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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不一样的百姓

    第70章不一样的百姓

    苟的愤怒作为弟弟的苟纯最能清晰的感受到,或者说这也算是苟一直以来的隐忧。

    苟出身寒门,但受到霍去病“匈奴未灭何以为家”之类的鸡汤感召,自然心比天高,觉得自己虽是穷小子,然而不断努力终有飞黄腾达的一天,开始了莫欺少年穷,莫欺中年穷……

    但现实却是霍大少是汉武时代第一纨绔,背后有天下第一人撑腰,要不要娶妻那是霍大少点头,世家女就给霍大少一个个挑,但你苟是什么人,还想世家女?

    等年龄一过,还是一脸穷酸样,莫说世家女,就算是寒门女都未必看得上你。

    而苟自身又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攀不上世家女,娶不到寒门女,普通百姓自己又看不上,婚嫁自然被耽搁了。本来时间流逝,历史也不会在乎这么一个没妻子的小官。

    但历史就是这般的不讲道理,偏偏遇到对绝大多数人来说算是灾厄的“八王之乱”。

    又偏偏当时司马越引他为心腹,甚至跟他结拜,给他一个能够发挥的舞台。

    又偏偏他自身的确有着相当不错的将领天赋帮助司马越打赢八王之乱,让他成功在司马家族的大逃杀中完成吃鸡。

    正常来说,都这时候司马越去世家保媒,让苟娶上世家女基本也就彻底笼络苟了。

    毕竟苟在八王之乱时各种跳槽,但真正给苟舞台的到底是司马越。

    而这时代的知遇之恩是真的很重很重,再加上私人情感上的维护,到时候苟根本就没有背叛的余地。

    但偏偏司马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自己最重要的依仗不好好维护,偏偏听潘滔的话,以苟有野心,果断把苟丢到了青州,把苟在政治上流放了。

    的确,青州刺史对某些人来说是很大的官,但对在八王之乱杀出威名的苟来说,这就是司马越舍弃了自己的表现。

    哪怕司马越把苟放在自己身边,当初就不是刘聪围攻洛阳,而是苟反杀刘聪了。

    而司马越这样的行为更给了那些趋炎附势的世家若有若无的暗示,那就是苟就算跟司马越发生了龃龉,而且司马越肯定要放弃苟了。

    至于那些直正刚正世家,他们别说为了自家的清誉着想那都肯定找对等的世家,苟这个从寒门一路靠着功勋杀上来的家伙,从来不是他们的选择。

    开什么玩笑,自己什么人,你什么人,就一个屠伯也有资格取世家女!

    可以说,司马越对苟的抉择肯定有司马越的考虑,但在苟看来那就是自己的事业和人生都受到了重大打击,而且还都是自己最信任的司马越干的,这是何等悲凉。

    同时苟自己又常年待在军旅,自身管理军队又以严苛著,称少不了以身作则,自然更是拖延了人生大事。

    当然,说了这么多的理由,苟最大的问题还是他没有儿子,要是有的话,那么自然也就不会出现这么被动的局面了。

    苟纯心中想着自己愤怒的兄长,清楚知道这时候是不可能按捺住苟的怒火的。

    只有自己主动作为先锋先行一步,让兄长率领主力随后跟上,通过时间让兄长冷静下来。

    毕竟主不可怒而兴师,将不可愠而致战,苟纯相信自己的兄长强无敌,但强无敌的兄长若愤怒下,却也未必不会暴露什么弱点啊!

    而刘泰不管他的战场指挥能力到底强不强,至少他有能力引动苟的愤怒,就这一点上来说,刘泰对于苟便相当具有威胁性。

    所以苟纯主动请缨,点齐步骑五千,作为先锋进攻泰山郡。

    而苟纯到来的消息很快便送到刘泰手中,刘泰果断让赵安率领骑兵先行一步,前去滋扰阻击苟纯。

    虽然自己经尽可能准备战争,但真的战争来临,到底需要自己点齐兵马,完成粮食储备,以及最重要得对当地的百姓完成疏散后,再去应对苟大军,这些都需要时间去处理。

    这些事让刘泰第一时间派遣了赵安的骑兵过去支援,目的就是稳定住前线士卒的军心!

