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根深个硕
师傅应该是一位好师傅,可能也是因为师鉴有了自己的选择,而为了能让他在任何时候都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亦有可能只是因为师鉴这也算是正式的成年之故!这一回来的师傅,并没有如以往那般的离开,而是监督着师鉴练武。 可对于师鉴来说,这个师傅实在是太可恶了!这眼看着家里都快没粮了,那师傅竟然还不赶快离开的要和他搭伙。好吧,就算他都适应了这样的一个师傅!可是,为什么人家吃饱了、一脸安逸的在一边呆着的同时,还总是在他练武当中挑刺? 从没这么严厉过,从没这么严格以及苛刻过,拿着那新得来武器练武的师鉴!也是从没有这么累过。当然,他的身上也是从没有这般的痛过!而这痛来源于,看着这么鸡蛋里挑骨头的师傅很憋屈的师鉴,存心想消遣或报复人家的让人家师傅下场当他的陪练,却是被人家手里那他原来的木枪给打的。 师鉴倒是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挨打了!在师傅的嘴里是因为他的招式根本就不到位,而他自认为是他那木枪背叛了他。再说了,如此沉重的枪、还有那剑,根本就适应不了如此重量的他,要是招式能顺手而发的保持原先的精准——那可能吗?但是,面对这么一个从不讲理的师傅,他又能怎么样? 身上很痛,但这一晚师鉴却是从没有睡得那么踏实过!一觉醒来之时,人家师傅已经做好饭的吃了一碗,而给他的那碗被人家给他端来了、却依旧是在人家贪婪的注视当中:故而,这一餐师鉴吃得,也是从没有这般的舒坦过。可是……好吧,痛苦的练武又在人家的监督下,开始了。 整整的五天,师鉴感觉自己绝对是在地狱里呆着的,就连五天之后、他是怎么还阳的他都不知道!而五天之后当师傅飘然离去时,师鉴立马得来了他家家雀儿的大骂,原因是欢呼中的他疑似跳得有点高、让人家家雀儿怀疑他这是要掏人家的窝。 不过,此时的师鉴也极其的傲娇!不光不理会人家不说,赶紧搬出凳子、舒舒服服的坐在那里:这时才感觉读书是一件多么美好事情的他,就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展现他的自在。 此时的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差不多忘记了五天前杀人的事情了,因为人家师傅的离开是和他抢吃了那rou食之后这才离开的。而抢食当中的师鉴,表现的绝对是倍加贪婪、绝对是凶猛如虎!他只记得师傅从他筷子底下抢走了哪块rou,他只记得这五天地狱里的生活是有多么多么的苦。 可以说,此时的他,这才算是真正的成年!而也是因为了解到了这一点,那师傅这才放心离开的。不过,在师鉴的想法中,时间已是初六——已经破五——师傅是因为他又可以去卖文了这才离开的,只因家里是真的没有余粮了。 师鉴这把越来越展露锋芒的刀,一直是在人家师傅手下被痛苦的磨着!但师鉴也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些,谁让那师傅老是他需要去针对的呢?所以,他们这二位,且有得交际呢。 大年初六,许是太清闲了、许是更多人总想更早的迎接新气象,大街上一个个穿着新衣服的游人,也正是这新气象当中的一种。那些商铺也早就开张了,同样那些就当赏景的街边小摊贩,也早就开始展现他们的笑脸以及各自的热情。而就在这样看似焕然一新的景象当中,那家客栈前的位置,也有一个与众不同的……是果摊儿吗?亦或应该是杂货摊儿? 人家别人的小摊或果摊儿都是地摊,就此处这个小摊,竟然很高级的享用着一方桌子!那桌子上,摆着满满一桌子各种干果、或是水果的同时,其间竟然还露出那么几个什么葱或是蒜的身影。 若是不看一边竖着的那写有‘代笔、字摊’字样的幌子,指不定还真有人会跑来购买水果!可是~~若再加上一边立着的那柄寒光闪闪的枪呢?而若是守着这个摊儿的摊主,还是个腰悬宝剑的书生样呢? 这个摊儿,还真是今年的今天刚有的新气象!不过,这个看上去很神奇的摊儿,那些百姓倒好似是早已习以为常了一般。