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皮鬼身（1）

    世界上真的有鬼吗？杨铭不知道，从多年来的经验来看，他是不信的。只是现在摆在他眼前的情况实在太匪夷所思，除了鬼，他实在找不到什么合理的解释。

    杨铭，一名资深警探，毕业于大夏最好的警察大学，从业多年，破获过大大小小几百起案子，就连电视台也经常登出他的英勇事迹。在当地公安局，杨铭可以说就是智囊。凭着对违法犯罪异于常人的嗅觉和智近若妖的恐怖智商，在同事眼中，天下就没有他破不了的案件。

    然而今天这起案件却让杨铭有点迷糊了。案件发生在幸福小区，报案的人是死者的邻居——一个年过八旬的老太太，说话都费劲。据老太太说，隔壁时不时传来一股难闻的臭味，多次敲门问询无人应答后，老太太找来物业强行打开了死者的家门，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老太太吓得当场昏过去。公安局接到报案便赶紧出警，可回来的同事都说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吓人的场面，再加上案件本身就扑朔迷离，自然而然转到了杨铭手里。

    杨铭看着案发现场的照片，不禁感慨：“从警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口味这么重的。”现场可以说是惨绝人寰，鲜血满屋都是，由于时间有点长，已经凝固成了暗红色，墙壁上甚至天花板上都是夸张的血迹，而地面上更是血流成河，家中的白瓷砖都已经全部被血水覆盖。如此庞大的出血量让他们以为死者不止一人，然而当他们转到卧室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死者只有两人，其中一个还是婴儿。卧室里，两具无头尸体倒在床上，一具是成年女性，一具还是一个婴儿，经过尸检确认，两死者是母女关系。而令人感到恐惧的是卧室里满墙壁贴着的生蛆rou片，有内脏的，肌rou的，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粘在墙壁上以至于满墙壁都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色蛆虫，发出冲天的恶臭，让人头皮发麻。那具女性尸体仰躺在床正中央，身上的rou这里少一块那里少一块，一些比较完好的地方还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肌rou纹理，以及肌rou之间穿梭着的蛆虫。婴儿尸体坐在母亲胸口，竟然是一个盘膝而坐的姿势，让人感到奇怪。更让人感叹凶手手段残忍的是，当他们去搬动尸体的时候，竟然发现两具尸体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粘合在了一起，细看才知道，婴儿的脊椎骨已经被人抽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短刀，从上一直贯穿到尾椎骨的部位，刺进了她母亲的胸口。死者的头颅均在餐厅的桌子上被发现，她们的表情竟出奇地一致，大睁着眼，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地上扬，脸上整体呈现出的是一种诡异的陶醉，似乎死是一种满足。

    不过这并不是让杨铭头疼的原因，真正让他感到棘手的是两具尸体的尸检报告。

    据尸检分析，成年女性死者叫张采莲，死亡时间应该不到十二个小时，因为尸体上的尸斑如果用手指按压可以暂时褪色，为沉降期尸斑，是下坠的血液局限在血管内造成的，这也就是说如果尸体在死亡之后被人移动过位置就可以通过尸斑的转移进行判断，从这个角度来看，那间卧室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并没有人搬运过尸体之类的。可是当时那间卧室出于一个门窗紧闭的状态，房门甚至反锁了，屋内也并没有其他人的指纹和毛发残留，似乎就是母亲受了什么刺激杀死了孩子之后自杀了。

    然而婴儿的尸检报告却让人背后一寒，如果说母亲张采莲的尸体应该是死亡十二个小时以内，那婴儿的尸体死亡时间竟然更晚。张采莲的尸体已经出现了云片状角膜浑浊，而婴儿的尸体只是出现白点状的角膜混浊，从死后角膜混浊会逐渐增加来看，婴儿应该在母亲之后死亡。如果是这样，自杀这一说法似乎就解释不通了，谁会相信一个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会做出这种事情呢？案件一下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小杨，下班前记得写一篇关于上次扫黄的报道，这里就你的文笔最好了。”副局的声音从杨铭办公室门口传来。

    杨铭抬头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竟然早就已经下班时间了，看来自己看这个案子太过于投入了。“哦。”应付了一声，杨铭果断收拾好东西，关灯锁门一气呵成，下班走人。

    用他自己的话讲，活着本来就是最大的糟心事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没意义的事情他才懒得做。他就是想用有限的时间做一些刺激好玩的事情，比如破获奇案什么的，写文章这么无聊，谁爱写谁写，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

    下班来到熟悉的酒吧，和往常一样点了一杯干马天尼，这是他十年来雷打不动的习惯，他的工作天天和死人打交道，有时候总是感觉心情压抑，身上沾染阴气，来一杯烈酒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高贵而芬芳的气味涌入鼻腔，一半干烈一半甜美，夹杂着青柠皮的略微苦涩，入口便是辛辣无比，在冰块的作用下瞬间又回到了清凉。这一瞬天堂一瞬地狱的感觉瞬间带走了杨铭一天的疲惫，让他短暂忘记了手头那个棘手的案子。

    柔和的灯光照在桌子上，酒吧悠扬的钢琴曲舒缓了每个人的心情，冬日里温暖的空调总是让人感到无限缱绻。

    全身放松下来的他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劳累，眼睛开始昏沉，视线变得模糊。在清醒与梦境的交界线上，他看到了一张苍老的脸，一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八旬老人。

    “叮！”

    随着手机短信提示的声音，杨铭瞬间睁开了他的眼睛，他想到这个案件中最诡异的一件事了——

    如果，第一案发现场被人伪造了呢？

    明明是冬天，尸体从死亡到发愁大概需要十几个小时，而尸检结果显示母亲张采莲的死亡时间不超过十二个小时，这么短的时间，在0度左右的冬天别说发出臭味被人闻到，哪怕产生尸臭都不好说。更何况当时现场勘察的同志也说了，房间里面一切电力不知道为什么被切断了，也没有开暖气和空调！那么，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嗅觉应该没有那么灵敏了，她的报案理由为什么是隔壁会时不时传来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