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灭夏方略
六月二十八。 平安京地处高山环抱之中，早晨的空气十分清爽让人心旷神怡，可是藤原赖通的心情却好不起来，因为早上又有一波大宋使者急匆匆来到平安京。 徐硁也没有出现在朝会之上，一切都变得破朔迷离。藤原赖通不喜欢脱离自己掌控的事情，他立刻派人去探查情况。 没到半个时辰，探子急忙回来汇报，徐硁马上就要回宋朝了。 藤原赖通心情好了不少，这个丧门星终于走了，可是听到下半句他就不淡定了，探子说，宋朝皇帝已经发了圣旨，让徐硁赶紧回去东京面圣。 藤原赖通心情如过山车一般，徐硁此行报了宋使被杀之仇，回去肯定要升官的，只是就昨天他那种态度，肯定会在宋朝皇帝面前进谗言，我国和宋朝的友谊小船不能翻了，他急忙起身，“上国天使离开，我们岂能不送呢？这样我国颜面何在。” 等到藤原赖通带着一行人急急忙忙赶到外城时，徐硁刚刚骑马离开，藤原赖通望着还有烟尘路面长舒一口气。 “下官徐研，后面的议程便由下官代理，不知摄政关白今天可否有时间？” 藤原赖通正在犹豫，要不要派人送点黄金给徐硁打点一下，这是旁边一个高瘦的中年人打断了他的思考。 “嗯，阁下是？” “大宋保义郎徐研，见过摄政关白。” 藤原赖通经过徐硁闹腾，虽然都是姓徐的，他觉得徐研怎么看都舒服，虽然保义郎官阶太低，但是只要他能负责后续事务即可，他对徐研点了点头。 徐研接待开封的诏书后便紧急向北航行，虽然他知道徐硁要干什么事情，但官家相诏不得不去，等到他到达耽罗后才知道徐硁已经浩浩荡荡杀向倭国，也只能有疲于奔命追了上去。 其实徐硁是不愿意奉旨回京的，他打算找到张翼再说，无论是死是活。徐研知道自己弟弟的脾性，张翼或者还好说，若是死了，倭国可不定要出什么大事，他保证一定将张翼带回扬州，并告诉徐硁，李元昊立国称帝了，官家要他必须立刻回国。 具体的历史徐硁不清楚，但是他知道打残宋朝军事信心的宋夏大战马上就要来了，十几万人的性命说没就没了，良知告诉他必须回去阻止这些事情。徐硁临走时告诉徐研，对倭国人不用客气，还有注意源赖义，他可能是个意外收获。 八月十三，午后。 折腾了一个半月，满身泥泞的徐硁终于赶到了东京。 徐硁是从海州登陆，他本以为能遇到吕夷简，打算和他好好谈谈关于党项的问题，没想到赵祯终究还是没有沉住气，月初便将吕夷简调回东京，到了关键时刻，赵祯还是愿意相信吕夷简。 赵祯的政事堂又回到了五年前老面孔，所以晏殊也回来了，徐硁从陈州门一入城便有马车在迎接。 “对马海贼斩首也就一百一十七级，不过谁让他们杀了使臣，你这次也算大功一件。”张茂则将温热的出毛巾递给徐硁，衣冠不整见官家是不行的。 “你怎么知道我从陈州门这个时候进来？”徐硁还是不习惯别人伺候，他自己将脏了的毛巾放入铜盆中洗了洗继续擦拭。 “你的马再快，也快不过驿马，况且你想先回家的话从陈州门走最近，我当然在这里守着了，不过我以为你正午能到，让我多等了半个时辰。”张茂则将一件绿色官服拿出来，徐硁冒着秋雨赶路，哪能骑得太快，他将靴子一脱，一股臭脚丫子味直冲脑门，张茂则赶紧拿衣服捂住口鼻，急忙喊道，“停车，停车。” 徐硁洗完脚换上干净的鞋袜，他看了一眼还在嫌弃自己的张茂则，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太爱干净，徐硁也爱干净，可是与张茂则相比是小巫见大巫，他竟然因为觉得车厢味道太臭，重新调了一辆马车过来。 “张大官，现在可以上出车了吧，官家可不等人啊。” 有时徐硁很看不懂大宋的文化圈，或者说鄙视这个圈子，这些御史连拿刀砍人的力气都没有，哪怕指挥十人的战斗经验也没有，整天就嘴喊着要讨伐这个，暴揍那个，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斤两。 难道不知道宋朝承平已久，虽有八十万军队，除了西北的少数边军久经战事，驻泊禁军更多的就是设卡收税，东京的禁军不能说全部是废物也是废物半成品，如果你去敢军营查查，发现吃空饷的能占三成，河北边军早就没有几十年前的雄风，官兵每天想的都是怎么弄钱，与契丹的边境走私七成都是军队在干的，让他们去拼命，或许你要先想好后路。 党项呢？自李继迁开始便到处征伐，打宋朝，打契丹，打吐蕃，打回纥，四周让他打了个遍，此时的党项就是东亚小霸王，党项士兵都是百战余生的精兵，每个王朝初期的军队都是特别能打的，这时候与党项野战差不多等于送死，一个党项军士可以追着大宋所有的御史砍，不，那些御史到时怕连跑都跑不动。 更何况党项有武器加成，要知道赵祯最喜欢的佩剑就是党项打造的，大宋文人对于夏剑趋之若鹜。汉唐为什么能碾压外族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中原武器比蛮族高一个代差，如今党项武器质量却完爆宋军，神臂弩，夏刀，冷锻甲，这些宋军根本没有装备，宋军军士很多还在使用三十年前的库存武器，不少铁甲都锈蚀严重根本无法使用。 战争拼的是国力，更是比拼将领的水平，党项单李元昊一人的战略水平就完全压制如今的宋军将领，因为宋军指挥过万人作战的将领都已经凋零，指挥几千人作战已经是名将水准，李元昊破凉州，千里奔袭瓜州，两打原州，堪称常胜将军。 最后便是陕西路没有做好战争准备，陕西路已经开始集结大军，但关中平原早已不是天府之国，粮食产量自给都无法完成，更何况又增加了十万禁军过来就食，没有粮食就无法开战，若强令关中百姓多缴纳粮税，说不得关中自己先乱起来，所以必须从外部运粮过来，最少八十万石可勉强支撑半年作战需要。 徐硁说的口干舌燥，等他分析出利弊后，却发现赵祯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几个宰执坐在那里好像睡着了一样，没有一个打算说点什么。 徐硁只能继续讲下去，分析完利弊之后，徐硁的方案就是大型国战先放一放，首先封锁边境，严查走私，特别是生铁的走私，禁止一切物资进入党项；在合适的地点建城寨慢慢向党项国土深入并收买党项酋长；与党项开展军备竞赛以国力拖垮他们，不主动进攻同时派出小股部队不断掠夺党项，锻炼军队的同时给党项放血；联合高昌，青塘，不断侵扰对方，稳住契丹，不能让他们支持党项，最好能制造党项契丹兵戎相见的机会。 赵祯见徐硁终于说完，便问道，“卿家觉得几年能平定西夏。” 听赵祯的口气似乎有点急切，几年？徐硁想了想，“二十年方能铲除党项，再有十年休养生息彻底稳定西北局势。”他本来想说三十年铲除党项的。 赵祯脸上失望之色浮于脸上，他揉了揉额头说道，“卿家分析的颇有道理，党项兵锋正盛，的确不该和他们硬拼，关中疲敝也是事实，卿家大破海盗为使臣复仇，震慑宵小扬我国威，政事堂的相公拿个嘉奖方案出来吧，不过卿家也旅途劳累，先回去休息吧！”