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勾女（一）
后来蒋勤说是要去后台帮忙，一直忙到酒吧开门，这才过来，还带了两杯酒，蓝色玛格丽特，度数不高，但酒如其名，一圈蓝色的流苏在杯中缓溢，是女生很受喜欢的类型。过来的时候还神神秘秘凑到陈青面前说道：“你猜我回来的时候瞧见谁了？” 陈青想了一圈人，没想到会是谁，只得随口说道：“谁？瞧你那样子，不会是江苡吧。” 蒋勤顿时瞪大眼睛。 陈青有些哑然，“真是她？” 蒋勤点点头，“不过跟她来的还有苏子衿，还有苏子衿她爸。” 陈青只觉得苏子衿这个名字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只得默念回忆。 倒是蒋勤熟络的很，“苏子衿，就高一年级最好看的，开学新生典礼代表之一。以前一中学生代表都是中考状元，今年两位，还有一位是就是状元程莜。 程莜就不多提了，概括来说，程莜是那种哪怕不带眼镜都像学霸的人，江苡是带上学生眼睛都不像学霸的人。 苏子衿比较有意思，跟我一样，是花了一笔择校费进的一中，但人家小学钢琴就过了十级，然后初中的时候参演张导的电影一炮而红，不过网上评论褒贬不一，又说演技好的，有说只是花瓶角色，换谁都行。” 这时候酒吧人开始多了起来，声音也开始混杂，陈青略微提高了一点声调说道：“这么熟悉？” 蒋勤摆摆手，小心喝了一小口酒，说道：“不太熟，但是我爸跟她爸生意上有往来。不过苏子衿的老爸挺有意思的。” 蒋勤兴致来了，嘴也停不下来：“当初瞧上苏子衿的妈，那时候苏子衿的妈还是银行小柜员，他就每天都去银行存钱，也不多就1000块钱，然后给苏子衿的妈还递纸条，约人去吃饭。 但苏子衿的妈不理他，钱存了，纸条就扔垃圾桶，然后苏的爸爸每天都会在下班前一个小时出现，一直存了一年，后来有一周没去，苏的mama都觉得他是不是放弃了，可第二周的时候他又来了，同样的纸条，却没有约人吃饭。 上面写着，对不起，我爸住院做手术需要这笔钱。 然后那天他们两个人一起去的医院。再后来乘上了地产的风口，赚了不少钱。 别的不说，就花一年时间等一个虚无缥缈的约会，这一点我就做不到。” 蒋勤突然想到了自家离异的父母，有些唏嘘。“可能这才配叫爱情。” 陈青看蒋勤略微暗淡的眼神就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拍了拍蒋勤的肩膀，没有多嘴，只是拿起酒杯，跟蒋勤放在桌面的酒杯撞了撞，同样饮了一小口。 也就是这个时候镭射灯突然就暗了一下，在就是整个驻唱台上的镭射灯亮了起来。 蒋勤收了收情绪，抬头望向驻唱台，只见一身黑衣黑裤的秦然拿着麦克风热起场来，“今天其实挺感谢大家的捧场，也感谢青天酒吧的邀请，所以先来一首《感谢有你》。” 正说着，DJ曲调就响了起来，相较于陈青这些大多数知道场上是蓝鲸乐队的，场下也有一些不知情的人，听到开场的宣言，还各自乐呵了一下，有些还打趣说道怎么今天还有开场白，听着好像还有些来头。 气氛和音乐有了，蒋勤情绪也来了，拉着陈青就要往舞厅那边走，一边拉扯一边还说之前看见了几位身材不错的小姑娘。 陈青突然觉得好笑，明明整个酒吧，比他们两人年纪小的几乎没有，可蒋勤却装作一副成熟样子，好像昨日见着江苡就脸红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陈青摇了摇头，指着上面说，“你去吧，我听会歌。” 蒋勤嘻嘻哈哈晃着身子，“随你。” 等到蒋勤走后，陈青自顾饮酒，其实他内心也是想跟着蒋勤过去摇摆一阵，但是两世为人的经历让他觉得这样很是幼稚，青春的张扬和成熟的内敛就这么在陈青心里打着擂台。 苏子衿和江苡在的卡座，江苡靠在偏角落的位置，她本不太喜欢这样的活动，但也不知道怎么拒绝苏子衿的邀请，同时又加上好奇心的驱使，半推半就就被苏子衿给带到了这里。 到了酒吧，跟苏子衿一样，要了一杯果酒，小心翼翼的捧着，原本苏爸是不让两人喝酒的，就连来的时候何沐也是千叮万嘱，听歌可以，但是其余的活动就不行。 可惜苏霖二十年前是怎么被何沐吃死的，二十年后就是怎么被苏子衿吃死的。深谙求上而得中，求中而得下，求下而不得的苏子衿进来就拿着价目表冲着服务员说一瓶黑方。 在襄州商界混迹多年，也混出了一亩三分地的苏霖苏大老板这会苦着脸，也不管旁边的江苡，“亲闺女啊，衿衿，爹跟你打个商量，一杯果酒，你要是喝这个，回去后你妈不得跟我闹离婚？你也不想大过年的，让你爹我进不了家门吧。” 苏子衿昂着脸，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眸子里泛着光，像是一只得逞的小狐狸，俏生生说了句。“行吧。” 江苡对此视而不见，似乎两者对她的境遇没多大影响。 