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欲语还又休
去日仗剑走天涯， 一梦之后童回家。 遥知乡亲热切里， 花开有泪难及擦。 自己身上出现了什么状况，这一点师鉴自己应该还是知道的，但是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大堆的记忆、突然的挤进了自己的脑子里！而且，为什么这些记忆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倒彷如是而今的自己突然想起了前世一般。 可能也是因为这些记忆实在是有点太多，亦或是记忆浮现当中、因为非常意外的发现竟然涉及到了自己，故而他的思维有点太过于关注那些过往了！忽而睁眼、当见到那何柔之际，他其实也只是在潜意识里结合前世与今生的所知、而下意识的顺着脑中的思维出言的。 师鉴判定眼前之人就是何柔，这其实也同样是出于他本能的反应！实际上，虽然而今的何柔早已不知当了多少年‘世界第一美女’，但是在师鉴的眼里、她的美丽远不如脑中所记着的当初那样。 这主要是因为此时此际——或说现在的何柔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太令他惹眼的灵性！甚至，何柔现在的灵动，也只能从她偶尔的行为举止当中去发现，且好像还只有他才有机会去发现。 总得来说，现在的何柔就好像是一种流水线上诞生出来的产物，总是给人一种非常程式化、制式化的感觉；除了那属于她才有的美丽容颜、及这容颜当中夹杂着一些不太清晰的个人特色，她这才荣升为什么第一美女！ 可却是让师鉴觉得，她实在是太刻板了、太死板，犹如……一个花瓶的感觉！当然，若是先抛开那脑中突然蹦出来的记忆，回想一下当今世间的美女、似乎时代确实是不同了，全世界数得上的美女也全都是这种版式的。 似乎，而今的世界，就承认如此这样的美丽！而现在的时代似乎对于美丽、大家更看重外在，及第一时间留给人的印象，和第一眼带给人的视觉冲击力。若没有突然浮现的前世记忆，一直以来的师鉴，不是也觉得这样挺美的吗？ 然而，一直以来，似是潜意识作祟，这样的美丽其实对他并没有任何的吸引力：这也是今生的师鉴虽然长这么大了，但从未真正有心交什么女朋友的原因！冥冥中，似乎有一种阻碍他交女朋友的因素，但也是因为他并未找到属于他的那一个：所以，今生的师鉴，在涉及男女感情方面总显得有点太理性了。 判定眼前之人就是何柔，那是因为何柔还具有前世的底子！况且，她身上的那种令他感到冰寒的感觉，他可是太熟悉不过的了。 再者，虽然不知怎么、自己会有前世的记忆，虽然不知何柔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但前世和今生加起来、那何柔无疑就是他而今最最重要的一个人！这无数年过去了，当初脑中记着的那个小丫头能不长大、能不有所改变？ 但只要是她、只要她还在，其他的一切都暂时可以不去管——甚至是都可以不理会！有她，他就安心了，有她、他心里就感觉非常的踏实了。可是，谁能想到，这刚见‘第一面’之时，他就因为人家而忙慌的不行？ 清楚自己变小了，但并未意识到自己变得有多小。能开口说话、下意识的以为自己是五六岁大小的师鉴，忽而被人家何柔从衣物堆中提溜出来时，他这才知道自己的说话能力似乎还有点太过于超前了！ 一时间也根本就顾不得其他的东西，顺着前世的思维、感觉身上凉飕飕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浑身上下是光溜溜的了！成人的思想之下，他能接受得了这一情况？ 虽然今生从小到大，早不知在人家的怀里睡了多少回了，虽然自己是被人家看着长大的！但自己毕竟不是长大了吗？况且，前世的自己也是一个大人啊，怎么能赤身裸体的暴露在曾经的小丫头面前？ 被人家光着身子捧出来的师鉴，那是一个急啊、慌啊！可是，极其极其的忙慌当中，他这才了解到自己好像能动弹的也只有嘴巴：那小小的、感觉如同泥一般软的小身子，他根本就没有使唤能力。 