    赵安率领刘泰麾下的骑兵先行一步,很快便到达了莱芜,只不过莱芜所在莱芜区地形为南缓北陡、向北突出的半圆形盆地。北、东、南三面环山,西部开阔,中部低缓起伏。

    所以赵安率领骑兵到达此地是相当容易,但想在这片区域用骑兵展开进攻却并不方便。

    或者说,马匹在这一片区域的最大作用就是代步,想要发挥出骑兵冲锋什么的就别想了。

    不过赵安倒也没太多担心,因为赵安明白自己的军队素质,以及刘泰完成整军然后赶过来的时间,自己只需要在这里守两天时间,相信刘泰便会过来。

    “说说说说,这场战应该怎么打?!”赵安骂骂咧咧的看着麾下屯长与军史,开口道,

    “奉高距离这里并不远,最多两天将军就应该能够整合大军过来征讨。

    我们若据城而守,想要等到大军到来却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老子不想要做缩头乌龟啊!”

    有屯长道:“赵头,刘将军让我们过来,不是因为就我们这支骑兵是属于机动常备军嘛,哪怕假期也必须要报备去向,若真遇到什么事,便需要我们第一时间赶到前线来稳住军心!”

    有屯长道:“我们到底是骑兵,继续向北,这地形就不适合我们的马匹纵横了。”

    赵安听到这话,却也认可的点点头,“都说说,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滋扰一下苟军队的?”

    “赵头,如果自己滋扰的话,我倒是有一个想法。”却有屯长道。

    “嗯?”赵安听到这屯长的话,心中或多或少带着几分的好奇。

    有屯长说道:“让我们的百人队,借助地形的熟悉sao扰他们就好。

    不是打埋伏,也不是打歼灭战,就是靠着数量少占着有地利的地形,打一波就撤,甚至只是射一波箭就撤,就纯纯恶心他们。”

    又有屯长道,“我们熟悉地形又有马匹,如果不是为了斩获,而纯粹为了恶心人去,想来苟派来的先锋会不会吃亏不知道,但我们应该不会吃亏!”

    赵安听着众人的说法倒若有所思,赵安不是什么天才将领,也就比较擅长射箭。

    跟着刘泰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相对刘泰,赵安自认为没什么领兵才能。

    所以相对其他的将领他更容易听从自己麾下将士们的总结的想法。

    对赵安来说,他只觉得自己来都来了,结果把骑兵全部都困守城里,那才是脑瘫的cao作。

    但想要在这片丘陵较多的区域运用骑兵,赵安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运用。

    现在听到这些屯长,你一样我一语的话,赵安开口道:

    “最多只会派出五支百人队去sao扰对方,百人队中有泰山郡本地人的优先。

    记住了,你们的任务只是恶心sao扰这些苟的先锋军,可不要不管不顾的冲上去拼命!”

    “赵头,自从我们跟着您骑上马后,我们有打过正面的战争嘛,谁会这般不要命啊,不都是有便宜就占,没便宜就跑!”一众的屯长们听到赵安的话,倒是毫不犹豫的揭穿道。

    “滚滚滚,什么话,这是合理利用自身优势!”赵安不耐道,然后道,

    “我挑选五支百人队,百人队每人带上三天的粮食,不管这三天你们的战果如何,全部都给我回来,苟军队的情况需要你们汇报!”

    “遵令!”听到赵安的话,这些屯长与军史们对赵安进行了肯定的答复。

    很快,赵安自己驻扎在莱芜城中,开始发动当地的郡兵修筑防御,但派出了五支百人队去迟滞苟纯部队。

    此刻,赵安手上直属士卒并不多,也就只剩下了五百人,但在赵安展露自己需要人手修筑当地城防的态度后,当地百姓还是相当热情的过来给赵安搭把手。

    说实话,这一幕让赵安有几分惊愕,一直以来的经历,城中的百姓基本上都是处于待宰羊羔的状态。

    不论是谁来攻城,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坐着缩头乌龟的,根本不管城头变化的大王旗。

    毕竟贼寇来了会劫掠他们,官军来了会劫掠他们,他们甚至愿意选择躲到山上去,也不愿意参合到这样的战争中。

    但这次,自己组织郡兵进行防守时,且不说有壮力主动过来搬运物资,甚至有老者过来送饭,有女子过来送水,端端看得赵安不可思议。

    赵安怀着几分的难以理解的心情拉住了一名老者,开口道,

    “老翁,我从军打仗已数年,却第一次见到主动给守城的将士送水送饭的平民?”

