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少女的心事

    一个闲暇的高中晚自习。

    在我花了一个小时搞定老师发下来的数学卷子之后，抬头环顾，发现讲台上的老师喝了逍遥水之后正在酣然大睡，而其他同学还在对着卷子冥思苦想、抓耳挠腮，无聊之下我于是又拿出了自己的小本本，开始了21世纪最大的诗歌创作。

    写点什么呢？

    这个问题可比文数的最后一道大题要难多了。

    我咬住笔头开始神游，目光一瞥，正好瞧见坐在不远处的小狮子，她似乎也草草停笔了。只见她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转着笔，正盯着窗外直直地发愣。窗外有什么好看的？我随她的目光看去，不过是一片漆黑，以及零星的一点灯光。

    她好像有什么心事？

    不过小狮子的手可真好看啊，玉指纤纤，白的发光。

    恰巧这时窗外吹来一阵风，小狮子的长发在风中摆动，她轻轻把头发拨开，然后把窗户关上了。

    有了！

    灵感乍现，我赶紧在小本子记下来：

    《倾城》

    巧点浓妆，镜中花放，淡雅盈香。倩倩美目笑，灼灼貌如桃。乖风闹，离发乱丝绦。

    玉指拨弦，皓腕凝雪，声声切。无流水波摇，无风云霞飘。余音未了，帘外鹂啼妙。

    在我的东拼西凑下，终于把最后一句写完，下课铃声也响了起来。

    老师依旧睡得香，数学课代表跟班长开始收卷子，安静如冷水的教室也开始被煮沸。我正想拿着小本子去找小狮子，却不想一个身影竟快我一步。

    “小诗，你今天怎么啦？”是胡雅丽，除了我平常似乎就她跟小狮子说话最多。

    小狮子今天似乎是有点不开心，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先看看怎么回事。正好她们旁边不远有个位置上的人暂时不在，我于是坐了过去——比较方便偷听。

    “是不是TA们又来找你麻烦了？”胡雅丽握着小狮子好看的手手问。

    TA们？胡雅丽口中的TA们是谁？

    “不是，雅丽，我......是我爸爸的事情。”小狮子的声音还是这么清脆，像被风轻轻抚摸着的音铃。

    “你爸爸？他怎么了？不会是打你了吧？”胡雅丽的声音就更厚实一些。

    小狮子摇头说，“不是，他没有打我。唉，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别难过别难过，我跟你说点开心的。我这次考试后面的大题一道都不会做，你看看我，不照样开心的很。”胡雅丽安慰说。

    “那些题我也不会做，呜呜呜。”结果小狮子好像更难过了......

    “小诗小诗，你看这个。”见这招没效果，胡雅丽突然压低声音对小狮子说道，我也偷摸着把身子靠过去一些，好听得清楚些。

    结果这家伙竟然掏了部手机出来。

    好家伙，你可真不怕我们那个笑面虎哇。要是被他发现你带手机来学校，他绝对会当着你的面，一边发出“嘿嘿嘿”的笑声，一边把你的手机丢出窗外，或者他要是特别检查，手上带了工具的话，那他绝对会对手机处以极刑。毕竟这个画面我也见过几回了。

    可惜隔得还是有点远，我看不清手机的内容。

    “给你看，这是我阿姨养的猫，特别可爱。”小狮子的目光被胡雅丽的手机给锁住了。

    “这是什么猫啊？好小一只！”小狮子突然来了精神。

    “是吧！真的特别可爱，你看这张。你看你看，这个小爪子，咦~我也好想养一只猫啊。等我以后有钱了我也一定要在家里养一只。”胡雅丽继续给小狮子分享。

    “是好可爱哦。”小狮子的目光被手机深深吸引了。

    “是啊，我跟你说养猫可好了，你要是不开心，回家撸猫，一准就痊愈了！”胡雅丽的声音又大了起来。

    “唉，雅丽，我也不是不开心，就是......”小狮子又一次欲言又止。

    我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到底是什么事情？

    “喂~刘书灵，你要想坐我位子你就坐，但你好歹把屁股放好吧。你这样的姿势是不是有点不雅？”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我一看，才发现自己一直往小狮子的方向挪，半个屁股都已经不在凳子上了。

    “咳咳，你坐你坐。”我急忙站起来给原主人让位。

    小狮子也被我这边的声音吸引，循着声音看过来，我正好跟她对上目光，她那双奇特的眼睛好像有魔力，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但只一瞬，自己便不好意思地挪开了。只是眼神离开的一瞬，我注意到小狮子的表情好像突然暗了一下。我的心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胡雅丽这时说话了，“咋了刘大诗人，又来找我们家小诗讨论你的伟大创作啊。”

    我这才把自己的本子拿出来，放在小狮子的桌子上。

    小狮子接过本子，胡雅丽也探头跟她一起看。

    “不错，写的真好~”小狮子看完，对我说。

    “那必须的。”我龇着牙回她。

    胡雅丽则在旁边不住地砸吧嘴，也不明白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要上课了，我先回去了。”说话间，我把桌上的本子拿了起来，一个箭步就溜回了自己的座位。

    没多久，上课铃也响了。

    那会晚上晚自习是三节课。一般是前两节课考试，第三节课老师对对答案讲讲卷子。不过今晚老师看来是醒不来了。于是大家就在老师悠扬的呼噜声中，自己看书自习。

    我也拿出册子开始刷题，时不时看一眼小狮子，她还是撑着脑袋闷闷不乐的。

    她欲言又止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我的好奇心越来越旺盛了。

    终于，在我被一道JS省的函数填空题逼得抓耳挠腮之前，下课铃响了。

    大家伙像听到自由号角的牢犯，一个个飞奔着跑了出去。小狮子也开始整理东西，不过她桌上也没啥需要整理的，她今晚就没什么心思学习。

    看着她走出教室，我随即跟了上去。

    跟在她后面出了学校之后，我加快脚步走到她身边。

    “小狮子！”

    我想吓唬她一下。不过我的脚步声早就暴露了，所以她压根没被我吓着，依旧是自顾自往前走。

    我走在她旁边，侧过头去看她，路灯的昏光下，我看见她还是一脸沉闷的表情。

    “你今晚好像很不开心啊，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我问她。

    “没事啊。”她低声回答我。

    算了，她不想说的话那就不勉强了。

    “我今晚那首词写的怎么样？”我换了个话题。

    “写的挺好的。”她回我。

    “是吧，其实也不是我写的好，主要是女主自己好。”我不经意低头，发现昏黄的路灯把我跟她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是吗？你写的女主是谁？”她问我。

    我看了她一眼，她没看我，小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知道啊。”

    “那你还说女主好。”

    “那我写的诗肯定是我说了算。”

    她没回话。

    我于是又说，“小狮子，我把小本子送给你吧。”

    我说这话，只是出于安慰她的心理吗？

    但小狮子好像又有精神了，“真的吗？”她抬头问我。

    “嗯，对啊。不过要等我把本子写满。”我补充说。

    “那还得多久啊？”她的语气似乎又有点失落。

    我一时失语。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走着，晚风在身边轻抚，我和她的肩膀不经意间碰撞在一起，真希望路灯能把这段时光也拉长。

    “你要是再......就好了”她低声嘟囔了一句。

    我没听清，问她，“你刚刚说什么？”

    “没事啊。”她说。

    少女的呓语被风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