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白虎辇车 碧霄玉册(完)
; 余慈再动心念,触及那边,便见新的蜃影翻出,拟化人形,一列十余人,乃是说亡者的出身宗门、修为境界、jing擅法门等基本信息。 又有一个情报组织,叫“地化院”的,以“曰”字留言,加以分析,说是此地魔劫爆发,南下魔头部分有回流趋势云云。 此外还有些一些组织,包括洗玉盟内的宗门,都如地化院般,留下信息。各类信息依序排列,位置、格式都有一定之规,在没有意念碰触前,便如排列的珠串,大小错落,或有等阶之分,看上去倒也清楚明白。 而这些信息中最是醒目的,却是侧方一个古篆“德”字,这颗“珠子”看上去最是醒目,较其他标识足足大上一圈,周边云气混沌,玄妙无尽。 余慈月前刚与楚原湘大战过一回,立时就觉出,那分明就是清虚道德宗的气韵法度。 一念至此,意念再触。 当下就有数列文字流出,字体呈淡金sè,偏是古拙天然,上面却是一个建议,道是在此地立点设防,清除魔头,与另外一个据点连成一片,继续搭建黑水河、拦海山防线,将魔劫砍成两半,分别击破。 不只如此,在百余字的建议之时,分明还盖上印记,其中是“道法自然”四字,sè泽鲜红,气韵流动,真实不虚。 难道是“原初印”? 对此清虚道德宗总摄一切道法威仪的法印,余慈也是闻名已久,却不料在此图册之上,见到相关的印文,一时有些失神。 仓攸又道:“这一册北地舆情图,四年前刚刚炼制成功,全天下不过两百余册,只有洗玉盟‘人’阶宗门以上,还有周边一些大宗门阀,方可获得。” 洗玉盟是北地三湖成千上万宗门的会盟,分天、地、人、盛、和五个品阶 其中“和”阶几乎没有门槛,挂个宗门的牌子就能进来,没什么义务,也没有任何权利; “盛”阶则要背负一些责任,可随意xing还是很大; 至于天、地、人三阶,才是中坚力量,是洗玉盟的骨架。 夏夫人让仓攸携来此物,就算仍没有真正表明立场,可态度已经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余慈知道其中深意,不过,眼下他对玉册上的信息,更感兴趣。 他看到,在清虚道德宗留言盖印的信息之后,至少近百个大小宗门跳出来,一发地表示赞成。 可在此之间,却有个同样醒目的标识,卡在zhongyāng。那是“山”的异形字,那yin郁沉重的sè彩气韵,一看便是yin山派的风格。 yin山派不是洗玉盟的成员,却是北地举足轻重的大宗之一。 此时,那边就对清虚道德宗的建议直接提出了否定意见。说是yin山一线压力已是极大,同时开辟两处战场,很可能会造成全局崩盘。 这条信息同样盖印,显示出是宗门行为。 虽不能与清虚道德宗那一呼百应的声势相提并论,可也得到了一些宗门,尤其是最北部几个宗门的赞同。让人看到,洗玉盟内部,绝不是铁板一块,像yin山派这样的外人,对洗玉盟的种种决策,也颇有影响力。 真是有趣的局面。 余慈摆弄着手中的玉册,继而询问:“我该怎么在上面发话?” “目前,还不成。” 仓攸低下头去:“此图册虽是由夫人起了个头,可毕竟是诸宗合力创制之物,想要加入,一要有那几个情报组织公认,二要有盟中各宗门赞同,三还要承诺每年在上面公布一些关键消息……” 余慈听他解释,不再说话,只看着图册,久久不语。 见他如此模样,仓攸便知道,此来的目标已经完全达到,再说几句闲话,便提出告辞。 仓攸离去已有小半个时辰,余慈立身船头,看前方分流两边的滔滔云海,从船头向前直指,千万里之遥,就是此刻魔影纵横,兴衰难定的洗玉湖。 那图册仍在他手中,无意识摆弄,实是心绪难平之故。 其上各类评语、印文,错落而出,又随他意念扩张、消减,层次变化,甚是分明。 世上少有图册是如此有趣,可这又哪是什么图册,分明就是主宰北地的权柄! 理所当然的,是居于此地的强者应有的待遇。 余慈自认不是太过看重名利之辈,可此时依旧心绪澎湃,不类往ri。
情绪就是这样微妙,只因为一个诱因,便兴波起澜,更激身心变化,形成奇特难以自持的波动。 如果是玄门修士,此时就应该收束心神,心如止水,惟jing惟一; 若是魔门强者,恰应放开心胸,激昂真意,发出“彼可取而代之”的呼啸。 至于余慈这等jing通情绪神通者,则是不紧不失,在心湖中开辟出一方区间,便由浪涛翻覆,心绪驰骋,不浑沌,不穷究,保持着情绪的原生态,又不至于影响心智灵明。 在“度”的把握上,他实已远超当世九成九的人物,也许只有罗刹鬼王这样的神主,又或是魔门某些jing通种魔之术的魔君、魔王,才能与他相提并论。 相比之下,苏双鹤那样,动不动就情绪兴波的,简直就是大劫法宗师之耻。 这样的人物,也能与夏夫人抗衡多年,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思绪陡然一转,他想到夏夫人目的不明,但一步步章法明晰,显然有计划持续施行;还有清虚道德宗,立足北地,成为千百宗门之魁首,也是从容布置,自具法度。 相比之下,余慈自己只身孤影,便是有些信众,也没有一个行之有效的计划、手段,实是没有长xing,与飞魂城、清虚道德宗这样大宗门的差距,实在巨大。 以前余慈不在乎,因为彼此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追求。 可如今直趋洗玉湖,yu重建上清,又怎么可能不与之接触、受其影响,做出应对? 余慈从不是眼观大局,算无遗策的智者,一时间颇有些迷茫之意。 在船头发了会儿呆,余慈示意身后四个美婢携辇车上前,他直接坐了进去。 舒适还在其次,主要是坐在辇车中,罕见清明之状态,很让他喜欢。在里面,思路都比寻常清晰许多。 刚进辇车,后方人声传来,扭头一看,恰是沈婉款款而来。 余慈心情正值转换之际,见状就笑:“来,与我同游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