身子实在是无力的师鉴，是羞得吗？也可能是被气得，更非常有可能是想躲藏、却逃不出人家的手心而急得！在人家手中的他，就仿如是一只被人给抓到手里而逃不掉的小燕子，几声如泣如诉的嚷声之后，亦如那小燕子一般的、他转而侧头一歪——开始装死。 师鉴一歪头、忽而晕过去了！似乎，对于当前自己的这一处境，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他，他的心开花了——是碎了，一时间的他窒息了、却是被那哗哗灌进心里的泪给淹溺所致。 人家何柔，那可也是一位绝对意义上的医家圣手！一检查、发现那师鉴也不过就是睡过去之后，她这才俏皮的翻了个白眼、似嫌那师鉴太小气，接着捡起地上师鉴原先的衣物、把师鉴一裹——得！躺在她怀里的师鉴，睡得更香了。 睡过去的师鉴，其实还是副作用使然。他的思维系统可以说还是成人状态，可那么小的身体又怎么可能承受得了？故而，他之所以能开口和人家何柔说话，这纯粹也是他在顺着脑中那股记忆涌出来的惯性施为。 当脑中的记忆不再扩展了，为了适应当前的身体状况，他的大脑功能当然会立即自主封停一部分；于此同时，为了让他尽可能的适应当前的一切，身体也会让他陷入昏睡当中！而于这昏睡当中，其实也是整理他脑中那些记忆的时候，也是为了减少因大脑的运转而带来的能量消耗。 且不说跟着何柔的那些维和官兵，有没有意识到此际呆在何柔怀里睡觉的婴儿，就是那不见了的师鉴！然而就算是他们意识到了，他们可以向国家汇报这一异常情况，但这些东西也属于机密、并不能外传；而且，在需要的时候，他们还得主动出面为何柔或师鉴遮掩这一情况。 也是因为有这些官兵的掩护，那抱着一个孩子而重回到医院的何柔，倒也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其他关注——只关注那婴儿去了！对于忽而不见了的师鉴，医院里的人也从那总是笑靥如花的何柔脸上，猜到了那师鉴定然没有在这一次的大爆炸中有事。 可是，对于何柔怀里的这个婴儿，所有人虽然根本无从认出这就是师鉴，却是从面相上也能清晰的辨出师鉴和这个孩子、定然有着非同凡响的关系！而这一情况，又能让大家联想到一些什么？ 恐怕，所有人的心里，都会下意识的去想：‘这是跟着何柔在外边混了一段时间的师鉴，有些膨胀了、有些飘了，这孩子定然是师鉴在国外胡搞出来的结果。’但是，其他的不说，对于这个和师鉴长相很相似的孩子，所有人的本能反应就是…… 睡了一觉，但根本就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是总感觉脑子昏昏沉沉、似是给脑袋外套了一层什么东西的师鉴，本能的还以为自己这是睡过头了、故而判断出这一觉所用的时间定然不少！ 然而，稍后的他就发现，脑袋混混沌沌这才是正常反应，而他也根本就没有睡了多久的时间！之所以如此说，那是因为他其实是被饿醒的。为什么会这样，他倒也不难理解，他知道这是自己身子与脑子不匹配，从而活跃的大脑太消耗能量的原因。 可是，也就是从这头一次的一觉醒来之后，他就感觉到自己——生无可恋！ 首先需要解释一下的是，这所谓的‘生无可恋’，其中之一是说总有一个人恋着他、而不让他去恋旁人：他总是完美的呆在人家那谁的怀里，要么是何柔、要么就是遇到的那谁，且总有人抢着想让他去恋、可总有人不愿意。 至于，另外的一个原因……他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师鉴这头一次醒来，也确实是被饿醒的。但是，醒来的他，首先察觉到了一件非常神奇、非常奇异、非常非常……让他羞于见人的事情——他竟然尿床了！ ‘天啊——想我堂堂一个纵横千军万马当中无人可敌的大将军，想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顶天立地的一位革命军人，竟然还有尿床的这一天！我……就不哭！可我是真的想哭啊——就是哭不出来！’看着人家一旁忙着为自己弄尿不湿的何柔，师鉴两眼一闭、他又装死了。 