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族长人选

    “参见二公主。”

    沉思中，安夏安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随即是少女娇柔却又带着惊喜的声音，“jiejie。”

    月秋璃微一蹙眉，才发现已没了白子煜身影，应该是在她出神之时已经进了殿。凝了凝神，她才回过头去。

    眼前的少女十三四岁，身着淡粉色桃花纹纱裙，一双水漾的眸子中波光流转，双颊晕红如三月桃花，粉唇边带着柔柔的笑，似乎是因为身子不适，由着一边的妇人搀扶着。

    她用那双秋水明眸看着她，眼中顾盼流转，一副喜不自禁的模样。

    月秋璃眸子一亮，好一个瑰艳无双，玉软花柔的娇人儿。若是没认错，这便是那害了风寒，几日没出现的好meimei，月晗烟。

    以前的记忆里，月晗烟是个绝对的好meimei，在月秋璃心里，对这个meimei是极喜爱的。

    可就是这样的好meimei，在她受伤后这些天，只着人来随意问了几句，本人却只说受了风寒，一直未曾出现。

    好像，和记忆中也不那么一样。

    不过现在细细看去，也怪道之前的月秋璃对她完全没有防备之心，反而呵护喜爱之极。如此娇艳又柔弱的女子，谁都会想要护在手心好好疼爱的。

    月晗烟见她只盯着自己不说话，那双杏眸亮如曜石、深邃无波。被这样的眸子看着，只让人觉得一眼就能望进你的心里，所有的想法、所有的心思，在她面前都无所遁形。

    “jiejie？”心中一紧，月晗烟带着疑惑又唤了她一声。

    月秋璃回过神来，又将眼前的少女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淡淡的开口，“身子可好些了？”

    “谢jiejie挂心，不过是风寒而已，喝了药已经好多了。倒是jiejie，这几日meimei没能去看望jiejie，还望jiejie莫要怪罪。”月晗烟眼中带着紧张，似是真的怕她这个jiejie怪她一般。

    月秋璃心中冷冷一笑，看来这个meimei果真不似她想象中的省心。不过，她没有多说什么，在她看来，她不过是个十二三岁还未成年的小丫头而已。

    她目光极轻的从她身上掠过，微点了点头，“meimei多虑了，好好将养着吧。”

    一边说，一边转身进了殿。而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安夏安秋不能进入正殿，行了礼便去了偏殿等候。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月晗烟那双水漾的眸子中忽而划过一丝不合她年纪的阴狠之色，她微皱着眉问身边的妇人：“苏mama，你有没有觉得她有些奇怪？”

    扶着她的苏mama眯了眯眼，“老奴觉得大公主似乎是冷淡了些。”

    月晗烟一惊，“莫不是她知道……”

    “二公主！”苏mama忙打断她，四下望了望，见除了她们身边的人之外并无其他人，才又轻声道：“二公主还是先进殿去吧，莫要叫族长及长老久等。”

    月晗烟被她打断之时微楞了楞，心知自己差点说错了话，点了点头，也忙进了殿去。

    升龙殿内由六十六根高约十米的金丝楠木巨柱支撑着，每根柱上都雕刻着一条金龙，盘旋环绕、欲飞冲天。

    九层台阶之上，髹金雕龙木椅置于正中。

    月秋璃盯着那木椅，若她没看错，那是龙椅？她心中波澜叠起，面上却是一派沉静。只因大殿两侧的花梨木太师椅上，已坐了好几人，加上之前见到的白子煜，共五人，都在看着她。

    坐在左边上位的男子四十几岁的样子，剑眉斜飞、星眸冷冽，一身玄色衣衫，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冷然之气。正是她的族长父亲，月陌渊。

    右边上位则是一身素洁白衣的大长老月陌然，长发以竹冠束起，周身再无旁物。一身简洁、淡然出尘、仙姿秀逸，看不出他的年纪。

    可她想，他并不如他们见到的那般年轻，因为从月秋璃小的时候，他便是如此模样。

    右边下位依次坐着两人，其中一人七十多岁的样子，一把花白的胡子，面带慈意的看着她，看来倒是个和蔼之人，这人是二长老月陌苍。还有三长老月陌释，五十几岁，方脸宽额，眼带狠色，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而先她进殿的白子煜正坐在月陌释的下首。

    月秋璃目光不着痕迹的从几人身上掠过，短短几秒时间便将这些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随后依次向几人行礼，“见过父亲，见过师傅、二长老、三长老。”

    从她进殿，几人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虽然大家都未曾去探望过她。不过大家都知道，她前些日子从马上坠下受了伤，如今看来，倒是没什么大碍了。