台上蓝鲸已经连续唱了几首，场子也热了起来，加上外面天寒，门也是关着，几首过后，依稀能看到秦然的妆容有点花。 至于苏子衿，喝了点果酒，脸上红扑扑的，每次歌曲到了副歌部分，她就站起来一副摇着手要去潇洒的不羁样子。 但是每次都被苏霖给拦了下来，每次被拦下来都是抿着嘴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样子，但是一到电音想起的时候，又开始摇了起来，连同后面的马尾。 江苡今天本来是想感谢苏子衿给她送的礼物，然而到了苏家之后正巧碰见苏子衿闹着要去听蓝鲸唱歌，本来怎么说都不同意的何沐见着江苡之后反而改了口。 就这样，还没清楚了解是什么情况的江苡就被拉了过来，没想到能见到苏子衿的这番傻疯样子，想了想后，竟然拿出手机偷偷的给录了下来，江苡终究也是个才高二的小女生，只不过家道中落。不得已要早点懂事，跟陈青压抑自己不同，陈青是阅历到了，至于江苡的压抑，她是不想给人添麻烦。 几口果酒下腹之后，江苡也开始眯着眼，脸上带着盈盈笑意，跟平素古井不波的神态判若两人，但是每次苏霖在看苏子衿连带看上她的时候，江苡就会渐渐的收敛笑意，小心翼翼的样子让苏霖都觉得心疼，只不过五彩镭射灯下的江苡，偶尔因为压制心里躁动而抿嘴的神情，那股子满溢出来的风情，让许多不经意看向这边的路人一阵目眩，更加不用说旁边还有个眼眸犹似狐狸能勾人的苏子衿。 尤其苏子衿还是是习舞的艺术生，虽说年纪比江苡小，但是体态却更为妖娆。 不知道陈青是高看了自己，还是小看了玛格丽特，半杯下去之后他也有点迷糊，甚至在酒精作用下身子有些发热，他将外套脱了下来，放在一旁就穿了一件蓝黑色的格子绵寸，眯着眼也开始顺着音律摇头晃脑起来。 大约过了小半个小时，蒋勤溜了回来，一脸垂头丧气。 陈青因为旁边沙发下陷而睁开眼，瞧见蒋勤的脸色，乐呵呵打趣说道：“吃瘪了？给我瞧瞧是哪家姑娘如此不长眼啊。” 蒋勤瞥了一眼陈青，“青子，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把那姑娘的联系方式拿过来？” 蒋勤的声音很大，但是酒吧更吵，陈青没听太清，直到蒋勤又重新说了一遍才听清楚。 陈青往上挑了挑眼镜，顺着蒋勤的手势看了一眼，只瞧见两个背影，长发覆盖肩下位置，看不到脸，只能看到腰，还有因为踩着小高跟而显得立体笔直的小腿，至少在背面，陈青挑不出多少毛病，只不过天都冷成这样了，还这么一副下血本的打扮，陈青想也没想说道：“你只用挑明你蒋大少爷的身份，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蒋勤突然就沉默了下去，没有做声，喝了一大口酒，甚至呛到了满脸通红。 陈青愣了一会，推了一下蒋勤，满是惊讶说道：“不是吧，这么狗血的吗？一见钟情？” 喝了酒之后的陈青，显然也放开了不少，。 蒋勤抬起头一脸幽怨的深闺怨妇样子，“真是一见钟情了。” 陈青摇摇头，自顾说道：“是见色起意了吧。” 蒋勤没回应，突然招手让服务员加了一瓶威士忌，陈青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原本以为蒋勤是想带着酒过去请人喝一杯，没想到蒋勤开了酒，自己先是灌了一口，可还没下肚，径直被辣到吐了出来。 陈青突然就笑了出来，拍了拍还在被辣到咳嗽的蒋勤，“行了，别喝了，我去帮你试试，但不担保。成了吧。”陈青先是去吧台又要了两杯玛格丽特，对着侍者冲着那两位背影杀手一般的女生指了指，随后解开袖子往上捋了半截，又将胸口的寸衫开了两粒扣子，最后上台的时候又将裤口往上一折，露出白鞋上骨节分明的脚踝。 陈青之所以这么做，其实也是给了自己一个理由，他想玩架子鼓，极度的想，就像当年决定放弃，然后热泪盈眶一把火烧了梦想，压抑了十几年的情绪和酒精杂糅在一起，到了这一刻终于迸发了出来。 上了台冲着秦然咧嘴一笑。然后走到鼓手萧怔面前，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萧怔往女孩方向看了几眼，了然一笑，拍了拍陈青的肩膀，至于陈青会不会架子鼓，会不会冷了才热起来的场子，他都不在意，因为陈青开的时候明显是和蒋勤一路的，既然蒋家少爷都没拒绝，他还能有啥好说的。 不过这一停顿，倒是让不少人抬头注意了一下台上，苏子衿本来就是来听歌的，她可是蓝鲸重组后的忠实粉丝，见到萧怔下台后，一脸不乐意说道：“这人谁呀，凭什么换了怔爷。” 江苡抬了抬头，正巧白色的镭射灯从陈青的脸上掠过，清秀稚嫩的脸却又张狂炙热的眼神，江苡有些不太相信的掩了掩嘴。“陈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