围着他忙碌的何柔，手下的动作那是相当的温柔、也是非常非常的精细和精心。然而这本该是让任何人都能清晰感受到的暖情一幕，却是让那透过眼缝而望着这一情况的师鉴，在咬牙切齿！ 当然，他也确实是想咬牙切齿来着！只不过，当前现在的他，顶多就是在那里咂吧咂吧嘴，亦或是咂吧嘴的过程中不住的撇着嘴；更有的可能，也顶多就是让他那还没长出来的牙，提前几天长出来而已。 师鉴的心里，那是一个气、急、羞等等的综合起来的百味杂陈！不堪睁眼、正眼看人家何柔的他，在人家的忙碌当中，他竟然忽而想起了那些记忆当中的情景。内心真不知该怎么表达的他，甚至是非常恶意的在想：当初在这小丫头还小的时候，他怎么就那么的老实呢？ 所以，实在是无语的他，最后抱着一个温温的奶瓶、而用那甜甜的牛奶冲刷心里那没底的苦涩了！之所以说苦涩无底，那是因为终于是同意让他自己喝奶的何柔，其实人家一直就没‘避嫌’、人家一直就死死的守着他的在盯着他——牛奶虽甜、可他的心里只能感觉到苦。 “嗝~~”吃饱了的师鉴，他那小嘴儿里忽而打了个饱嗝，同时竟然还有一个奶泡在师鉴的眼气之下偷冒了出来！那赶忙收拾了一下的何柔，收拾停当之后，又第一时间于满脸热切笑容中守在了他的跟前。 在师鉴无奈而只能是给了人家一个无聊的小眼神之后，人家却是突然喜笑颜开的开始跟他说了些什么。何柔说了些什么，师鉴好像是听见了、又好像是什么也没听见！反正在师鉴的感觉中，何柔的话语跑进自己的耳中后，那就宛如是从千多年前传来的声音一般——那个令人感觉缥缈啊。 可实情，又是怎么样的呢？客观实情是吃饱了的师鉴，虽然刚刚睡醒、但此际又有些困顿的有点扛不住了；主观事实是朦朦胧胧间知道人家说了些什么的他，他的心里更安心、更踏实，也就更是困上加困了。 其外，还有的就是在他那本就已经非常复杂的心里，复杂中又添加了一样似喜意、似傲娇、似生气的情绪！不过，也丝毫凸显不出什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只是因为这时的师鉴这才知道，自己那不靠谱的师傅其实就一直在那鹰崖寨、可却是从不来见他一面。 在人家何柔的话语当中，师鉴当然知道师傅来了也没用，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以前的记忆：可是，这与其不来看他的性质，是完全不同的！虽然也知道师傅其实是一直在盯着自己、监护着自己，可这耐不过天生就与师傅是对头的师鉴唱反调啊——所以师鉴小心脏里又塞上了一点傲娇的小气。 或许，他那心里诞生的一丢丢喜意，更多还是因为自己的师叔也同样是在监护着自己之故；而且，此际的他也知道了自己其实是见过师叔的，就是那个主动送自己液金的大和尚！不过，师鉴也因为自己举报了师叔，而觉得心里有那么一丁丁的愧疚——却压根就没有任何一丝的后悔、因为这才是他应该做的。所以，师鉴的心里…… 师鉴是还仅为婴儿、是还非常的小，但是他的心大啊！他不以为自己就像只小猪一般的吃了睡、睡了吃，一天当中要吃七八次、睡个五六次；他更没有因为人家何柔一直是在身边精心的照顾着他，而就此具有那种‘有奶就是娘’的意识。—— 今生就在人家的陪护之下长大的这一事实，似乎忽而全被他给忘了，故而只以为自己是个大人的他、他的那些个实在忍不下去而做出来的小表情，那是一个丰富多彩！可是，当如此这样的他，忽而显露于其他人的眼中时，又会是个什么情景呢？ 似乎好好休息了一通的师鉴，他这时候才算是真正的恢复了正常！而正常当中，就包括他依旧具有语言表达能力，但发音什么的也完全就是一个正常婴儿的样子；而且还不能多说什么，否则嗓子什么的就会感觉难受。 这也就使得，他想表达什么意思，更多的也仅能用他那表情。可是，谁见过这么小、表情就如此丰富的婴儿？所以当睡好了、也吃饱了的师鉴，被人家何柔抱出来晒太阳当中，一时间这家医院里花开了——而且还是百花齐开、盛开、大绽！可……师鉴的粉嫩嫩小脸上，却是带着总也干不了的水痕：用此，倒也恰可形容其内心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