    “你身子如何了？”月陌渊开口，声音似带着关怀，却也同他的人一般冷冽。

    “女儿身子已无大碍，谢父亲关怀。”她回答的平淡。心中却在鄙视，他若真关心月秋璃，何至于落了马从未曾来看过？

    想到此，却又忍不住心中叹息，以前的月秋璃也不知是人品有多差，受了伤，除了阿蓁，竟无一人去看望。

    看着她沉静的模样，月陌渊心头却有浪起，以前的月秋璃可说是大大咧咧，行止之间都带着一股子潇洒之气。

    可眼前的人，一举一动、一步一行，那端方、娴静、贵雅之气，都仿若是从她骨子里浸出的一般。

    虽是一般样貌，却又让人很难将两人联系起来。他不由的看向月陌然，却见月陌然面色清冷，目光淡漠的静坐在位，云淡风轻的仿若万事万物都与他无关一般。

    微皱了皱眉，他也未再多言，只点了点头，“你身子才好，过来坐吧。”

    “谢父亲。”

    福了福身，她走到月陌渊下首落座，抬眸，却不经意对上白子煜一双清疏的眸子，眸子里暗影波动。

    月秋璃心中发紧，他的眼神太过摄人，让她感觉自己似已完全被他看透了一般。

    她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垂下了眸子不再看他。

    几人心思各异，都没有开口说话，殿内一时间安静的有些诡异，直到月晗烟进殿才打破了这种沉静。

    “见过父亲，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少女的声音如她的人一般，娇柔温软。

    见礼之后便坐到了白子煜的下首，柔柔的唤了声“煜哥哥”。

    月秋璃微抬眼睫，眸光从月晗烟及白子煜身上滑过。一个面若桃花、娇羞可人，一个目光清寒、稳重自持。如此看去，倒似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可惜，她一眼就能看出，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今日唤大家前来，是为了族长继承人选一事。”

    待月晗烟坐定后，月陌渊开了口。可他这一开口，除了大长老之外，其他几人俱是一惊。

    二长老面带疑色，“族长，继承人选一事现在谈有些过早了吧？”

    他这话显然也是三长老所想的，“族长你正当盛年，怎么就要选继承人了？而且，就算要选，也该是在祭祀时候选。为何这个时候提出来？”

    月秋璃微抿了抿唇，目光从泰然静坐的大长老身上划过，二长老三长老都坐不住了，他却毫无所动，莫不是一早就知道这事儿？

    果然，她刚想到这里，月陌渊就接着他们的问题开了口，“这事我同大长老已经商量过了。璃儿和烟儿年岁已是不小，璃儿更是已经及笄，到了该要婚嫁的年纪了。”

    他这话一出，大家先是一楞，二长老三长老随后都似想到了什么，齐齐看向了白子煜，目光各异。

    月秋璃听完这话却是一头雾水，莫非这选族长继承人同婚嫁还有什么关系不成？随后又见那几人都看向白子煜，她忽然心中一沉。

    只见大长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恍然大悟的道：“老朽差点忘了，煜公子同我族联姻人选，是要下任族长的继承人。族长是否已经决定将继承人选出之后，就让煜公子同其完婚？”

    “我是有此意，毕竟煜儿的年纪也是不小了。煜儿，你怎么看？”月陌渊微点了头，目光看向一直安坐着未曾开口的白子煜。

    月秋璃微蹙了眉，也朝白子煜看去，却见他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

    她一咬唇，眉蹙得更深了些，只因听得他道：“凭族长及师傅做主。”

    “嗯！”月陌渊似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月秋璃和月晗烟，“你们呢？”

    月晗烟早在听明白这事的时候面上就露了几分喜色，此时见月陌渊这般问，脸一红微垂了头小声的道：“女儿也凭父亲做主。”

    月秋璃眼角一抽，她这般模样，别人看了还以为她已经要同白子煜大婚了呢，还凭父亲做主？

    不过她也知道，此时就算她有意见应该也是没用的。月陌渊和月陌然早就决定好的事，这般问，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她微垂了眸子，掩住眸中的暗影，也淡声道：“女儿没有意见。”

    反正这个族长，她也不一定会被选上，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心思轻动，却不知坐在另一边的月晗烟心头也是暗波汹涌，煜哥哥是她的，月秋璃想要成为族长，嫁给煜哥哥，那是做梦！无乱如何，她一定要成为下任族长的继承人！

    “既如此，此事便这么定了。因璃儿之前受了伤身子还未好全，便等七日之后再行选承。”月陌渊最后一句落地，二长老三长老都未再多言，只显然面色各有不同，也不知都在想些什么？

    而从始至尾，大长老月陌然坐在位上就没出过声，仿若他不过是来旁听而已。

    月秋璃不由心中轻叹，不管是月陌渊，月陌然，还是白子煜，这些人，还真是让人摸不清，看不明。说起来，还是那个让人一眼就能看穿的好meimei，更让人欢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