而且更神奇的是,这个感觉上去应该是水果摊的摊儿,那不时一个个主动凑上去的人,其中很大一部分不是去购买什么的:而是,把手里的什么水果或是其他,于一脸开怀的笑容当中、继续码放到那桌上已有的东西之上。 那摊主虽然年轻的有点过分,但毕竟是个知书达理之人,他也是非常的忙碌的!他也是在忙着招呼客人,可就如他那身份一样、他所忙碌的也全是他经营之外的内容。人家别人的摊儿都是基本没人光顾,可人家摊主却总是一脸笑容;到他这里、他的客人从不间断,可他的脸上则是满脸愁容。 这个摊儿,就是这么的奇怪,可一切感觉上去又是那么的自然! 兴许是大年初一的见血,唤醒了百姓身上本来就有的什么东西;又可能是谁也预感到了天将寒,本能的让大家都产生了一种抱团取暖的意识。 初六,当师鉴的字摊重新摆在了老位置之时,从街上的百姓身上师鉴总是能感觉到一种释放了什么的轻松,也有那么几分洒脱之后的畅快豪迈之意。同时,从大家相互的眼神当中,他也察觉到一种什么东西在凝聚,也有一种感觉更亲近的意味,而这意味在他现身之时就很自然的把他也容纳于了其中。 不知是不是错觉,处于这样的情形当中,师鉴心里总有一种满满当当的感觉!而且似乎他平白的身上总充满了一种力量,而那先前还总感觉有些重的枪及剑,都显得更轻了几分、也更顺手了几分。 不过,他身上充满了力量,也有另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刚刚吃饱饭的缘故。而这饭,还是人家客栈老板非要让他吃的,那老板说他这么个小人儿能吃些点?不过就是饭桌上多加双筷子罢了。 本来师鉴是说什么也不会去吃人家的,毕竟现在谁的生活都十分的艰难,可当人家老板忽而以是他叔的身份自居时,师鉴再不吃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否则,倒好似是看不起人家一般。 然而吃饱了之后,当师鉴沉沉稳稳的坐在那里当摊主时,立马就有其他的什么大叔、大哥把他的饭后水果也给强行送了过来;可能是担心师鉴总吃那些水果什么的会腻味,故而也有其他人给他送来唤口味的葱蒜。 师鉴的发愁,也可能是心里、肚子里都满满的他,又该腾出一些什么来!满满的这一桌子东西,这分量也不轻啊—— 现在大家依旧是把师鉴当成是个孩子,然而是再没人当他是什么道士或道童;在大家的心里,或许更多的还是把师鉴当成是一个后辈来看,倒也没有原先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客套的客气! 可是,可能还是因为师鉴实在是太年轻了,很多东西他是感受到了、可似乎总有什么让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从小就聪明、伶俐,是那般灵气逼人的他,偏偏还就是在这种时候显得是那么的愚钝!又或许……这属于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总之,有一种局限性,在他身上出现了。 从初六开始就充当一个水果贩子的师鉴,这一日刚好能稍微的清闲一下,可也就是在他刚刚送走一位客人之后、忽而又一位赶趟的客人凑了前来。身为一个小先生的他很是不够格,然而作为一个水果摊贩、他却是非常的尽责!忽而又有一客光顾之时,他也赶趟的拿起水果、就向人家推销。 然而,就如其他那些水果摊贩的情况一般,人家客人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其后就表现出非常清晰的没有兴趣之意。可与其他摊贩遇到的客人情形不一般的是,此时光顾师鉴小摊的那客人,其后则是满脸笑容的对师鉴道:“你吃、你吃!” 好吧,眼睛雪亮的这位顾客,原来也早就发现送走了上一位来客之后的师鉴,本来是拿起水果想自己吃的!那客人此时表现的可比师鉴这个读书人有礼数多了,起码人家说完之后没影响任何的自顾坐在了那定然还热乎的凳子上,可师鉴却是在那里‘咔嚓、咔嚓’的自顾于吃。 大嘴啃食水果的师鉴,此际也表现的有点羞!不过却是在人家对面客人笑笑的注视当中。不知道师鉴此时心里是个什么情况,反正他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嘴巴真的很干、手里的水果和他很亲,唯独没有臊。 刚来的这位客人可能还精通面相!在他注目当中、当那师鉴终于是连核都没剩的把果子全吞了之后,只听其忽而对着师鉴道:“阿鉴祖上是哪里?应该不是本土人士吧?”这人所问其实是黄家的祖籍,清楚这些的师鉴伸手抹了把嘴后,回道:“听我奶奶说,应该是山西平阳府的。”
