匙，将门打开。转身抱起电动车上的纸箱时纸箱因被挪动在摇晃中，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是酒杯碰撞的声响。

    陈梦霞将纸箱放在了吧台里，打开吧台第二个抽屉，拿出几包零食装进塑料袋里，关上门骑着电动车回宿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