    老者战战兢兢的打量着赵安,然后惶恐道,“老朽不敢隐瞒将军,他是老朽的儿子,其余几人也都是老朽同村的村民,怕他们打仗没有饭吃,才大着胆子把这饭菜送来。”

    “……”赵安听着这老者的话,顿时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个小丑,但定定心神继续道:

    “纵然老朽你是来给你儿子送粮食的,但莱芜这座小城内的百姓,好像对驻守郡兵好像特别友好,您是否知道原因?”

    “哦……这些郡兵都是我们本地人,承蒙刘将军恩赐,更是赐下了耕田,成了良家子,这是才有我等在当地立足的机会。

    如今抵抗苟那准备来夺我家土地的恶人,又怎么敢不尽些心力呢!”

    老者沙哑的说着,便在这时候跪下来道,

    “只是上了战场,还请将军能够提点一下我家孩儿,小老儿却是在这里给您磕头了!”

    “起来,起来!”赵安对着老者回答道,“我尽力而为便是!”

    “谢谢,将军,谢谢将军!”老者对着赵安连连感谢,倒是说不出的卑微。

    这时候的赵安才发现,莱芜这一座城池的郡兵,基本上都是已经在当地拿到土地的泰山士卒,原本理论上来说应该对刘泰最抵制的一群人。

    但问题是,刘泰驱赶了当地的豪族士族,然后把豪族士族的土地拿出来分给了他们,让他们从原本的流氓阶级,完成了阶级跨越成为了有田有地的良家子。

    此刻苟带着军队来攻,实际上真正最担心的人,并不是刘泰。

    因为刘泰有什么好担心的,他的任务只是负责阻击苟,要是真失败了,只要能够逃回匈奴汉国,刘泰还是能够做他的虎贲将军。

    什么叫做朝中有人,什么叫做背景,什么叫做试错成本,说得就是刘泰这一种人。

    但那些手中好不容易拿到了田地的普通人呢?

    若刘泰失败了,那些被刘泰赶出泰山的世家子与豪族重新的回来,没有刘泰武力的保证,他们得到的田地还能保得住吗!?

    我可以做一辈子的瞎子,但我绝不允许自己只有三天的光明。

    但当地百姓真拿到了田地,而且是只要给刘泰当兵就能传承的田地。

    这让他们每个人愿意为了刘泰赴汤蹈火,愿意为了自己手上的田地跟任何敌人厮杀。

    只要刘泰愿意领导他们,他们更是能从沉默的羊羔化身成守护自己领土的恶犬。

    尤其刘泰公开在军队中宣传从军士卒的儿女能进入到刘泰专门建立的蒙学。

    建立一个除了他们通过长官向上传达的渠道,更建立一个他们能通过他们的子女,直接与刘泰进行沟通的渠道,这就更让军士们相信,刘泰对他们的重视。

    此刻的他们于公于私,都想要守住现在的泰山,想要守住自己手中的田地。

    这也是刘泰对于当地府兵制制度进行的一种构筑与尝试。

    府兵制是这时代最适合的制度,这是历史证明过的,刘泰也不想要违逆历史的规律。

    但是府兵制制度下的士卒,其实是很难培养士卒们的军队纪律。

    纵然是以李世民的威望想要遏制住他们的贪欲都需要自己拿出自己的私人财帛出来。

    这又是刘泰很难接受的。

    所以,刘泰想要把府兵制的士卒形成维护当地的郡兵,甚至在未来进行进一步的细分。

    这样他们至少在保护当地上愿意尽一分的心力,尤其到了战时,当他们家乡受到威胁,他们的土地将会被夺取,那么在府兵制制度下的他们,绝对愿意为了自己的家乡与田地与任何的敌人战斗。

    只不过这种制度在乱世自然是好制度,但是只要没有战争可打,怕又会成为地方的不稳定因素。

    但至少现在看他们抗击苟的积极性,还是说明刘泰这几个月在泰山郡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当地的百姓与刘泰的统治本身更在苟锤炼下变得更加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