盯着师鉴的那客人听到这个回答,先是眼中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想来是不太清楚这平阳府在哪里。不过,其接着眼中就爆出了闪亮之色!只听其很是意外兼惊喜的道:“哦?这么说,我们五百年前说不定还是一家人呢?” 还以为人家这位也姓黄的师鉴,把疑问的眼神投向人家时,只听其接着说道:“我姓王,我们祖上也是从大槐树下出来的!”“啊?是吗?那很近很近的!兴许还真有可能呢!”师鉴的这回答语气平平常常,其中并没什么太意外的惊喜之意。 还以为师鉴这是不相信的那客人,这时候开始给师鉴摆自家的家谱。而实际上,此时的师鉴看似是有点发蒙,其实那也只是他的脑子里突然被一道闪电给击中了!他此际,恰好处于那种醍醐灌顶的状态当中。 他为什么不跟着师傅回鹰崖寨?还不是想守着这个家?可守这个家又该守些什么?想来也绝对不是那屋舍、是那家里的家当,除了曾经爷爷奶奶的情、想来也不会有其他什么了!因为那屋舍总有一天会老旧、会换新居,那家里的一切都是如此,可唯有心里记着的那情是永远也不会有什么变化的。 另外,除了爷爷奶奶曾经给予他的情之外,难道就没有其他的了?那些邻居的情,这又该怎么算?难道这些就不该他去守护吗? 推而广之,曾是爷爷奶奶所生活的这座城市,难道就不该他去守护? 这里有多少从大槐树下迁来的百姓?正如眼前这位大叔所言,五百年前的情分难道就因为过了五百年,而就此和他没有关系了?要知道五百年前,他们还真有可能是一家人、亦或是最好最好的邻居呢!兴许,那时还因为什么的谁救过谁的难、或命呢。难道,这些也能随着时间,而磨灭? 再往前推之,推至秦汉、一直再往前推!曾经都是炎黄的子孙,身上都流着一样的血,整个炎黄一族又有谁不值得他去守护?他能不去守护吗?绵延至而今的情,难道还有比这更重的? 自己想一直守着这个家,是为了不让爷爷奶奶失望、是不想让列祖列宗失望,可这列祖列宗又是谁来?守护整个华夏、守护整个炎黄一族,其实就是在守护这个家,守护家就必须去守护整个天下!因为,大家都有着同一个祖宗——那份情早就深深的刻在骨子里了。 一个‘大槐树’,让师鉴霎时感觉整个天地间都有一种家乡的味道,而再看向眼前这位大叔之时,他这时才清楚的感知到一种亲人身上的亲切!没来由的,身上似乎是轻松了一些什么,就像是在自己家里那般的、他随意的拿起一个果子递给人家的同时,道:“大叔,吃个果子。很甜的!” 那人本不欲去吃,也是不好意思去吃,可犹豫当中望向师鉴的眼睛时,他知道他不应该推拒!只因师鉴的眼中全是真诚,有那么几分讨好、献宝的意思,也夹杂着几分渴望或企求。一时之间还不分清这是个什么意味,但本能让他想表示他的更亲近:所以就宛如是成全师鉴一般的,他最后还是接过、而放到嘴里狠狠的咬了一口——真的很甜。 水果很甜,但这甜好像不全是水果的关系。冥冥中似乎是心理上有什么不需要的东西消逝了,感觉心里更轻清一些的同时,似是身体内部有什么东西需要外放、亦或是真的感觉有点暖! 咬了一口水果而在嘴里细嚼之时,那人挪了挪屁股、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却在这期间他还下意识的阔了阔双肩、似在畅怀。开怀的他边吃边道:“叔今儿出门时忘了,明天来时给你带家里的核桃!叔家里的核桃,那在以前也是出了名的好吃,不过现在也卖不了、也不值钱了。叔明天给你多带点,放家里慢慢的吃,就当帮叔消化了——也省得整天看那些东西而心里不自在。” 潜意识里怕师鉴拒绝,给人东西的那人还找了个理由,似是想强塞。而师鉴,‘嘿嘿’干笑着,一边挠着头、一边不好意思的微微点头应承。继而,他们两个又沉浸在曾经的家谱当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